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山里的风阴冷一片,婉芝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盯着眼前的人。

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宋美戚!

“看来你也对霍曜霆的事情很好奇?”宋美戚笑了笑,那张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宋总,想不到你也习惯走小路。”看清来人后,婉芝才堪堪放松下来,可心里的警惕仍然不敢轻易松懈,毕竟,宋美戚对她来说,不是敌也不是友。

“走吧,看来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都是一致的。”宋美戚朝她示意,率先越过她朝上走去,身后仅跟了两个人。

这不像是宋美戚的做派啊,宋美戚这样的人,出门几乎都是要带好几个人,这次反而只带了两个人,这实在有些反常。难道是怕带的人太多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婉芝来不及细想,连忙跟在了宋美戚后头。

宋美戚对这里十分熟悉,想来应该是常客,她们没有走前门,而是走了后头员工专用的员工通道,餐厅的经理早早地已经等在那里了,一见宋美戚就迎了上来。

“宋总,包厢已经给您备好了。”

宋美戚点了点头:“隔壁包厢的人来了吗?”

“还没有,预计二十分钟后到店。”

婉芝紧随在宋美戚身后,看来宋美戚早就将这里都打点妥当了,但霍曜霆到底约见了什么人,让宋美戚这么费尽心思?万一被霍曜霆发现了,她难道不怕惹祸上身?

婉芝随着宋美戚坐定,整个包厢只有她们两个人,按理说这种私密性极好的包厢,隔音效果应该很好才对,可当服务员的声音从隔壁包厢传来的时候婉芝才吓了一跳。

难怪宋美戚特意要选这个包厢,这中间的这堵墙,完全就是摆设。

隔壁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来,婉芝一下就听出了是韩俊的:“霍先生还有五分钟就到,可以让厨房开始准备餐品了。”

经理立刻连连到是,退了出去,韩俊则守在了包厢门口,观察周边的环境。

婉芝蹙着眉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终于发现了其中蹊跷。

包厢的左边角落有一片纱布罩着,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精心布置,可拉开纱布会发现,里面是一扇精巧的小木门,这扇门连通了隔壁的包厢,是空心的,这也是为什么单单这个包厢的隔音会出奇的差的原因。

婉芝回头看向宋美戚,发现宋美戚轻松地品着红酒,完全无视了包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可她们不能说话,一旦说话就会被在隔壁的韩俊发现。

她又重新坐回到了宋美戚对面。

约莫过了五分钟后,霍曜霆穿过水曲道,进了包厢。

“人还没来?”他瞥了韩俊一眼,脸上难得出现疲惫之色。

“刚才通过电话,说是已经在上山了,马上就到。”

“去把人带来吧。”

韩俊立刻领命而去,从车里将瑟瑟发抖的林纾请了下来,林纾整个人的状态十分差,发丝凌乱,穿过餐厅大堂的时候几个服务员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人一带到,霍曜霆笑着看向林纾,朝面前的位置努了努嘴:“陆太太,坐。”

林纾身体猛然一震,霍曜霆的声音就像是寒冰一般,冷的她仿佛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我不饿。”

“陆太太,今天请你来可不是单单请你来吃饭的。”霍曜霆点了跟烟,指间的星火亮了这张英俊的脸庞。

“你最好还是坐下休息一下,免得过会儿想坐都没得坐。”

她一个咯噔,心里大喊不妙,可根本就没有任何逃走的可能,她只得颤抖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往他面前一坐。

这个霍曜霆,简直就像是一个魔鬼,四年前因为还有陆婉芝在,他还会做些样子,可现在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感情的冰冷的一只狼。

“陆太太,你真的不肯说?你明明知道,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看,陆晚霞都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你还藏着掖着这是何苦?”

说到陆晚霞,明显感觉到林纾的肩膀抖了抖。

“霍总,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陆家的情况你最是清楚,你也知道,我和陆江河虽然是夫妻,但他很多事情都小心谨慎,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不让别人知道。”

“患难夫妻之间都无法秘密共享,你这个妻子做的有多失败?”

