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三个字像个魔咒,苏傲雪每次听到都会心惊。
所以,发现李海存也在这里的时候,苏傲雪的情绪短暂地失控过。她告诉康美新,她打算自己面对一次,她以为横亘在心头的那道坎是李海存。
但当她站到这群人对面,她惊觉自己的眼里其实没有李海存,她只看得见给她添堵的赖贵真。因为他们才是在同一个行业、同一个高度,实力相当的对手。而李海存,只是她人生里的一只苍蝇,飞到跟前打就是了。
有些事,试一下就会发现其实真的很简单。
苏傲雪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转身就看见康美新站在跟前,笑着对她翘起了大拇指。
杜景堂也弯唇笑了笑,原本抓着田坤的那只手又去拧他的脖子,用了十成的力道,迫使他姿态狼狈地仰头。另一只手在他半边脸上拍了拍,咬牙笑道:“田少爷,喜欢看报就好好看!”
陈冬易动手查到赖贵真的时候,杜景堂就知道田坤最近和赖贵真走得很近,后边还时常跟着李海存这条狗尾巴。其实,不需要太具体的证据,就能把整件事串起来了。
田坤不敢正面报复杜景堂,又不想看他和苏傲雪过好日子。于是找到了李海存,问他想不想出一口恶气。于是,这两个男人谈妥了条件彼此结盟,但他们谁也不敢冲在前,只好挑拨别人出这个头。在即将上映的电影中,发现锦华是最有实力也最有理由打击苏傲雪的。一出借刀伤人,就此上演。
而李海存新找的太太,大抵是最无辜的牺牲品。赖贵真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就能让李海存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杜景堂早看出来了,只是怕苏傲雪听了最完整的过程心里会不痛快甚至是失控,所以才没有说出来。好在苏傲雪今晚的表现比预料的好太多了,她似乎已经能从过去的痛苦里走出来了。
有那一桌扫兴的人在,弄得四个人意兴阑珊,并未逗留太久。
回去的路上,苏傲雪一直在道歉,她本意是想要安慰康美新的,却没想到连跳完一支舞的心情都没有。
康美新倒是不觉得失望,在她看来,今晚已经聊得很开心了。是非对错被苏傲雪分析得很透彻,一个单身的女人可以找任何一个单身的男人谈恋爱,康美新一点问题都没有,出问题的一直都是那些左手拿放大镜、右手拿笔杆的记者。
想明白了这个,烦恼自然就消失了。
回到家后,苏傲雪先灌了一大杯解渴的茶,跟着便对杜景堂道:“他们不是喜欢利用舆论嘛,那我们也用。”
“要我联系报社?”杜景堂想当然地认为她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傲雪却摇了摇头,道:“不,我凭什么让记者两头吃!我是说佐老师和慧姐家里来来去去的编剧很多,我打算给他们提个醒,莫步东郭先生的后尘。锦华不是要改编李海存的话剧本嘛,可是扶烂泥上墙的前提是要找到一双回春的妙手。我要做的是,剁了这双手!”
很嚣张的话,却用了很平静的语气。
杜景堂很欣喜,他的苏傲雪脾气越来越大了。那么,他以后越来越无需担心她在外面受委屈了。
“看什么呢?觉得我坏吗?”苏傲雪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可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呀,我就是个没底线的恶女。这样的我对仇人狠一点,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你怎么就是恶女了,又怎么没底线了?”杜景堂努力地回忆着,她指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傲雪上前,左手搂着他的脖颈,右手背在他脸上摩挲两下,最后描着他的唇,挑了半边眉毛,提醒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忘了?没离婚的时候,我就尝过你的唇,是我钟情的味道。哪个好女人是我这样的?”
她终于敢说出来了,他们的初吻,她其实是喜欢的。过去的一切,她都能坦然面对了。
杜景堂捉着她的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在她耳边问道:“苏编剧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我也是刚知道,原来教训人是这么过瘾的事。我心跳到现在还很快呢。”为了验证这话不假,苏傲雪领着他的手亲自感受了一下。
“苏傲雪你现在……”杜景堂眉心微拧,揽着她的腰,彼此身体的曲线严丝合缝地贴合着,“都不在意体不体面了吗?”
的确,苏傲雪有些不一样了,她认为自己的反常大抵是受了田坤的刺激。那张臭嘴里说出来的暗示,很脏。
女人如果一旦被肖想,让人得逞了是不值钱,拼死抵抗也不算品格高洁,只不过是价钱没谈拢,是女人自以为能值更多钱罢了。总之,女人被惦记上的一刻,就是侮辱的开始。
“反正能跟男人平起平坐的女人,一定有骂名在身上。我不缺**的骂名,但有名无实的指责,太委屈我了。”
今晚,苏傲雪的反骨被唤醒了。她不要像刚从报纸上看到自己所谓的丑闻时那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了,她更愿意撕烂那些人的嘴。如果外界认为的坏女人就是她这样的,那她决定一辈子执迷不悟。
杜景堂摸到她手上的戒指,轻笑着问:“是婚约让你原形毕露了吗?”
说罢,他上身退远一些,仔细端看她此刻带一点魅惑和奔放的姿态。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苏傲雪,杜景堂愿意用“潋滟”二字,因为她的眼波是比春水更动人的存在。
苏傲雪往上一蹦,两条腿稳稳地盘在了他腰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是独立让我找到了做人的尊严,是谩骂让我丢掉了无用的羞耻。”
杜景堂笑出声,踢上房门的同时,道:“难怪蔡导要提议我做你的秘书,把你的话都记下来当台词。”
这晚过后,苏傲雪和康美新舞场买醉的消息不胫而走,被许多小报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