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道:“还款期限可以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一个人还不起,那就一家人还,朕可以不赚他们的钱,只要他们肯塌下心来过日子就好。”

韩小六无奈地点了下头,又问:“不,不要利息吗?”

苏牧轻轻摇头:“不要,房子建出来是给人住的,灾民们既然需要,就不要额外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姜思茵听着两人的谈话,不知不觉间被苏牧的话所感动。

大魏有这样一位睿智的天子,当真是全天下百姓之福。

她有些庆幸,自己成功引起了苏牧的注意。

能陪伴这样一位良人,就算苏牧不给她名分,她也毫无怨言。

韩小六想了想,抱拳笑道:“陛下舍得,小六自然也舍得。”

苏牧在六必居占有绝对股份,韩小六只占百分之一,为了让苏牧开心,他自是不会为了这点小利益,出言反对。

更何况苏牧也不会容许他反对。

苏牧点了下头,吩咐道:“去程家和林家一趟,将林沉溪和程烬叫过来。”

“是。”

韩小六领了旨意,急匆匆出门去了。

姜思茵含羞望着苏牧,樱口微张:“陛下对待子民真的很好,百姓们知道此事一定会感念陛下恩德,更加爱戴您。”

“你倒是很会说话,”苏牧哈哈大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姜思茵坐在他腿上,欣喜的抱着他的脖子,脸上满是幸福。

二人那晚一夜春宵,苏牧虽不太清醒,姜思茵却是清醒着感受了整个过程,初经人事的她,多少有点想念那种感觉,此刻她恨不得苏牧对自己做些什么。

奈何苏牧似乎并未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用手在她的纤腰上轻轻揉捏。

姜思茵星眸半张,温软的身体倚在他怀里,上下打量着他,娇笑:“陛下这样成熟了许多,很有男人味呢!”

苏牧闻言呵呵一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你这身丫鬟装扮,也很耐人寻味。”

对于姜思茵,他没有太多想法,既然睡了也就接纳了。

于他来说并无影响。

他惯于利用身边的人进行资源整合,既然姜家攀附上了他,他自然也要利用一下姜家。

姜家想要靠苏牧这个皇帝获得巨大利益。

苏牧又岂是那么容易吃亏的,姜家获得一分利益,势必要为他创造万分利益,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并不反感有人攀附,只要那人能为大魏添砖增瓦,都可以商量。

两人在房间里暧昧良久,却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韩小六不过离开三刻钟,便带着林沉溪和程烬回来了。

少顷,几人一起走出六必居,往内城方向走去。

进了内城,林沉溪和程烬相继告辞离开。

苏牧交给了他们一项任务,统计一下修路要用到的工人数目,尽可能多雇佣一些灾民,让那些灾民凭着自己的力气吃饱饭,存下钱,将来好居家安业。

至此分流灾民的计划,全部布置了下去。

......

此时黄河北岸,已然是一片赤地千里的景象。

紧邻河岸的浮桥渡口,迎来了成片成片的灾民。

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

他们都试图在这里渡过黄河,去东京城讨生活。

然而黄河上只有一座浮桥,每日能通过的人数非常有限。

百万灾民止步于此,周边县城的官员将县衙官差全部派出来进行疏导。

但是河北路多地发生旱灾,各地官府为了应对灾民,粮仓早已经搬空了,单凭附近几个县城的力量,根本无法保障这些灾民吃饱饭。

官员们为避免发生民乱,火速往东京城发去急报,请求朝廷给予支援。

一连三日,始终不见朝廷派人来。

无数衣衫褴褛的灾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这是天要亡我们啊!”

“求给我们口饭吃吧!”

三天时间,无数灾民把典卖房产田地换来的粮食吃光了,再得不到救济,他们都要挨饿。

粮食的减少,导致灾民中频繁发生抢夺事件。

严重的甚至打死了人。

一夜之间,不知道死去多少人。

炎炎烈日下,路边排队的人,正坐在地上休息。

一队中年夫妻并排坐在地上,两人中间护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怀里抱着个口袋,口袋里的几斤粟米是一家人仅余的口粮。

男人脸上长满了胡子茬,身上衣衫早已褴褛的不成样子,无神眼睛四下扫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生怕有人来抢他们的粮食。

妇人将小女孩抱在怀里,紧张的望着丈夫的侧脸,干巴巴的嘴唇张了张,气息微弱地道:“他爹,现在怎么办。”

男人侧头看了看女儿,无神的眼睛,闪过一丝坚毅,“粮食就要吃光了,必须尽快过河,到了京城,陛下不会看着咱们饿死的。”

这百万灾民唯一的念想就是渡过黄河,去到东京城,获得朝廷接济。

他们认为皇帝肯定心向子民,只有到了京城才能活下来。

妇人望着不远处的浮桥入口,无奈道:“这么多人要过河,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三口人后面坐着的是一名老汉和一名少女。

少女十三四岁,脸上花的不成样子,衣服虽是脏兮兮的,却是没有太多磨损的地方。

应该是稍显富裕的人家出身,没想到也是遭了灾。

她的怀里抱着个包裹,包裹里面是几个粗粮饼子,是祖孙仅有的口粮了。

老汉拉了拉少女,示意她看紧包裹,不要被人抢了。

再后面是一个面容粗糙的汉子,紧挨着的是五个岁数不等的花脸娃娃。

最小的娃娃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道:“爹,我饿。”

粗糙汉子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无奈叹了口气。

他家足足有五个孩子,妻子在半路上病死了,他只得将妻子埋了,带着五个孩子继续赶路。

本以为口粮可以支持他们一家人渡过黄河,没想到在这里耽搁了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粮食吃光了,一家人从今日起就要开始饿肚子。

汉子看向前面的老汉和少女,眼中充满了不甘。

不经意间与前面的男人对上了眼神。

男人冷冷的目光射过来,汉子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