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知道,梁祯这份请饷的奏疏,其实就是在给自己施压,因为梁祯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就在上一次,汉帝试图将梁祯强行留在自己身边时,梁祯的部曲,就在不知是谁的策划下,“大乱”起来,不仅直接劫了荆州牧刘表送来的粮草兵员,更将朝廷彻底“围困”在已成一片废墟的雒阳之中。

而这一次,如果汉帝敢不同意梁祯的“请求”,那说不定,不用多久,“愤怒”的四方豪士就该冲进晋阳城了。

“梁祯!”汉帝将奏疏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它就是梁祯的脖颈,“梁祯!”

另一边,梁祯对汉帝的愤怒,可是浑然不觉,因为此刻的他正完全沉寂在巨大的胜利所带来的喜悦之中。因为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他不仅走出了腹背受敌,弹尽粮绝的困境,强行从袁绍手中夺取了冀州的西南部,更在朝中获得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官位。而且,这官位所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曹操的旧部任峻,带着自己的好友,阳翟人枣祗,正式投入梁祯麾下。

别看这两人在历史上无甚名气,可他们的作用,却是与曹仁、夏侯渊这些曹操麾下的名将不相上下的,为什么?因为这两人的专长,正正是后勤!通俗点说,他们干的,是当年萧何的活计。

因此,早就知道他们俩的重要性的梁祯,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玩起了倒履相迎的把戏,迎入军帐中后,又跟他们秉烛夜谈,然后天一亮,便拜任峻为屯田中郎将,枣祗为农都尉,专司魏郡的耕种事宜。

这一举动,直接在诸将之中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梁祯自初平三年“自立”至今,他麾下的众将,除了杨奉、张杨这等本来就自带将军号的降将外,还从未曾有一人被拜为将军——包括功居诸将之首的黑齿影寒,在军中的正式官职,也不过只是一个校尉。

但现在,任峻这个降将,在寸功未有的前提下,竟然被梁祯一步提拔为将军,因此诸将的气又怎能顺畅?

但这些隐忧,梁祯却全都视而不见,因为他的注意力,此刻已完全从天下大事,挪到男女之事上了。

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由此可见,作为领兵的将领,心中的压力究竟有多么大。而梁祯作为一个常年领兵征战的主君,心中的压力,更是大到了难以用言语描绘的地步,通俗点说,就是梁祯每一天,都是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求活的。

而众所周知,压力如果一直压在心中,不加宣泄的话,人是会崩溃的。而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宣泄压力的方式,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完全没有任何风险的桃园之事。

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梁祯本来是准备跟董白去“快活”的,但好巧不巧,平日精力充沛得连梁祯都怕的董白,这几日偏偏来了月事。不能陪梁祯疯了,因此梁祯只好另觅她人。

而这她人,说白了就只有三个,一个是盈儿,一个是三丫,一个是野荷。

盈儿梁祯是不敢想的,因为实在太瘆人了,野荷嘛,梁祯也没这个打算,毕竟要是被董白知道了,估摸着他跟野荷,早晚要“死”一个。因此唯一可能的人选,便只剩下了三丫。

恰好,一裘粉衣的三丫此刻正在屋中侍弄那刚采来的鲜花。梁祯一见,不由得乐了。

“丫头,过来。”

“啊?”三丫一惊,慌忙停下手中的活计,乖乖地走到离梁祯不过三步远的地方,然后将头埋进肩胛之中,眼尖直视地面,看也不敢看梁祯一眼。

三丫本就长得小鸟依人,现在再加上这副怯生生的模样,简直将梁祯挠得心痒痒的。

“丫头,你今儿个感觉如何?”梁祯单手撑着床榻,勾着嘴看着三丫。

“将军此话何意?”三丫一惊,很明显,情窦未开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梁祯此话的意思。

“让我看看你。”梁祯眼色一变,“来,走到我前面来。”

三丫纵使再单纯,此刻也该从梁祯诡异的神色中瞧出什么来了,但梁祯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因此只好乖乖照做。只不过由于惊恐,她尚未走到梁祯面前,双眼便已经微微合上了,上下两瓣樱唇,也不自觉地分开了,露出四只小小的银牙。

梁祯双腿一伸,圈住了三丫的双腿,同时双手一伸,搭在三丫的细腰上。

三丫的身子猛地一颤,细长的眉毛更是不自觉地开始抖动。

梁祯利索地解开了粉色的布腰带,三丫那本就宽松的衣裳立刻往外一“发散”差点没直接从她肩上滑落下来。

“啊?”三丫情不自禁地惊呼一声,然后身子猛地一颤,双手一伸,将自己的小嘴紧紧捂住,同时双眼彻底地合上了。

梁祯左说轻轻地从三丫的细腰上挪开,转而握住了她细细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拉,三丫不知是因为力气太少还是因为害怕,总之,梁祯才刚抓住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用力,她的双手,就一并松开了。

