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脑袋磕在一起,砰的一声很是清脆。两人尽皆捂着脑袋,在那哎呦呦不停嚎叫。

刘嫖见此,嗤笑不已。

这个陈午,真是蠢笨的可以。

能和自家奴仆撞在一起,真是蠢笨如猪!

当初老娘,怎么找了这么个驸马?

唉,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刘嫖在那捂嘴偷笑,陈午哎呦呦爬起来,恼怒异常。用膳被刘嫖嘲讽,连自家奴仆都敢欺辱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狗东西!”

低声怒骂一声,陈午一脚踢在唐胜肚子上,疼得唐胜呲牙咧嘴,唐胜挨了打不敢吭声,只能蜷缩成一团。

默默承受。

陈午又踹了几脚,刘嫖见他还没完没了,杏眉一瞪,拍案而起。

“拿仆人撒气,算什么男人?”

“还不住手!”

陈午得了刘嫖训斥,又狠狠踹了一脚,这才作罢。

被一顿暴打,唐胜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只觉肚子里好似刀绞一般,难受的厉害。

“唐胜,你起来说话。”

刘嫖娇斥一声,让唐胜起来。

擦了下嘴角滴滴答答流着的鲜血,唐胜晃晃悠悠站起来,狼一样的目光凶狠无比。

透着狠毒。

唐胜强忍着疼痛,向刘嫖恭敬抱拳一礼:“谢主母。”

刘嫖点点头,问他:“你来此有何事?”

唐胜抬起头,故意看向陈午,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刘嫖脸色一冷,寒声道:“老身问你,你看他做甚?回答老身!”

唐胜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低头回答:“禀主母,仆方才得到消息,周保被廷尉曙抓走了。”

刘嫖眉头一簇:“周保一直在我府中,怎会被廷尉曙抓走?”

陈午登时慌了,假意说道:“我看他机敏练达,派他出门办件小事。没想到这厮如此不争气,定是惹了祸,这才招惹了廷尉曙。”

夫妻几十年,刘嫖还不了解陈午?

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没搭理他这茬,沉声问唐胜:“你如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胜畏惧般看向陈午,惹得刘嫖勃然大怒:“老身问你,老是看他做甚?!”

“赶紧说!”

唐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道对不住了侯爷。

您不仁,休怪小人不义!

唐胜装作惶恐,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

刘嫖听完,诧异看向陈午,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玩味般嘲讽道:“真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堂邑侯,敢在京都杀人灭口。”

“你陈午当真好大的胆子!”

见事情败露,陈午彻底慌了,哆哆嗦嗦问唐胜:“周保被抓,可曾供出本侯?”

唐胜心道你也有今天。

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倒是有一条!

唐胜忍着笑意,对他说:“禀侯爷,据仆打探得知,周保受不了廷尉曙逼供,已经全招了。”

全招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午心中惶恐至极,一屁股坐在地上。周保被拿,业已招供,廷尉曙肯定要上报给陛下。

陛下追查下来,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这次真是捅破天了。

顾不得许多,陈午匍匐在地,爬到刘嫖脚下,声嘶力竭扒着她的腿:“夫人救我,夫人救我呀!”

窝囊废!

见他如此不堪,刘嫖忍不住心中不满低吼。

刘嫖虽然看不起他,然而毕竟夫妻多年,事到如今也有些可怜他。

几番思虑,终究不忍。

无奈摇摇头,扶起他:“眼下廷尉既知,人证物证具在。煌煌律法在侧,恐怕陛下轻易饶你不得。”

刘嫖虽然飞扬跋扈不假,并不是个蠢笨之人。陈午连杀十几人,恐怕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了。

如此大案,想要轻易揭过去,根本不可能。

刘嫖思索再三,有了主意。

“为今之计,只有做一场苦肉计。希望陛下看在太皇太后和皇后面上,从轻发落于你。”

来到屋外,交代赵宰:“把他给老身绑起来,老身要亲自送他去面见陛下。”

宣室阁内,张汤慷慨激昂,进行陈述,声音不断在大殿徘徊。

“臣张汤谨奏:堂邑侯使仆人周保假借商贾之名,进行捐献,在大道上开设专营之所。”

“堂邑侯之仆周保业已招供,有关人证物证具在。”

“京师重地,首善之区。”

“竟然发生性质如此恶劣大案,长安城外百姓,多有非议。”

“臣已拟成奏本,请陛下御览。”

说着,从琵琶袖中掏出奏章,双手奉上。

刘荣脸色阴沉让单丘取来。

翻看良久,刘荣一把掷在案上。

正要开口,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刘荣眉头一皱,心道这是说情的来了。

太皇太后?

窦太主?

亦或是皇后?

眸中寒意渐起,看向小太监。

郅都、张汤对视一眼,脸色沉重,低头不语。

“何事?”

刘荣淡然询问,声音里透着丝丝寒意。

小太监垂首禀报:“禀陛下,窦太主亲自押縛堂邑侯进宫,正在殿外求见陛下。”

“窦太主大义灭亲,押縛堂邑侯来自首?”刘荣脸上露出玩味般笑容,问单丘。

“是的陛下,窦太主、堂邑侯双双跪在殿前,请求觐见陛下。”

小太监赶忙回答。

什么时候,她刘嫖有如此觉悟了?

倒是稀奇!

转念一想,刘荣明白了刘嫖的深意。

“朕的这个后母,还真是聪慧。”

轻笑一声,刘荣感叹道。

缓缓站起身,刘荣往殿外走去。郅都、张汤见状,心里都忍不住纷纷叹气。

有道是无情却有情。

窦太主若是搬出太皇太后或者别的什么人,陛下或许会雷霆大怒,但也会碍于情面,给压下去。

不过,从此以后,就会对她窦家,有所防范。皇后,也会因此失宠。弄不好,还会连累刚刚出生的皇长子。

可她窦太主如此做法,陛下就不好深究陈午之罪。

这手棋下的,当真高明。

没奈何,两人只得跟上。

刘荣来到殿外,不等开口斥责,陈午便不住叩头,声嘶力竭:“臣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臣有罪,臣叩请陛下降罪。”

一时间,砰砰作响之声,不住传来,陈午脑门磕的鲜血直流。

刘嫖也不吭声,只是呜呜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