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甫朝挛鞮武沐一拱手,斜撇了眼张骞:“遵命。”

这汉使虽然籍籍无名,却言辞犀利,让大单于都吃了个暗亏。

这个仇,按照大单于的性格,肯定得报回来。

自己身为国相,主辱臣死,自然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方才大单于让【好生招待】,自己待会儿,不妨【好生招待招待】。

汉朝人向来和伊稚斜不对付,既然汉使如此强硬,那么,不妨让他们彼此之间去好好交流交流。

想到这,呼衍甫不可觉察露出一丝冷笑。

“汉使请~”

一摆手,呼衍甫走到张骞身边,客气对他说道。

“多谢国相。”

出了汗帐,呼衍甫对身边一个中年人小声嘀咕几句,后者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向张骞等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汉使,请随我来。”

中年人叫来几个士卒,走在前面,毫无商量余地对张骞一摆手,示意他跟上。

“正使…”

卫青向前一步,挡在两人跟前。

眉头一挑,张骞不以为意对卫青摆摆,饶有兴致看了呼衍甫一眼,对他说:“咱们是客,客随主便,无需慌张。”

张骞倒是想看看他要闹什么幺蛾子,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汉使请~”

那中年人不可置否看了眼张骞,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临危不乱,处事不惊。

这汉朝人,倒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一行人行走在单于庭,不多时,来到一处单独扎营的营帐。

不远处,还有另外几座营帐就在旁边。

两方营帐分开扎营,相邻并不远。

张骞往那边看去,不动声色打量一番。只见那营帐旁,随着自己的出现,一群匈奴人正面露凶光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其中,一身汉人打扮的中行说分外显眼。

汉朝人?

应该错不了。

匈奴人和汉朝人差别很大,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中间那人,面白无须,眼神阴冷,如同毒蛇一般,正饶有兴致看向自己。

“那位是西匈奴使者,曾经也是你们汉朝人,叫做:中行说。

领路的中年人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主动介绍道。

中行说?

汉朝当年陪嫁的太监?

朝廷最是痛恨投降叛变者,中行说的大名,早就被很多人所熟知。

张骞,也不例外。

“他乡遇故知,倒是难得。”

张骞轻笑一声,往那边笑着拱拱手。

中行说见状,瞳孔猛然一缩,笑着回了一礼。

“这汉使,倒是有些意思。”中行说脸上带着笑意,饶有兴趣对挛鞮湧道:“待会儿打听一下,我倒想知道,此人是谁。”

挛鞮湧眼中透着凶光,小声对中行说道:“客卿,汉朝人主动送了上来,要不要趁机将他们杀了?”

“汉使此来,绝没安什么好心。为了大单于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带着埋怨白了他一眼,中行说没好气对他说:“你呀,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我说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汉使死了,对咱们没有好处。”

“而且,就算是要杀他们,也不急于一时。起码,得弄清汉朝人此来的目的再说。”

挛鞮湧用力摇摇头,对于中行说的话,并不赞同。

汉朝人自己送到跟前,为何不杀?

难道,还等他们说服了挛鞮武沐不成?

中行说见他不说话,知道刚才那番话,又是白说了。

匈奴人,都不动脑子的!

摇摇头,中行说觉得指望他办成事,基本上不太可能。

指望一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动脑筋,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来的痛快。

脸上挂着似有似无得笑容,中行说盯着张骞,往那边走去。

挛鞮湧等人见状,完全不明白中行说要干什么。

只能跟了上去。

“在下中行说,不知汉使高姓大名?”

来到近前,中行说拱手笑道。

果然是他!

张骞停下脚步,迎着中行说的目光朝他看去,还了一礼:“汉使张骞。”

“汉使此来,所为何事?”

“客卿此来,所为何事?"

中行说一顿,兴趣更佳:“汉使,实得老夫?"

“客卿之名,满朝公卿,大汉百姓无人不知。”

笑意更浓,中行说笑道:“多年不回大汉,不曾想,老夫竟然由此荣幸。”

“对于客卿这样的人,本使相信,只要是汉人,自认会谨记在心,不敢忘却。”

张骞直视中行说,淡然说道。

“看起来,老夫得找个机会回去一趟,不然岂不辜负汉人一番好意?”

眼睛一眯,中行说话说的随意,眼中透出几许寒意。

“客卿不必如此,我看你还是在西匈奴,等着大汉来接的好。”

“哈哈哈~”

中行说笑得极为开心,眼泪都笑了出来。

“妙人,汉使当真是妙人!”

止住笑意,中行说从袖中掏出一块手绢,擦着眼睛对他说:“他乡遇故知,倒是难能可贵。”

“更难能可贵的是,你我竟然还如此的投缘。”

“老夫想邀约汉使,待会儿痛饮一觞,不知汉使可有胆量,前来赴会?”

身子往前一探,中行说死死盯着张骞,嘴角带着冷笑问道。

张骞并无惧意,只是淡然反问道:“客卿,欲效法楚霸王,行那鸿门之事?”

“汉使莫非怕了?”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中行说带着几分不屑的冷笑,直勾勾看着张骞。

等待着他的回答。

“客卿要举行鸿门宴,不知可欢迎汉之樊哙?“

一直默不作声的卫青,从张骞身后,按剑走出。

中行说这才注意到,张骞身后这个英武的少年郎。

“这位是?”

中行说眼中透着好奇,询问张骞。

“副使,卫青。”

张骞回答简单明了,言简意赅。

原来是副使。

都说汉使向来强硬,悍不畏死。起初自己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一个小小副使,如此青葱少年,竟然有如此胆气,倒也难得。

眉头一挑,看着卫青,中行说调侃道:“樊哙勇猛,身材壮硕,可不似你这般瘦小。”

“副使要当樊哙,怕是差了点。”

“这么说,”卫青丝毫不惧,往前走了一步:“鸿门宴之前,客卿要先观赏一轮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