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转头看了眼陈娇,不等他开口陈娇便坐了起来,柔声道:“陛下,国事要紧,您还是见见他吧。”

“皇后贤良淑德,当为后宫楷模。”

陈娇娇羞低头:“陛下就知道哄臣妾开心。”

说着,被婢女搀扶着站起身。

“陛下先忙国事,臣妾在里面等您。”

笑着点点头,刘荣吩咐单丘:“让他进来。”

“诺。”

不多时,郅都走了进来。进殿后,郅都连忙请罪:“臣郅都拜见陛下,深夜打扰陛下,请陛下恕罪。”

“无妨,起来吧。”

“谢陛下。”

“有何事,说说吧。”坐直了身子,刘荣正色询问。

郅都小心站起身,拱手拜道:“禀陛下,今夜天降祥瑞,经久不绝。四方百姓纷纷前往衙署,说是太一神显灵。”

“百姓聚拢在曙衙,人越来越多,臣恐闹出什么乱子。”

“兹事体大,臣特来禀报陛下。”

刘荣哑然失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是这事。

笑着对他说道:“中尉不必惊讶,这是少府所献礼物。”

“中尉回去之后,告诉百姓实情,好生安抚。”

少府搞的动静?

呼~

虚惊一场。

还以为…

少府也是的,每次都搞的神神秘秘,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吭一声。改天碰到萧嘉那老小子,得跟他说说才是。

郅都再拜:“臣明白了,臣告退。”

说罢,躬身退出殿内。

摇摇头,没想到放一场烟花,竟让全城百姓如此激动。

郅都望着巍峨的未央宫,心中惴惴不安。其实,刚才面圣,并非只是报告天降祥瑞之事。

而是有另一件事想要禀报。

不过,这事太大,倘若贸然禀报,又没有切实证据,搞不好自己反而受到连累。

权衡利弊之下,郅都决定先缓一缓,拿到实据再说。

唉~

叹了口气,郅都上了马车。

“去中尉曙。”

正要出发,一辆马车行来。马车速度很快,似乎有急事进宫。

“先等一等。”

郅都有些好奇,何人如此急迫,半夜面圣,连忙叫住车夫。

马车停稳后,一人着急忙慌下了车,就要往宫门口而行。

郅都仔细打量,发现竟是张汤。

“廷尉留步。”

郅都探出头来,叫住他。

张汤听见有人叫自己,连忙回头。待看清时,转身走了过来。

“见过中尉。”

“廷尉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郅都疑惑询问。

抹了把额上汗水,张汤紧张兮兮四处打量一番,压低了声音:“出大事了!”

眉头一蹙,郅都问他:“出了何事?”

“下官接到百姓报案,说是离京不远专营之处发生命案。下官派人初步侦探,发现竟然发现了十几具尸体。”

“从死者伤口来看,是被歹人谋害无疑。下官不敢耽搁,特此前来禀报陛下。”

我说找尸体怎么找不到了,原来被廷尉给觅了去,怪不得。

郅都微微一笑,对他说:“此事白天我已奏报给了陛下,廷尉就不必去了。”

已经奏报过了?

中尉曙好快的速度。

“不知中尉从何来的消息来源?”

郅都瞧了下四周,对他说:“不若上车详谈如何?”

“也好,中尉请~”

皇宫重地,确实不是商讨案情的地方,张汤点头同意。

“请~”

郅都将事情始末缓缓说出,娓娓道来。张汤听后,也不矫情,抱拳一礼:“既然事实清楚,咱们合力缉捕这群胆大妄为之徒如何?”

“只怕,不好抓呀!”

郅都似乎有所顾忌。

张汤不解,问他:“中尉何意,还请明示。”

郅都正色道:“廷尉可知,这专营之处,是何人所设?”

张汤摇头:“尚不得知,请中尉赐教。”

“堂邑侯…陈午!”

“竟是堂邑侯!”

张汤失声低吼一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郅都冷笑连连,道:“京都乃是首善之区,寻常人等,如何能够在众多商贾中脱颖而出,拨得头筹?”

“堂邑侯平时十分低调,这等飞扬跋扈之事,竟是他做的,这让我难以相信呀。”

张汤万难相信,竟是陈午所为。

郅都冷哼一声,寒声道:“根据调查,这专营之处,乃是堂邑侯假借商贾之名,使仆人捐献千金捐献而来。”

“据侥幸逃脱证人所说,事发当日,堂邑侯就在当场。”

“证人坦言,本来已经谈妥入店所资,可堂邑侯竟然临时变卦,要涨一倍价格。”

“双方发生争执,堂邑侯恼羞成怒,悍然派人殴打,致使命案发生。”

“事后,杀人灭口。”

张汤有点不敢置信:“堂邑侯并不缺钱,何至于此?”

郅都摇摇头:“这我就不知了,还有待查证。”

“那…”顿了一下,张汤沉吟道:“此事要不要告知陛下?”

张汤听了郅都分析,也知道了此事难办,也有些犹豫。

郅都也是头疼,低头不语。

皇后方才为陛下诞下皇子,正得恩宠。而陈午,又是皇后之父。陛下碍于情面,不一定会处置于他。

而太皇太后、窦太主,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袒护自家人。

已故的梁王,就是最好的例证。

将此事告发出去,依那两位的性格,还不得恨透了自己?

此事难办呐!

见郅都不言语,张汤小声提议:“如若不然,将事情推给堂邑侯之仆如何?”

“中尉不是说,那专营之所,表面不是堂邑侯之仆在操办?”

“不妥,”郅都摇摇头,并不同意:“廷尉应该知道,陛下成立了谍报部。”

“虽然主要分布在匈奴那边,京都也有几许。隐瞒不报,倘若陛下查出来,按照陛下的性格,岂能不深究?”

谍报部虽然神秘,可朝中也有几人知晓。郅都,更是心知肚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瞻前顾后,如何行事?

张汤有些气馁,愤慨道:“如此投鼠忌器,按照中尉之意,如何行事?”

郅都深深看了他一眼,建议道:“不若这样,先暗中拿下那仆人周保,晓以利害,让他招供。”

“待拿到切实证据,咱们再联名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