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说的兴起之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田郎官快起身,想来是陛下到了。”籍福侧耳倾听,满脸笃定提醒田蚡。
田蚡听闻此言,将信将疑向外看去。目光刚刚探出门外,便瞧见銮驾缓缓而至。
连忙起身相迎。
“陛下驾到~”
单丘一声朗诵之声,惊的府邸内众人连忙起身,恭迎这位大汉年轻的帝王。
“拜见陛下。”
府邸内外,放眼望去匍匐一地。
刘荣扶陈娇下了车,按剑而立,灼灼目光扫视众人,笑道:“起来吧。”
“谢陛下。”
山呼海啸回应,众人拜谢起身。
田蚡站起身,踮脚往外瞧。只见刘荣和周亚夫为首的武将,极为亲近,有说有笑。
反观朝廷其他公卿,反倒成了陪衬。
田蚡不由得心里泛起了嘀咕,本想着通过籍福攀上丞相,从而有所作为。可眼下这形势,明显武将更得圣眷。
要不,走一走这长治亭侯的路子?
田蚡在那犹豫不决之时,刘荣携手陈娇,在赵信等人的陪同下,往府邸里缓缓而行。
“长治亭侯府邸恢宏,很是气派嘛。”刘荣打量一番赵信府邸,随口说道。
赵信府邸,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更兼得假山林立,当真奢华无比。
赵信尴尬笑笑,道:“卑将没有别的爱好,唯好将这居住的府邸修缮修缮。”
“陛下所赐钱财,卑将全都用在了这府邸上。”
“让陛下见笑了。”
刘荣闻言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朝廷是给他赵信赏下不少钱财,可要建这么一座府邸,远远不够。
看起来,他赵信除了偷偷摸摸私自会见匈奴密使之外,还有其他不法之举。
回去之后,还得让单丘调查调查。
陈娇捂嘴轻笑一声,瞅向赵信身旁一个个子不高,小鸟依人的女子。笑着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说话。
那女子便是赵信刚刚迎娶进门,直不疑次女直若兰。
直若兰偷偷看了眼赵信,得到后者同意后,畏惧般看了眼陈娇,低头施施而来。
“拜见皇后娘娘。”
直若兰声若微澜,倒是和名字十分契合。
陈娇拉着她的手,从婢女手中接过一块玉环,笑着说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本宫特意使人为你挑选上好和田美玉,为你雕琢了一对玉环。”
“廖以祝贺。”
直若兰羞涩低下头,连忙道:“多谢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陈娇笑着为她戴上,赞叹道:“呀,真是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妙女子。”
转过头对赵信说:“长治亭侯当真好福气,竟能娶得如此贤淑女子为妻。”
赵信腼腆笑道:“这一切,都是陛下所赐。不然,卑将岂能有这样的福气?”
赵信这话说的高明,在旁众人纷纷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
尤其是周亚夫,更是老大开怀。
深感平时,没少教导于他。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待到堂下,分主次坐了,刘荣看着赵信,笑着开口:“朕听闻,上次河西走廊一役,在当地影响甚广。”
“民间多有传颂。”
“匈奴人传唱道: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河西走廊一役,你赵信作战勇猛,敢打敢拼,俘获浑邪王。”
“功不可没!”
赵信听得刘荣夸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嘴巴笑的,差点咧到后脑勺。
低头谦逊一拜,道:“陛下谬赞了,臣不敢当。”
赵信眼骨碌一转,接着说道:“陛下,焉支山后便是祁连山,匈奴人称之为天山。”
“那里是小月氏的地盘,紧挨浑邪王所部。倘若要前往西域诸国,乃是必经之地。”
“陛下何不遣一支劲旅,前往祁连山,彻底打通西域之路。这样一来,咱们大汉便可将影响力远播西域。”
赵信的话,让刘荣着实有些意外。想不到,他赵信一介武夫,竟然有如此眼光。
竟然明白西域诸国的价值。
其实,这倒不是赵信有远见,只是从缴获的战利品来看,西域诸国应该颇为富足。
浑邪王仅仅收取来往商人费用,便富可敌国,那西域岂不是遍地黄金?
带着几分贪婪,赵信不禁为之动容,开口建议。
刘荣看着他,不动声色问道:“那么,长治亭侯觉得,出征小月氏朕该派何人前往?”
赵信当仁不让,豁然抱拳朗声道:“若是陛下信得过卑将,卑将愿领兵前往,直取小月氏。”
“将月氏王擒下,献于陛下!”
赵信的话刚说出口,一众将军方才还在嬉笑的脸色,立刻耷拉下来。
对他怒目而视。
你赵信一个降将得了诺大功劳尚不知足,还想单独领兵?
将我等置于何地?
你这狂徒!
刘荣扫视众人,停在周亚夫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问他:“长治亭侯久在太尉手下,太尉觉得他此议如何?”
周亚夫眉头一皱,看着跃跃欲试的赵信,淡淡说道:“休屠王、浑邪王已下,河西走廊安定。”
“臣窃以为,没有再进兵的必要。”
赵信略显失望,眉宇中甚至透着几分埋怨,张张嘴想要反驳,最终没能开得了口,把话咽了下去。
窦婴扶须而笑,道:“长治亭侯想要为国征战四方,心情可以理解。”
“不过,”沉吟一下,接着说:“小月氏和大月氏一脉相连,与匈奴人皆为世仇。”
“朝廷完全可以引之为盟友,而并非与之为敌。”
“出兵攻伐,并无必要。”
三公之中,太尉丞相都反对出兵,众将虽然有心出击,也不好再提。
刘荣笑吟吟点点头,审视般看了赵信一眼:“既如此,出兵一事再议吧。”
…
宴席过后,籍福并未和田蚡同去沐浴,而是忙于在窦婴跟前鞍前马后。
田蚡暗骂竖子不足与谋,转身去了大汉学院,去找前来探望刘彘的王娡。
学院今日恰逢休沐,王娡思子心切,便向刘荣上了奏书,请求进京探望。
刘荣见到奏章的时候,不由得想起来后世,远在他乡求学的学子,父母想要探望的期盼。
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就这么的,王娡便从胶东国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