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需得成双,才相得益彰。”

挛鞮湧走上前来,手中佩剑死死握在手中。

“既然想要观赏剑舞,饮酒之前,比上一番如何?”

中行说眉头一皱,看向挛鞮湧。思索片刻,并未反对。

区区一个副使,竟然出言挑衅老夫。

让挛鞮湧挫败一番,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中行说故作劝解:“你这厮五大三粗,汉使一个文弱之人,如何是你的对手?”

“双人剑舞,也不选一个实力相当的!”

说罢,不忘斜撇一眼卫青,轻轻摇头。

遭此羞辱,卫青两眼通红,死死握住佩剑,捏的吱吱作响。

“某…”

“客卿想要饮酒,我看倒也无妨。”

看了眼彪悍无比的挛鞮湧,张骞拦住卫青。转过头看向中行说:“客卿说的不错,他乡遇故知,殊为难得。”

“待会儿,本使定当前往。”

中行说带着得逞的笑意,拱手对他说:“那本客卿,可得扫榻相迎。”

“一会见?”

“一会见!”

眼瞧着双方剑拔弩张,领路的中年人全然没有劝解的意思。

乐呵呵在旁看着热闹。

打吧,打吧!

打个两败俱伤,打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才好!

可惜,双方只是互逞口舌之利,便各自离去。

当真无趣!

目送他们相互离去,中年人眼咕噜一转,嘿嘿一笑往汗帐方向疾走。

一路狂奔,来到汗帐外,中年人喘了几口走了进去。

“大单于。”

“汉使,送到了?”

抬起头看他一眼,挛鞮武沐淡淡询问一句。

“是的大单于。”

中年人恭敬一拜。

“不过…”

“不过什么?”

中年人带着笑意,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们两家要在我大匈奴的地盘上,上演一出鸿门宴?”

挛鞮武沐来了兴趣,看向国相:“国相如此安排,就不怕他们打起来吗?”

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挛鞮武沐瞅着他问了一句。

“大单于,”呼衍甫顿了下,笑着对他说:“眼下的形势,对于我大匈奴来说,我以为最好让伊稚斜和汉朝人打起来。”

“这样一来,咱们才能从中取利。”

“待他们开战之时,不论伊稚斜也好,汉朝人也罢,都不会轻易得罪大单于。”

“反观大单于,则可以相机行事。”

“您说呢?”

挛鞮武沐思索片刻,笑了起来。指着呼衍甫:“到底是我大匈奴的国相,谋划深远。”

点点头,挛鞮武沐道:“你说的不错,让伊稚斜这头恶狼和汉朝人这头猛虎相博,进行厮杀。对我大匈奴来说,确实是件绝好的事情。”

“那么你说,面对他们双方这场即将展开的宴会,本单于该如何做?”

呼衍甫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我以为,大单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充耳不闻即可。”

挛鞮武沐露出一丝恍然,目光如狼一样锐利:“那好,本单于就坐山观虎斗,坐看这场好戏!”

天色渐暗,张骞与卫青对坐而视。

虽然已到春天,草原上烈烈春风,依旧像鬼哭狼嚎一般,在账外肆虐。

听着外面风声鹤唳,咆哮而过的风声,卫青说道:“正使,今天这事儿,有些不对呀!”

“此话怎讲?”

张骞抬起头,看向张骞。

摸着下巴,卫青低头思索:“按理说,陛下派遣使团前来,他挛鞮武沐应该唯恐咱们和伊稚斜的使者碰见才是。”

“这样,才能避免发生不测。”

“可挛鞮武沐,却故意让人把咱们安排在西匈奴使者旁边。”

“他就不怕咱们和他中行说打起来?”

眉头紧锁,张骞道:“恐怕…这挛鞮武沐是有意为之。”

“他呀,巴不得咱们和中行说打个你死我活。”

“依正使所见,咱们该当如何?”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在人数上,咱们并不占优。”张骞指着中行说的营帐方向,道:“而且,他们早有防范。”

“就算是想要动手,反而会陷入包围。”

“眼下,恐怕是陷入了僵局。”

卫青眸子里精光一闪,对张骞道:“如此重要的宴会,挛鞮武沐身为单于,怎能独善其身,在一旁看热闹?”

“朝中能人千万,”张骞眼中带着赞叹,笑道:“怪不得陛下让你作为副使。”

“陛下的高徒,果然非同一般!”

……

帐内篝火燃烧的正旺,中行说出神的盯着忽上忽下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脸色随着火苗的跳动,忽明忽暗。

“客卿,汉朝人到了!”

挛鞮湧眼中带着冷冽,咧着嘴走了进来。

“待会儿舞剑,”挛鞮湧眼中渗出骇人的光芒,低声询问:“还望客卿不要阻止才是。”

中行说皱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

好一阵子,如同磨砂般的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副使可杀,正使…不可妄动!”

“让汉朝人知道痛,但是不能激怒它,明白了吗?”

语气稍挫,挛鞮湧面有不甘,低头道:“知道了!”

“有请汉使!”

挛鞮湧大踏步走到营帐门口,大手一掀,往外大喝一声:“请~”

“倒是有副好嗓门。”

张骞路过身边时,轻飘飘一句嘲讽的话,落入挛鞮湧耳中。

汉朝人,你这是在找死!

挛鞮湧顿时勃然大怒,气如斗牛,在那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恰在此时,卫青走了过来。

“哼!”

面色不善盯着卫青,挛鞮湧两眼通红,似乎想要择人而噬。

斜撇他一眼,卫青并未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无视,是最大的羞辱。

此刻的挛鞮湧,就感觉到了这种羞辱。

小子,你死定了!

今天黑龙神也留不住你,我说的!

两人并未带任何仆从,径自进了营帐。

中行说见此,有些诧异。

汉朝人,好大的胆子。

真当自己是汉高祖刘邦了?

中行说站起身,对张骞道:“汉使孤身应邀而来,胆略非常,令人敬佩呀!”

“请上座。”

笑着一摆手,示意张骞坐下说话。

“不急,此刻坐下还得起来,不免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