“你自己来吧。”梁祯一下,松开了双手,双腿也慢慢地缩了回来。

三丫一听,脸立刻“嘭”地涨红了,她虽然很想按照梁祯的指示去做,但颤巍巍的双手,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要不要我帮你啊?”梁祯不怀好意地问道。

三丫一个劲地摇头,同时牙关轻咬,双手猛地往肩胛处一伸,轻轻一掀,粉色的布袍便轻轻飘落到地上。接着,是单衣,短袴。

此刻呈现在梁祯面前的,已是一个纯粹的冰雕玉琢的美人儿。梁祯定睛一看,不由得再次失了魂儿,因为此刻的三丫已然长开,身材饱满丰盈,而且她的头发不仅是天然卷的,更在艳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微金的光芒,这无异让她显得更加迷人。

盈儿!梁祯在心中暗叫道,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能跟三丫相媲美的,也只有盈儿一人了。只是三丫较之盈儿,少了累累的伤痕,少了瘆人的冰寒,多了脉脉的温情。

三丫是暖的,盈儿是冷的。这,就是梁祯心中给此二人的评价。在功业上,盈儿是他不可或缺的帮手,但在生活中,盈儿的现状,却又注定了她永远,都无法达到梁祯对她的期望。

梁祯将三丫的双方弄到她的背后,以免遮挡自己的视线,但在他即将“发动”之前,他却先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么多年了,你想过家吗?”

“想。”三丫只说了一个字,可内心的千愁万绪,却已涌上眼眉——她的眼眶,已变得跟脸一样红,晶莹剔透的泪珠也沿着她脸庞的轮廓一点点地滑落。

“我找到你的堂叔了。”梁祯轻轻地将三丫搂进怀中,全然不顾她的反应,“他现在就在魏郡,只是我们没能找到你阿母。”

其实,找不到三丫的母亲,才是正常的,因为三丫的母亲虽说是跟荀彧同辈,但毕竟关系已经是疏之又疏,可能连荀彧的面都没见过,又如何能享受到荀氏的名头所带来的庇护?

而且,虽说当年梁祯下令保住了颍川郡的四个县,但自梁祯撤军之后,颍川郡亦是多遭战火,因而此刻三丫的生母,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三丫用抽泣来代替了自己的回答。因为年少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感受。

“我会将你娶过门,然后请你堂叔给你取个表字,往后你就不再是仆人了。”梁祯爱怜地摸着三丫的小脑袋,心道:这人啊,就是这样,落魄的时候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可一旦富贵了,身边就总会凭空多出一堆“门生故旧”来。

“嗯。”怀中的三丫柔柔地应了声,虽然她尚不知道梁祯的位究竟有多高,权究竟有多重,但她那狭窄的认知,却也能告诉他,能被人尊称为“将军”的人,地位一定是十分尊隆的,自己能跟他成亲,哪怕只是做妾,此生,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只是,这后院之中,也是有学问的。”梁祯将三丫平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柔顺的皮肤,一边叹道,“往后,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多加小心,一不可得意忘形,二不可掉以轻心。”

“嗯。”趴在梁祯膝上的三丫轻轻地点了点头,“三丫记住了。”

梁祯一见,不由得苦笑一声:“不,你还是不懂。”

“三丫确实不懂。”三丫倒也坦诚。

梁祯抬起头,看着洒满了阳光的窗棂,思绪也慢慢地飘到了窗外。他想起了盈儿,想起了灵儿,想起了白儿。这三个,依次走进他生命之中的女孩,她们三人,虽然出身不同,种族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似得瘆人,那就是命运多舛。

盈儿不用说,虽贵为王女,可明思王一死,便被胞兄残酷地剥夺了名姓,远“嫁”他乡不止,还在半路上被人痛下杀手。白儿也是,虽出身二千石之家,可在及笄之年,却突遭变故,满门被诛,不得不隐姓埋名,以求苟活于世。

灵儿也是,刚嫁给自己没多久,便只能独守空房,最后死的时候,也是凄苦一人,连自己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

高门的婚姻,向来是等价的交换,即双方的家族,都能从这段婚姻之中,获取大致相等的好处,如此方能牢靠。但无论是盈儿,还是白儿,都是孤苦一人,因此她们要想维持现状,就必须不断地巩固自己在梁祯心中的地位,而巩固地位的方式,古往今来,都只有两种,一,增加自己的价值,二,打压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而这两种方式中,前者太难,太累,后者,却相对要轻松得多。因此,梁祯虽然一直不知道盈儿跟白儿在自己背后的明争暗斗,但却还是能预见到三丫被自己娶过门后的命运。因为这争宠之事,跟官场争斗,有时候,其实都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