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神色严肃地望着婉芝不疾不徐的往自己走过来，示意她坐下。
气氛有些奇怪，婉芝不由笑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严肃做什么？”
“婉芝，你是不是在查陆晚霞的事情？”
“有什么不能查的理由吗？”她笑眯眯地反问，直觉白薇问这话一定有问题。
“陆晚霞的死有些蹊跷，你还是不要卷入这些是非中去了，一切交给警察去办吧，我担心你会出事。”白薇脸上忧心忡忡的，并不像是在故意吓她。
“阿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白薇的眼神很是闪躲，都不敢正面去看婉芝，可她哪里是那种能藏的住事情的人？思来想去，觉得婉芝这种性格，不告诉她她一定会坚持查下去的。
“你知道这个人吗？”白薇拿出一份今日份的英文报纸，推到婉芝面前，指着今日头条的那张大照片里的女人问道。
照片里的女人一身干练正装，即使在男人堆里也显得极为出挑，黑长发高高挽起，气场比起宋美戚来只多不少。
婉芝的目光一刻不离地看了她良久，歪着头思忖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你见过她？”白薇不由地低呼，神色一下紧张起来，“你们碰过面了？在哪里？”
“四年前，在苏黎世。”
婉芝恍惚之间才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跟着霍曜霆一起前往苏黎世，而他去苏黎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朱慧珍。
白薇呆呆地看着婉芝，婉芝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没有告诉她没有说出来的？她在这里白白替她担心了这么久，没想到她居然早就知道了？
“可是这个人跟陆晚霞的死有什么关系？”婉芝问到了重点，“而且我记得，这个朱慧珍一直都久居国外，几乎从不回国。”
白薇回过神来，摇摇头，眼里仍有担忧：“她回国了，就在上个月，这位女士的身份十分隐蔽，我找人查过她，但是除了知道她在欧洲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之外，一无所知，什么都查不到，听说势力很大，我向我爸爸打听过这个人，我爸爸什么都不肯说，只反复叮嘱我叫我不要惹上这个女人，所以我也在猜，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概只有霍曜霆知道吧。”婉芝笑笑，连忙又补充道，“宋美戚应该也是知情的。”
“你是说她跟霍曜霆关系匪浅？”
“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哦。”婉芝笑嘻嘻地揣测着，可这话听上去虽是玩笑话，她的眼神里却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
白薇明白，婉芝不是在开玩笑，她只是在以一种开玩笑的形势把可能的事情真相说出来而已。
“言归正传，有人在陆晚霞死的那天发现这位朱女士从霍氏的后门悄悄离开，警察查到她的时候却受到多方阻碍，根本无法进展下去，我猜陆晚霞的死可能和这个人有关，如果她是清白的，没有必要暗中阻挠警方办案。”白薇一口气把从小道得来的消息讲给婉芝听，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明明可以轻松一些，可她却反而更加进展了。
灯光在头顶晃着，下午的咖啡馆客人稀少，满空间都飘**着咖啡香，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街景尽收眼底，来往的行人匆忙，可他们都成了此时此刻婉芝的背景。
“阿薇，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白薇点了点头：“应该可靠，所以你不要再查陆晚霞的事情了，免得到时候无可避免地冲撞到某些人的利益，反而惹祸上身。”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小道呢？警察应该不会跟你讲这些吧？”她忽然对白薇的话起了质疑，这所谓的小道消息明明漏洞百出，精明如白薇，怎么会轻易相信？
白薇盯着婉芝，有些惊讶：“你怀疑我在骗你？”
“我不是怀疑你在骗我，我是怀疑你被人骗了。”
白薇忽然之间沉默下来，婉芝的视线还停留在报纸上，这个女人跟霍曜霆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当初霍曜霆特意飞十几个小时都要去找她，可见她的来头十分厉害。
“我是偷听霍曜霆和傅齐声的谈话听到的。”
许久白薇才叹了口气，看向了婉芝。
婉芝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霍曜霆和傅齐声的关系来讲，他不大可能同傅齐声说谎，可他这样的警觉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有人在偷听？
“阿薇，如果我说，他可能是故意让你听到这些，好让你因为担心我而传达给我，你信吗？”
