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马背上,的苏牧揉了揉鼻子,回头远远的望了一眼,依稀可见的西安城。

此时杨灵回马来到苏牧身前,说道:“驸马,前面就要进入山区了。”

杨灵此番跟来,是负责护送苏牧前往边境,与乌桓人交接。

西安城距离萧关刚好一百里地的距离,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山路,队伍接下来要在山路上行将近九十里路,然后到达位于葫芦河川中的萧关,萧关再向北不到二十里便是两国边界。

双方约定的交接地点便是在萧关前面的边境线上。

西安城与萧关之间有两座军堡,一为啰没宁堡,一为是绥戎堡。

两个军堡的驻军都不过两千人,但这两堡与萧关进入西安州的必经之地,对西安州来说无比的重要。

只要这两堡一关不破,外族人便无法大规模入侵西安州,这也是乌昊宁愿长途奔袭偷袭平川堡,也不来偷袭西安城的原因。

苏牧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杨灵的队伍如今又全部是骑兵,队伍进入山区后,也没有放缓速度,天黑时便赶到了绥戎堡。

第二日继续赶路,午时到了萧关。

萧关守将戚琮早已在城墙上等待多时,见到苏牧一行人前来,直接命人放下闸门,带着一队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出城而来。

戚琮,三十五岁,身材高大,一双虎目,总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苏牧之前见过他一次,多少有些了解。

戚琮催马来到苏牧身前,一手持着铁锏,合手抱拳道:“程知州命下官护送驸马前往边境,驸马请。”

苏牧微点了下头:“麻烦戚将军了。”

随后两支队伍合为一支,催马向两国边境线行去。

戚琮到底是在前线驻守的将领,苏牧没来之前,他便早已向外派出斥候抵近边界侦察。

他指挥着队伍一边缓慢前行,一边向苏牧汇报前方斥候送回来的消息。

从他口中苏牧得知,乌桓人派了一支千人骑兵队伍正等在边境线上。

负责接他的人是乌昊亲自派来的大臣,且是个汉人,名叫李从元,据说颇有才学。

苏牧微微皱眉,屈膝于外族的汉人,不就是汉奸吗?

葫芦河川之所以被称为河川,是因为这个地方最窄的地方都宽达五里,整个地势异常平缓,说是一马平川也不为过。

河川正中有一条河,名叫葫芦河,是黄河的一个支流,葫芦河川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如果没有战乱,这条长达六百里的河川不知道可以容纳多少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现实却是,苏牧一路行来,十五里地的路程上,基本没看到村庄,更别提百姓了。

队伍来到两国边境线上时,太阳已经西斜。

苏牧远远的望见了一队乌泱泱的骑兵。

此时戚琮抬手叫停了队伍,而后派人前去接洽。

不多时,派去的人带着对面的文书回来了,乌桓那边也跟来了五个人。

其中五个均为乌桓武士。

戚琮接过文书仔细看完,转手交给了苏牧。

苏牧低头看完,带着牛莽等人催马上前。

一个打扮儒雅的汉人,抱拳道:“在下李从元,受陛下之命前来接使,不知哪位是魏国使节?”

苏牧摆手示意牛莽上前递上己文书。

牛莽领命上前。

李从元从牛莽手上接过文书,打开看了一下,随手合上,望着苏牧道:“时辰不早,请使节随本官启程吧!”

苏牧点点头。

牛莽和孙正等人一起催马上前,将苏牧护在了中间。

苏牧等人进入乌桓人的队伍中,队伍调转马头便启了程。

李从元陪在苏牧身旁,走出去没多远便对着苏牧道:“使节骑马而来,此去兴庆会快上许多。”

对于这种汉奸苏牧很是不屑,但出使任务在身,又不好冷落此人。

他语气淡淡的道:“李中书有话不妨直说。”

乌桓承袭汉制,但由于是初创,人才并不多,李从元在乌桓国任中书令,中书令处理的都是机密事宜,平时接触乌昊的机会非常多。

乌昊派他来接苏牧,显然对此事非常看重。

李从元道:“我国数次胜过魏国,我国国君心念两国百姓生存不易,想与贵方化干戈为玉帛,不知魏国陛下之意为何?”

苏牧摇头笑笑,他前几日已经收到了朝廷给他的文书,上面说:乌昊虽数胜,然死亡创痍者相半,人困于点集,财力不给,国中为‘十不如’之谣以怨之。

其中意思不难理解,乌昊不是不想打,而是没钱打,再打下去,国内百姓就要揭竿而起了。

苏牧其实早就猜到了,大魏与乌桓边境线长达一千五百里,拥有上亿人口的大魏,守住这么长的边境线都很吃力,何况是只有几百万人口的乌桓。

乌桓国内怨声载道,乌昊即便再强横,也不得不暂时休兵,以缓解来自国内的压力。

苏牧正色道:“我大魏真正的敌人始终都是贺国,你方与贺国数次狼狈为奸,意图对我大魏行不轨,如今却要求和,李中书不觉得少了些诚意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贺国数次诓骗我主,我主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贺国,”李从元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稍一停顿,接着又道:“只要魏国与我方和谈成功,我方自是不会再听贺国的话。”

苏牧看不出真假,只是淡淡一笑,“贵主可是贺国皇帝的女婿,李中书说出此话自己信吗?”

李从元道:“陛下乃一届雄主也,岂会被一个女人束缚住手脚。”

苏牧冷冰冰的道:“我大魏并未承认乌桓立国之事,陛下二字恐怕不妥吧!”

承认与不承认,无非是一个名分问题,大魏国不承认乌桓的地位,并不能说明什么,乌桓如今已然是一个国家。

他这样说只是想占据主动罢了。

所谓和谈,不正是两个国家之间才会发生的事吗?

苏牧的出使其实已经从事实上承认了乌桓的地位,但只要周缙一天没与对方签订国书,乌桓在世人眼中便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

这是由一国话语权所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