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的动作很迅速,可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婉芝心里微微一空。
“查不到,买这个号码的人用的是假身份证。”杨兴摇了摇头,皱着眉,若有所思。
“假的?那就更奇怪了,这个人特意用一个假身份买了一个电话号码,难道只是为了怜惜我?”
“现在只能肯定一点,陆晚霞的死绝对不简单,有人想拖你下水,你什么打算?”
杨兴见婉芝低着脑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目光都有些变了,她忽地抬头看向杨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事发之后居然完全没有反应,这有些太不正常了。”
杨兴眸子一紧:“谁?”
“陆晚霞的母亲,林纾。”
霍家大宅出奇的安静,就连平常都大开着的门此时也紧闭着,婉芝按下门铃,不多时佣人就跑来开门了,霍家的佣人认得婉芝,一见到就笑着打招呼:“陆小姐。”
“我找陆太太,请问她在家吗?”
“哦你说陆太太啊,前两天她女儿出事,我家太太看她情绪不稳就放她的假让她出去走走,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婉芝蹙起眉头,又问:“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昨天刚走的。”
婉芝和杨兴面面相觑,等上了车,杨兴才问:“林纾在西城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亲戚朋友可以投靠?”
她摇了摇头:“要是有人可以投靠,她不至于会投靠宋美戚,以前陆家还没有彻底倒下的时候,她和宋美戚撕过,要不是到了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向宋美戚低头。”
“那就怪了,你说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刚刚死了女儿,会去哪儿呢?”
“你真因为她是无依无靠?”婉芝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车子正巧路过人民广场,商场外的巨大LED屏幕上正播报着今天中午关于一场私人午宴的新闻,霍曜霆携手韩佳佳出席这样的大消息自然被锁定成大新闻,那两个人身着礼服,肩并着肩,气质与气场十分融合,浑然天成。
“霍曜霆还是放不下韩家的那点利益。”杨兴瞄了一眼大屏幕上的那两人,对于这些新闻兴致缺缺。
“他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走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放不下太正常了,像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永远利字当头。”婉芝对这些却看得格外淡,这一点与四年前的她毫无差异。
“他现在把你绑在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婉芝懒洋洋地回答道:“或许是放不下?情难自控?也可能是对我爱得太深?”
这种话从婉芝口里说出,居然让杨兴觉得迷之尴尬,他轻咳一声,调转车头,找了一条小道开走。
然而车子在即将穿过街巷的时候,原本闭目养神的婉芝忽然说:“这里是不是离警局挺近的?”
杨兴不明所以地算了算:“开过去大约五分钟的车程。”
“我们去警局看看。”
这本来只是婉芝的突然兴起而已,但没想到居然真的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因为警局门口不能停外来车辆,杨兴只能把车子停靠在斜对面的路边,刚停下来,婉芝的视线落在远处,目光徒然一变。
只见警局门口有好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围着,而被他们围住的那个人跪在地上哭闹着,几个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好像是林纾。”婉芝看了半晌,不敢确定地说道。
“林纾?她跑来这里闹事?”杨兴惊讶地张了张嘴,看过去时,几个人刚好走开,中间被围住的人总算得以露出真身,果真是林纾!
“她来这里干什么?”
