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写了,又何必否认!”
写了?日记本?不,不,我写的话,不是这样的,昨夜,昨夜我写的是——我本以为帝王无情,可是我错了。
“皇上。”
“把这个女人带到朕的寝宫!明日午后,白绫处死!”他的令,他的旨如着冷箭一般直刺入我的心。
“皇上。”
“朕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帝王无情!今晚,朕要你做朕的女人,明天,朕要你做朕冷宫的孤魂!”
“都说十五的月亮没有十六的圆,我赢了!”
“好好好,算我输了。”
“本来就是你输了,怎么能说算呢?赖皮。”
“那,那就是我输了。”
“记得,一个苦瓜,你要吃一个苦瓜。”我的指腹放在他唇角边,上面刚刚滋生出一个小小的热疮。一个多月来,他一直陪在我的身旁,上药喂汁,送粥递水。我醒的那刻,他俯身用唇喂着药汁,结果才睁眼,便是一个尴尬,而他却是那般欢喜,那般激动。
“兰儿,明年祭月,我带你一起,不再让你一个人等我。”
昨日,是祭月之典,他说要陪我看月亮,我说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圆,让他去主持祭月大典。
“我才不呢,那次你还泼我水呢,我有阴影。”
我靠贴在他的怀中,闻着熟悉的檀香,低低喃道。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就是泼过人家。”
“那下次,你泼回。”
“呵呵,哎呀。”
“是不是伤口痛了,让你别这么大笑了,你老是不听。”
“不痛。”
“不行,要看下才好。”
“这里是宛沁亭……”
“那我抱你回去。”
他爱抱着我,说是怕我被轿子颠到,其实他是怕我跑了。
一个多月前,他下的旨让我万般的解释只能隐于自己口中,无法向他道明。躺在他御榻上的我,唯一期盼的是他的到来。我想解释,一切的一切,然而,雨刚下,兆公公带来的圣旨让我的期冀化作了一个泡影。
圣旨说我“欺君”,故而要“赐死”我。
是的,我真的欺君了。他真的要我死吗?望着那个匕首,我绝望至极。当冰冷直入腹中的时候,我看到了宫人们的无情而走,当冰冷直入我腹中的时候,我听到门外一个雷响,我怕雷声,可是腹间冰冷的痛,手中温热的血,让我失去了对雷声的害怕感。唯一的怕,便是我再也见不到他。
他终于到了我的身畔,他很疯狂,也很心碎,我求他原谅,他不原谅我,因为他要我活着。我很开心,我知道他从未要我死,而我也无力,因为他的声渐渐离我远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躺在一片兰花而铺的花瓣中。一个银白衣衫的男人抱起了我,我望着他,他依旧是那般柔情似水,温润如玉,他朝我淡淡一笑,唇边的笑靥如着过去一般醉人。
“长恭。”我轻唤着他的名。
他只是笑,笑着将怀中的我送到了一个黑色衣袍的男人怀中。
他说:“我从未拥有过她,而她自始至终都属于你。”
银白身影如着一道满月银光飞逝在我的面前,留下一句淡若清风的话语:“兰儿,好好活着。”
“兰儿!好好活着。”我的耳畔,再次响起的已是宇文邕的声音。
“兰儿。”我的耳中一直都是这个呼唤,而那个呼唤却从未改变,我听着呼唤,我感受着慢慢热起的身,终于,我再次活着见到了他。
我刚醒,他向我急切地解释着自己荒唐的决定。我知道,他从未想过伤害我。而兆公公在颁了假圣旨后便自缢而亡。究竟谁要我死,成了一个无解的谜。
这就是天意,也许,是天意让我经历这人世间最痛苦的生离死别,才知道我对他的爱,是那般至深。
八月末的时候,天提早凉了。每日,我都睡在他的御**,而他则睡在离我不远的榻上,因为腹上的伤口太深,至今连直起身子都十分困难。
“若兰,再过段日子就会好了,只是可能会有疤了。”
“翎,谢谢你。”
我谢他救了我,我谢他为了我与宇文邕的爱,付出太多太多。
“我还要谢你让我有医可行,有俸可拿。
“你姐姐,她还好吗?”宛馨小筑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我一直牵挂在心,我比她要幸运得多,因为我可以和宇文邕再在一起,而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却永远离她而去。
“她还好,只是……”独孤翎的花眸中忽而浮上了一层忧。
“怎么啦?”
“只是伽罗姐姐最近心事颇多,身体不太好。”
“伽罗姐姐?你是说独孤伽罗吗?”她是普六茹坚的妻子,虽然对着独孤姓氏与着普六茹姓氏的夫妻二人,我心里总有着莫名的疑问与不安,但是我去从未问过独孤翎。
“是。”
他淡淡答道。
“她怎么了?”
“儿女之事,愁的总是父母。太子还是鲁国公的时候,临幸过一个叫朱满月的女子,那女子是管浣衣事务的。”
“什么?!宇文赟他才多大?!他,他怎么可以……”
我错愕的表情映在独孤翎的花眸中,而他惊奇的表情亦落入了我的眸潭中。
“其实我们鲜卑人都很早成家,很早就知男女之事,这……”他的脸颊微浮一层红色云霞。
我抿唇不应,其实宇文邕又何尝不是?他亦很早就有了宇文赟。
“伽罗姐姐担心的是……”独孤翎继续回到了原来的话题,独孤伽罗担心的是自己女儿。六月的时候,宇文赟因为在外花天酒地,所以宇文邕就赐婚普六茹坚与独孤伽罗的女儿普六茹丽华给了宇文赟做太子妃,试图让这个顽劣太子改改脾性,并封了尉迟德最小的兄弟尉迟运做了右管正,来束缚太子。然而,年仅十三岁的普六茹丽华刚入太子府,便发现了原来自己夫君已经将浣衣女朱满月的肚子搞大。想要论理,却只换回宇文赟的彻夜不回。在太子府受了委屈,自然就向着独孤伽罗诉苦。这女儿是做母亲的心肝,见着自己女儿被夫君冷待,自然心急如焚,而女儿嫁的是当朝太子,她又不能如何?所以,怨气,怒气一吞入肚,自己便生了病。
“男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只知道自己快活!”
我忿忿道,而屏风后的门忽而打开,他的声传了进来:“兰儿,我怎么一下朝就听见你在咒骂我啊。”
“臣独孤翎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