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馨俏脸寒霜,眸子里如同毒蛇一般,阴郁无比。

轻叹口气,掩袖挡住脸庞,王君馨语气中略带悲伤:“说到底,他是我南越的丞相,我儿何至于此?”

骤然到手的皇权,让原本只能任人摆布的赵婴齐,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害怕再次丢失权利,赵婴齐已然有些疯癫。

歇斯底里低吼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儿臣想要王天下,吕嘉,吕氏一门就是儿臣最大的阻碍。”

“必须予以铲除!”

“母后…”

赵婴齐患得患失般看向王君馨,颤声道:“您可曾记得秦皇当年执政,吕不韦被尊为相国。”

“将那秦皇架空。”

“秦皇呢?只能苟延残喘,暗中发展,以谋后话。”

看向外面执戟郎,赵婴齐满是自信:“可儿臣则不然,拥有带甲之士数千,足以应对眼下局面。”

说罢,低三下四恳求道:“母后,您就让大舅,帮帮儿臣吧。”

王君馨眸子里精光不住闪动,扯了下嘴角:“我儿,确实要如此?”

赵婴齐忙不迭点头,咬牙切齿回答:“确实!”

“唉~”

瞅了他一眼,王君馨沉默不语,满脸为难。许久,看他仍然满脸殷切,这才好似下定决心似的,轻轻点头。

“我儿既然执意如此,母后也不再劝了。”

“便如此吧!”

赵婴齐喜形于色,抓住王君馨的手,道:“母后圣明!”

好一阵子,赵婴齐才稍稍冷静,问她:“母后,您看是不是把大舅叫来,咱们谋划一下?”

“父亲,先帝国丧未过,宫中突然赐宴。这事儿,有点怪呀。”长子吕伯明捋了下衣襟,面有疑色,皱着眉头看向吕嘉。

吕伯明是吕嘉最为得意的儿子,聪明、仁孝,颇有谋略。

只是,阅历不深,对于人心不甚了解。吕嘉笑笑,为他解惑:“陛下初临大位,老夫又得先帝托孤之重。”

“先帝已然大行,陛下自然要倚重老夫,倚重咱们吕家。”

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样,他的皇帝之位才能坐的安稳。”

说罢,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吕伯明不太放心,觉得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从柜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藏进袖中。

做好后,这才跟了上去。

一路信步而行,吕嘉来到府邸门外。那里,早有一群人等候。细看之下,竟然全都是吕氏一门族人。

黑压压一片,蔚为壮观。

吕家是个大家族,居住地,也在一处。

眼下这些人,皆是吕氏宗族佼佼者。

“拜见相国。”

吕嘉笑意盈盈摆摆手,说道:“诸君不必多礼,前往皇宫赴宴要紧。”

“请~”

“请相国先行~”

在场无一人挪动,尽皆向吕嘉拱手一拜。

笑着点点头,吕嘉抱拳还礼:“既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笑呵呵登上那车。

“吕氏宗族,势力何其庞大!”

站在殿前,看着台下跟随在吕嘉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赵婴齐心有余悸。

心中,忌惮之心更甚。

手中天子剑握得吱吱作响,指节发白尚不自知。

吕家,一定要覆灭吕家!

樛乐冷笑连连,眸中杀意凛然,寒声说道:“陛下无忧,过了今日,世上再无吕家。”

“陛下,天下可定!”

赵婴齐有些不大放心,问他:“侧殿伏兵大舅可曾安排好?”

樛乐嘿嘿一笑,脸上满是笃定:“陛下放心吧,臣已安排五百校刀手,伏于两侧。”

“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将他们斩尽杀绝!”

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赵婴齐满意点点头:“好!今日若是能办成这件大事,朕封大舅为王!”

樛乐喜上眉梢,躬身一拜,声音里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颤抖:“谢陛下。”

说话间,吕嘉在前,诸吕之人在后。

浩浩****,拾阶而上。

玄黑色宽大外袍,连接成片,好似黑云压城一般,蔚为壮观。

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这就是吕家,权倾南越的第一家族。

来到殿前,吕嘉拱手一拜:“臣吕嘉,拜见陛下。”

身后,吕氏宗族众人紧跟其后。

躬身一拜。

“臣等,拜见陛下。”

赵婴齐身形一顿,右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良久,强压下心中惶恐,赵婴齐装作若无其事,淡然开口:“不必多礼。”

吕嘉缓缓而来,来到赵婴齐跟前,瞄了一眼樛乐。

似有所指般笑道:“陛下此宴,受邀者颇多呀。”

“今日并无外人,皆为我南越忠贞之士。”

说着,赵婴齐伸手邀约:“丞相,请~”

吕嘉躬身行礼,没有挪动的意思,拜道:“臣不敢,陛下先请。”

赵婴齐眉头动了动,当仁不让率先而行。

进到殿内,众人依次坐了。

赵婴齐扫视殿内,看着除去樛乐外,殿内皆是黑压压的诸吕之人,不由得眉头紧锁。

不动声色端起羽觞,朗声道:“诸位皆是我南越栋梁之才,平时忠心赤胆,一心为国。”

“朕,敬诸位一觞!”

“诸公,饮胜!”

诸吕之人见状,纷纷看向吕嘉。

赵婴齐眼睛一眯,也将目光停在他的身上。万众瞩目下,吕嘉端起羽觞缓缓起身。

“臣,叩谢陛下。”

诸吕之人见状,这才纷纷起身,举觞拜道:“臣等,敬谢陛下。”

一轮饮罢,赵婴齐搁下羽觞,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自嘲,朝吕嘉说道:“都说我南越吕氏一门,最是团结。”

“大小事务,唯丞相马首是瞻。”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赵婴齐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他:“只是饮上一觞酒,丞相不饮,竟无一人敢动。”

“丞相,**有方呀!”

吕嘉一怔,随即不以为然笑笑。

陛下终是少年心性,竟然说出这般话来。

可见,毫无城府。

吕嘉搁下羽觞,不咸不淡拱手道:“愧蒙陛下褒奖,臣不敢当。”

伸出右手,指向诸吕之人:“臣在族内辈分年老,族人敬重老臣,仅此而已。何来,唯臣马首是瞻?”

“陛下,谬矣。”

诸吕之人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纷纷称是。

“丞相所言不错,臣等尊重丞相,仅仅是因为丞相德高望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