“或许跟案情有关,我们过去看看。”她说着就要开门下车,可手臂蓦然被杨兴拽住。
“等一下,好像有情况。”
一辆豪华轿车慢慢地停在了门口,遮挡住了他们全部的视线,等再开走的时候,原本跪在那里的林纾已经不见踪影了。
婉芝心里一个咯噔,忙叫道:“快跟上,林纾被他们带走了。”
那辆车婉芝再熟悉不过了,霍曜霆虽然经常换车,可每一辆车的车牌号码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担心有一天会碰到这种情况。
跟踪是杨兴的长相,可霍曜霆又岂是省油的灯,婉芝紧张地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去向的同时,开车的韩俊也发现了后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霍先生,好像有人跟踪。”韩俊边看后视镜边向后座的霍曜霆汇报。
霍曜霆冷冷说道:“甩开就是。”
被强行带上车的林纾则缩在另一头,颤抖着身体害怕的不敢去看霍曜霆,连眼睛的对视都让她对这个男人恐惧一万倍。
韩俊微微点头,在下一个红灯即将亮起之前,猛然也脚油门加速,后面的杨兴被这一波打的措手不及,眼看红灯亮起,不得不一个刹车踩下去,车子一个急刹车,戛然而止。
杨兴骂了一句,婉芝稳住自己,刚才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她甩出去。
“他不是在参加什么午宴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扭头不高兴地问她。
婉芝却沉着一张脸,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似的,也不搭理他。
霍曜霆抓林纾想干什么?威胁还是恐吓?亦或者林纾那里有什么把柄攥在手里,他才会在这种时候把林纾从警局门口弄走。可林纾能有什么能耐手握霍曜霆的把柄?
宋美戚?
她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没错,一定是宋美戚,宋美戚才不是什么慈善家,怎么会这么好心收留林纾还帮她的忙?她们这种人,一定有自己的利益牵制,才会把林纾暂时收在家里,而林纾只要躲在霍宅一天,有宋美戚做保护伞,霍曜霆就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
“杨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们回头再聊。”她说完,也不顾杨兴的问话,赶紧下了车冲到对面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她到底又想到了什么这么急不可耐的就逃走了?有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的?
他摇了摇头,路灯亮起来,一脚油门下去,径自往前开去。
四年前她最后在西城见陆江河就是在这个破旧的工厂下方,婉芝站在外围,这个地方比以前更破烂了,整片区域阴森森的,周边渺无人烟,就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婉芝沿着记忆里的路到了下面,那扇门还关着,可没有上锁,门把手上全是灰尘,一看就是已经废弃了多年,至少这两年没有人再来过这里。
整个空间一片昏暗,阴冷的风从头顶穿过,她瑟缩了一下,长长舒了口气,轻轻推开门进去。
里面格局还是跟四年前一样,却一片狼藉,被翻得乱七八糟,来人几乎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这里有什么值得被人这样仔细翻查的地方?或者说,她父亲陆江河手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如果陆江河手里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他的性格,当年一定手握手里的东西急于翻盘,而不是躲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连自由都没有了。
她在里面来来回回走了一圈,这里到处布满了灰尘,即使被人搜查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陆江河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连陆晚霞死了他都没有现身?
婉芝站在黑暗里思忖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霍曜霆四年前对陆家从没有任何赶尽杀绝的意思,何况他和陆家也没有什么渊源,对陆江河一贯都客客气气的,这个节骨眼把林纾带走又是什么意思?
要说真的要对付陆家,霍启迪做这些尚且还能有些前因后果。
手机在兜里忽然震动起来,她滑开微信,白薇来了一条微信,让她速去咖啡馆找她,后面还加了三个感叹号。
她收起手机正要往外走,突然觉得脚下有些不稳,脚步猝然停住,在原地用鞋底摩挲了片刻,眉头越来越紧,慢慢地蹲了下来,在刚刚踩着的地方摸索起来,突然,手指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缝隙的位置,她猛一用力,脚下的地板居然就这么被她撬开了。
她心里一阵慌乱,身体僵硬了半晌不敢动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一块能撬开来的地板下面空间很小,只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婉芝将手伸进去,摸到了一个戒指盒大小的首饰盒,心里猛然一颤,是父亲留下来的吗?是什么东西让他这样小心,居然藏到了这种不起眼的地方?
她来不及细想,把地板仍旧用力按了回去,先出去再说,口袋里紧紧攥着首饰盒,回去的路上心跳砰砰直跳,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首饰盒,里面居然是一条钥匙形状的钻石项链,做工十分精巧,钥匙吊坠上镶满了碎钻,很是好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条项链?她皱着眉头,这条相连虽然做工精细,但并不算名贵,没有必要藏得这么严实。
还是说……它背后还有另一层意思?信物?或是能够威胁旁人的把柄?
婉芝的脸色煞白,紧紧地把小盒子攥在了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