“这事你要同你二哥说一说。”

任苒虽是她的家庭教师,但是这事还真的做不了主。

“为什么?现在学校里的人少的可怜,课上老师什么也只教日文。”

这也是周知许最不能忍受的地方,她在说着那些什么卡什么桑的时候,总有种背叛的耻辱。

晚窗举盏读书灯,若是这灯照的是他乡,照的是忘根忘祖,那这书不读也罢。

“你不知道,现在我们都被人家说成什么了。”

“他们说我们是东洋鬼子,说我们是汉奸。”

上学可不是件光荣的事情。

任苒也不是多想周知许去上学,背地里周瀓津让她干什么暂且不说,明面上她是她的家庭教师,她一去上学,她倒是显得可有可无了。

“那我下午先去帮你办休学,等你二哥回来了,说过之后,再退学。”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不用去学校,不用念那些鬼画符,周知许欢呼了一声,跑着去找姆姆,让她中午做好吃的。

任苒看着她得意忘形地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站起身,在后面嘱咐着“到你二哥面前了,别把事情扯到我身上,学是你要退的,和我没关系,听到没!”

她环着胸走着,面前冷不丁的冒出了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浑身戒备,等着看清人脸后,松了一口气“徐先生。”

徐峥政走的急,又是在想事情,没在意前面什么情形,倒也是被吓了一跳。

只不过他没先看到人脸,倒是把视线落到了其它的地方。

任苒今天穿的是前几日刚买的裙子,黑色绸子完美的修饰着腰身,锁骨处做了水珠状的镂空,露着下面白到发光的皮肤,再往下···

徐知政突然咳嗽了两下,不自然的扫了扫鼻子。

倒真是——峰峦如聚。

“徐先生,你在看什么?”

“看大……”

周知许听见声音跑出来的时候,徐峥致正盘腿坐到地上,抱着脚呲牙咧嘴。

看他疼的那样的厉害,她特意的跑了过去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尖锐厉害的物件。

“你碰到哪里了?”

周知许要伸手把他扶起来,被任苒拉住了手,到旁边。

扑了个空,徐峥致也没什么尴尬,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碰到了个凶器。”

“凶器?”

周知许更不明白了,来回的扫视着地上,也没见什么武器。

倒是任苒气急败坏的敲了她的脑袋“呆子!”

她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人一眼,到底是走了。

周知许看着那摇曳的背影,总感觉任苒的这气生的莫名奇怪。

“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吗?”

“大概知道。”

……

徐峥致是找周知许跳舞的,他总说要教她跳舞,却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倒是遇上了。

周知许以为要到舞厅什么地方,虽然好奇,但又怕姆姆知道后不高兴,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怕什么,你二哥也在,姆姆要是觉得我不正经,有你二哥在总不会出什么问了吧?”

今晚有个舞会,要她参加是要紧的,教她跳舞那是顺便的事。

“让你那个什么老师给你收拾点样子出来,今晚上,你可是主角。”

徐峥致把人推着到二楼,送到了任苒的放门口。

门开了,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又扫了一眼,只是这回主人在外面罩了个云肩,半天下来,只看到那来回晃个不停的流苏。

“看够了吗?”任苒说的咬牙切齿,要不是顾及着周知许在这里,高低要再给徐峥致一下。

“看够什么?”

周知许凑到徐峥致身边,往这边看着,也没发现什么新鲜的玩意。

“看什么看,丫头片子的,什么都想看!”

徐峥致朝任苒潇洒的笑了笑,一转眼又对着周知许吹鼻子瞪眼了起来。

“什么丫头片子,别拿这些话诓我,你不说我也知道。”

周知许察觉到了任苒的羞恼,笑吟吟的探着脸过去,歪着脑袋看人脸上的表情“他是不是在看你?他在看你什么?”

“……”

她到底只是猜对了一半。

任苒气急败坏地朝着人的脑袋上打了一下“别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什么话?周知许揉着脑袋,想要问着什么,却又到底怕了任苒再落过来巴掌。

她适时的闭上了嘴巴。

徐峥致退了出去,任苒开始给她装饰。

周知许并不喜欢在脸上涂涂抹抹,她一面抗拒着,一面又好奇今晚是什么样的舞会,值得这样的'重视。

“不知道,但总归肯定是有人来想相看的。”

“什么意思?”

周知许望着镜子里逐渐脱离稚气的脸,心突然慌了一下。

“字面意思。你也不小了,该是要为婚嫁的事上心了。”

“你二哥前些日子为什么要拉着你上报啊,真当他是缺那张照片啊,他是为了你。”

正所谓,吾家有女初长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要回上海了,你还要跟着过去吗?”

周知许是在北地生北地长的,没必要为了跟着周澂津远走他乡的。

任苒一面说着,一面进行手上的动作,她又落了一笔,收了手,往镜子里面去看过去,原本明媚的脸,此刻萎了下来。

杏仁眼里全是难以诉说的急切。

“我跟着,我为什么不能去上海?”

周知许惶恐,像是天塌了。

她这个样子,倒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任苒好笑的插着腰摇了摇头“不是说你不能跟着去上海,而是你要这样跟着你二哥一辈子?”

“他要成家了,你还跟着?一辈子不嫁人?要做老姑娘?上海不是什么好地方,物欲横流,男男女女都是浑的,在那难找着好人家。倒不如咱们北地,有几家知根知底的,人品什么都好过放心。你家又是在这发的家,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还有的撑腰做主的人。”

说来说去,她生在北地,长在北地,日后也是要在北地扎根。

趁着周澂津还愿担二哥的担子,她也要为自己将来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