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学院为学子留有住所,像刘彘这样的诸侯王,更是有独立院落。
学院内,找到这里的田蚡四下瞅瞅,却瞅不见刘彘,不禁询问道:“姐姐,彘儿何在?”
王娡无奈摇摇头,道:“那孩子,一到休沐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不,老身也在等他。”
刘彘不在也没关系,王娡在便可。
“姐姐,”田蚡谄媚赔笑,为她捏着肩膀,道:“长治亭侯大婚办的极其隆重。”
“就连陛下和皇后,都前往祝贺。”
“看起来,今后得圣眷的,恐怕是这帮将军了。”
不耐烦打断他,王娡斜撇他一眼:“你特意赶来,又说这么多。”
“是不是想让我为你向陛下求情,好前往军中?”
叹了口气,看着这个不长进的弟弟,王娡头疼无比,埋怨他道:“我也曾帮你去走了韩安国的路子,让你宿卫宫中。”
“可你倒好,还没一个月就惹出乱子!”
“你自己说,让姐姐怎么帮你?”
提起那事,田蚡不由得讪讪一笑:“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约束己行。”
“安安分分的,从未惹事生非。”
说到这,田蚡蹲下来为她捶着腿,小心说道:“你大人大量,就再帮帮为弟一次吧。”
“我田蚡堂堂七尺男儿,整日在长安城中和庶民百姓聊天扯淡,虚度光阴。”
“传出去,也丢您的脸不是?”
王娡心有不忍,也觉得他有些可怜。便问他:“你要我怎么帮你?”
田蚡见她答应,连忙站起身,改捶腿为捏肩,热切说道:“这次在长治亭侯府中,我无意间听将军们说起战事。”
“说什么攻伐河西走廊。”
“您看能不能托托人,找找长治亭侯,让他把我调入他军中。到时候,我也好混点战功?”
王娡眉头紧锁,沉吟道:“此事怕是不易。”
“周亚夫军中皆是精锐,他赵信又是一员虎将,岂能要你?再者,战事一起,难免要冲锋陷阵。”
“阿母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临终前特意交代我,要好生看管于你。”
略带担忧看向他:“在军旅之中,这刀光剑影的,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阿母交代?”
田蚡听到这话,挺直了腰杆,全然没了刚才的谄媚。
肃穆道:“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弟弟我虽然是个读书人,可要说勇武,不输旁人!”
“再者,想要建立功勋,就须战场杀敌。弟弟我不想,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说完,真挚一拜,可怜巴巴瞅着王娡:“弟弟,拜求姐姐了!”
叹了口气,他就这混不吝的秉性,能怎么办?
况且,现在也想改好,就姑且再信他一次吧。
无奈说道:“好吧,我就再帮你一次。”
田蚡得了王娡允诺,欢天喜地离开。
又等了一会儿,刘彘这才迟迟归来。进得院内,刘彘好奇询问:“方才孩儿回来时遇到舅舅,他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王娡叹了口气,道:“嗨,还不是要你母后帮忙的。”
刘彘听到这话,不由得撇撇嘴:“夫子说,朽木不可雕。母后,舅舅他是不是像朽木?”
王娡眉头一皱,轻声斥责:“彘儿不得无理,不论怎么说,那是你舅舅。”
“母后的亲弟弟。”
“再怎么不堪,毕竟也是自家人。”
刘彘小脸满是认真,不满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纵横开阖,岂能仰仗他人?”
王娡拍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嗔怒道:“你呀你呀,还不是仗着陛下的恩宠,才在这大言不惭?”
“你舅舅他无权无势,想要出人头地母后不来帮衬他,他又能靠谁?”
刘彘坚定般摇摇头,昂起小脑袋瓜,气吞山河般说道:“待寡人及冠,自会向陛下请求出海,像衡山王叔那般,纵横天下。”
“为我大汉,在海外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让那边荒蛮夷,九州四方,匍匐在我大汉脚下!”
转过头,对卫青嬉笑道:“卫青,你说寡人说的是也不是?”
卫青一怔,无奈摇摇头,心道又来了。胶东王这种情况最近频发,真是让人头疼。
见他不言语,刘彘顿感没面子,连忙看向卫子夫,带着希翼问她:“子夫,你说是吧?”
卫子夫羞涩低下头,直直看着他嘴角食物残渣,糯糯说道:“大王…大王脸上有东西。”
羞恼般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刘彘佯怒道:“寡人说的是开疆扩土,你却道寡人脸上有东西。”
“子夫你故意的是不是?”
卫子夫经他一吓,嘴巴一抿,两眼通红就要落泪。
刘彘见状,连忙哄她:“都是寡人不好,不该凶我家子夫。原谅寡人。好不好?”
王娡在旁看的目瞪口呆,连忙问刘彘:“彘儿,这是?”
刘彘昂起小脑袋,郑重其事用手一比划,介绍道:“母后,这就是儿臣以后的王妃。”
“卫子夫!”
将卫青拉过来,刘彘得意显摆:“这是儿臣以后的大将军,卫青。”
王娡方才并未注意两人,见他们在旁,还以为是仆人。
王娡不动声色,看向卫子夫,询问刘彘:“彘儿说这是你的王妃,不知是京城哪个人家的?”
刘彘笑嘻嘻回答道:“禀母后,子夫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并非公卿大臣之女。”
眉头一皱,王娡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庶民之女?”
刘彘点点头,不太明白王娡什么意思:“是的母后,子夫确实是庶民之女。”
“怎么了?”
“彘儿胡闹!”
王娡气的胸脯起伏不定,指着他数落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你做主?”
“简直岂有此理!”
先是田蚡,再是刘彘。这一大一小,王娡觉得,这两人简直要把自己气疯了。
原本以为刘彘在大汉学院安心求学,没想到如此顽劣,竟要娶一个庶民之女作为王妃。
堂堂一个诸侯王,倘若真这样做,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以后自己的脸面,又往哪搁?
混小子,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