白薇瞳孔骤缩，她也知道霍曜霆不是一般人，其心有城府，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可……他难道真的会算计地如此远？
“他就是不想让我干涉这件事情，这更加说明陆晚霞死的蹊跷，这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而且，你猜，我今天看到了什么？”
“什么？”
“他带走了林纾，在知道后面有车子跟踪他的时候，急急忙忙甩掉了车子。”
若不是心里有鬼，何苦这样做？
白薇的脸越来越白，想起上午去找傅齐声时，在傅齐声的办公室听到他们的谈话，她听得心惊胆战，生怕婉芝会就此陷入危险，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医院，里面的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来过。可婉芝说的却很有道理，她心里的天秤居然忍不住倒向了婉芝。
“现在还不知道林纾被他带去了哪里，但林纾一定也知道一些什么，上次我被宋美戚特意带去霍家的时候，就有预感林纾似乎有什么事情想单独和我讲，但碍于当时宋美戚在场，再加上霍曜霆很快就赶来了，最终我和她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谈。”她忽然想起了那次会面，难怪那时她总觉得奇怪，以她跟林纾的关系，林纾根本不可能主动要求见她，除非她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
会是什么事情呢？会不会跟她父亲的去向有关？
婉芝闭着眼睛，用力想着，可越想脑袋就越疼，好像有一个铁锤在不断敲打着她的脑袋，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咖啡馆的门突然开了，门框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白薇的座位正对着门，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傅齐声，她下意识地看向婉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傅齐声径自往白薇边上一坐，笑着对婉芝打招呼：“陆小姐也在啊。”
“霍曜霆呢？”婉芝却不搭理他的招呼，一门心思都在霍曜霆上。
“他？这几天听说连公司都不去了，可能有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傅齐声也是一脸不清楚的样子。
“忙着去会这位女士？”婉芝的手指猛然一点报纸上的朱慧珍，“还是忙着从林纾口里挖出点什么来？”
傅齐声表情不变，似笑非笑地摇着头：“婉芝，我不是霍曜霆的私人助理，他也没有必要向我汇报行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了什么。”
婉芝沉声冷笑：“是吗？那看来傅医生跟霍曜霆的关系也不过尔尔嘛，阿薇，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跟傅医生好好聊。”
她扭头向白薇道别，而此刻的白薇仍在神游当中，对她点了点头，眼见婉芝一路出了咖啡馆。
“她对曜霆的误会好像越来越深。”傅齐声讳莫如深地说道。
“难道不该吗？”
傅齐声的手微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转头看向白薇，发现白薇的确是看着自己的，那眼光从未有过。
她打量着他，这个男人的面目始终清秀，是很多女人都会喜欢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干净而有力，指骨分明，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
可他和霍曜霆一样，从不会说真话。
“你在怀疑什么？”傅齐声眉目舒展地问道。
“霍曜霆为什么要带走林纾？”
“白薇，这个问题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他并没有告诉我自己行程的必要，我也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白薇蓦然站了起来，笑道：“傅医生，咖啡是刚煮出来的，你慢用，用完之后记得去吧台结账。”
说完，尾随婉芝而去，独留傅齐声一个人在原处。
他也觉得莫名，明明只是想来看看白薇，可碰巧碰见了陆婉芝，陆婉芝那样的性格，除了霍曜霆还真的没有人能治。
婉芝翻看微信，点开杨兴那一条，杨兴给了她一个地址，告诉她今晚霍曜霆在这里定了位置，要了最隐蔽的包厢，应该是要约见什么重要的人。
她立刻打车前往，车子开上山的时候她才依稀记起来这是当年她在雨天独自开来却因为大雨滂沱而无法上山的路。
与那次相比，今天天气十分不错，但婉芝只让司机开到了半山腰，距离山顶餐厅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便独自下了车。
到了夜晚山里开始冷意侵袭，她往小路上走，依稀看到山顶餐厅的星火，正要迈开脚步，突然，身后一阵凉意袭来。
她的脚步骤然停滞，背脊发凉，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