“霍总,我说的都是真的,一点也没有要欺骗你的意思,你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林纾苦苦哀求道,从他被霍曜霆带走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似的。

“你不是想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霍曜霆冷不丁地忽然说着,令林纾的动作一顿。

包厢的门这时候开了,韩俊侧着身请人进来。

朱慧珍看了眼包厢里居然还有另外的人,不由蹙起了眉头:“不是说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隔壁的婉芝听到这个声音一怔,很耳熟……她闭了闭眼,想了半天,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来头不小的朱女士的声音吗!

“我本以为她知道你要的东西,干脆把她带了来见你。”霍曜霆闲适地坐着,目光有些扑朔迷离,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朱慧珍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本以为?看来你并没有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

霍曜霆请她入座:“这里的餐厅别有一番风味,你可以尝尝。”

“霍曜霆,我不是来陪你吃饭的。”

霍曜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却不再说话,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目光从林纾身上转到了朱慧珍的身上。

朱慧珍看向林纾,眯着眼问:“你就是陆江河的太太?”

“早已经不是了。”

“陆江河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了钱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我跟他就已经不是夫妻了,你们要找他,从我这里下手没有用,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他。”林纾这时反而心情轻松了些,这里好歹是餐厅,就算他们真的想对她怎么样,也不可能在公共场所动手。

何况,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知道想要的答案,不会这么轻易对她下手。

“你说你不知道陆江河?那怎么三个月前陆江河往你的账户上汇了一大笔钱?你不会告诉我这个给你汇款的陆江河只是同名同姓的陆江河吧?”朱慧珍点燃一根烟,漠然的神色带着一种不屑,冷笑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不要紧,但你连你女儿的死都不管了?你不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吗?”

林纾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朱慧珍,咬牙切齿,明知道对方还是故意抛出诱饵而已,可她还是不得不跟着上钩。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女儿傍上了霍氏的一个高层,给他做玩物做了一年,结果那天,被玩死了,自己从霍氏顶楼的天台跳下来了。”朱慧珍的声调慢而狭长,眯着眼睛,像看一只可怜虫一般地看着林纾。

林纾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似的。

“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女儿那样的作风你不是不了解,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出卖,包括自己的身体,这一点,跟她的父亲倒是真的很像。”

“你胡说八道。”林纾像是受了刺激似的,猛地大声吼道,起身就想往外跑,被朱慧珍带来的随从用力抓住按倒在了地上,动作之粗鲁,连隔壁的婉芝都能感受到他们对林纾使用的暴行。

朱慧珍收敛了笑容,摁灭手里的烟头,面上冷若冰霜:“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不必再拐弯抹角了,那把钥匙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什么钥匙,他没有说过。”到了现在,林纾还是一口一个不知道,朱慧珍和霍曜霆交换了一下眼神。

“霍总,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位陆太太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什么钥匙,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把她抓来有什么用?”

霍曜霆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本以为能从她嘴巴里撬出点什么来。”

朱慧珍沉默片刻,忽然看向霍曜霆:“陆晚霞不知道,就连林纾都不知道,那么,跟陆江河有至亲关系的,似乎就只剩下你的前妻了。”

“陆婉芝?她在国外四年,这期间跟陆江河完全断绝了联系,前阵子回国的时候陆江河早已经不知所踪,她跟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关系。”霍曜霆坚定地摇头否定。

“霍曜霆,你该不会是心疼她,担心她被卷进这些是非当中吧?”

霍曜霆的眼神徒然转冷:“朱女士,你不相信我?”

“并非我不相信你,而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找不到其他任何突破口了,我认为,可以找陆婉芝一试。”

他蓦地笑了:“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你这是威胁?”

“不,我只是提醒而已,朱女士,我们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你关心的事情我同样关心,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指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