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话怎么说？”
刘非小声问道。
在军中，没有学生先生，只有上下尊卑，一切军旅从事。
这一点，早在训练时，周亚夫就已说明。
周亚夫指向云中，说：“右贤王部先行攻击这里，匈奴人害怕我汉军主力支援，不好下手。”
“便佯动于右北平。”
“倘若大军真的分兵支援，正好恰入匈奴人下怀。他们就会掉过头来，不顾一切，攻打云中。”
“此计虽妙，却漏洞百出。”
摇摇头，周亚夫说：“不管他，咱们只管按照计划行事。”
“从定襄入上郡，侧面出击，直捣他的老巢！”
……
代郡，韩安国部。
“禀太尉，前方军报，匈奴左贤王部率领两万，猛攻右北平。匈奴单于主力，也正在前往右北平增援。”
传递信息的士卒进帐后，急忙禀报。
韩安国捻着胡须，皱着眉头：“据情报说，匈奴人不是要全力攻打云中吗，怎么去了右北平？”
程不识劝道：“太尉，右北平至关重要，关系到东面防线的安危。渔阳、上谷等地关防薄弱。”
“右北平一旦失陷，大汉将失去东面长城防线。”
“没有了长城关防作为依托，以后匈奴人想要侵袭，就将易如反掌，那咱们就被动了。”
瞅了他一眼，韩安国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情报有误？”
程不识坦然自若：“太尉多虑了，卑将并没有这个看法。”
“卑将只是浅谈自己的看法，至于如何做，一切听从太尉调度。”
军情如此，让韩安国有点为难。匈奴人并没有按照原先计划那样，集结全部兵力，攻打云中。
而是转头去了右北平。
匈奴人，想干什么？
两线作战，应该有虚有实。虚虚实实之间，隐藏真实目的。
两路皆是实兵，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来看，右北平方向，确实是匈奴人主攻的方向。
或许，云中只是佯兵？
思索间，韩安国捻着的胡须掉了几根，尚不自知。
“程将军，劳你领军两万，前往右北平增援。本太尉自提大军，密切注视单于主力。”
“若是单于主力支援，本太尉必定增援于你。”
程不识抱拳道：“卑将遵命。”
……
长安城中，最近流言四起。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北方，和匈奴人的战事。
林家铺子，因酿的好酒，远近闻名，每日客人不断，生意很是红火。
自从上次下了廷尉曙，田蚡差点一命呜呼，也没了差事，只好厚着脸皮去了趟胶东国。
见了王太后。
本想着念及自家人的面子上，得个照应，王太后本就对于他嗜赌成风的样子看不惯。
见他到来，好一顿训斥。
田蚡人在矮檐下，只能低头赔笑，对天发誓，从此以后戒了恶习。
气归气，毕竟是亲兄弟，王太后不能不管。没法子，只能托人在长安城，又给他找了个邸官的差事。
一再叮嘱他，千万改掉恶习，再有下次，这个当姐姐的，也帮不了他了。
哐当～
将腰间佩剑撂在案几上，田蚡向里叫道：“店家，把你店里最好的酒，给本大爷上一坛。”
穿着王太后送的皮裘，热的浑身难受，
说完，扯了下衣襟，好散些热气。
“田吏，曙衙有所交代，务必在今日将邸报散发出去，好让百姓都知晓，您看…？”
孟鹤站在他身后，没有坐下的意思，欲言又止。
田蚡从店家手里接了酒坛，斟了一觞，一饮而尽。饮罢，畅快的长舒了口气。
“痛快，痛快！”
口中兀自叫嚷，又饮了一觞酒，这才面有不满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不就是邸报吗？本吏忙了一上午，休息休息再做就不行吗？”
“聒噪！”
孟鹤瞧着这个二世祖，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打心底里瞧不起他。
田蚡说口中念念有词，忙了一上午，实际上还不都是几个兄弟在忙。
他田蚡呢，不过是在旁闲逛而已。
邸馆处众人对他，多有怨言。
只不过，这话没人敢说。
他姐姐是王太后，外甥更是受陛下圣眷无限的胶东王。
惹不起呀！
田蚡见他没走，不耐烦的对他说：“你且坐下，同饮一觞。喝完了，咱们再办公。”
“如何？”
孟鹤无奈，只好坐下。
田蚡嬉笑说道：“我且问你，皇上让我等分发邸报，与天下人知。”
“可百姓多有不识字者，如何能够让百姓知晓？”
孟鹤问他：“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田蚡神秘般笑笑，又饮了一觞酒，胸有成竹般开口：“瞧我的。”
说完，搁下羽觞站起身，来到中间，高声喊道：“各位，本吏是邸报曙吏。”
“奉大皇帝命，将最近边关战事告于百姓。”
“大家，有兴趣听吗？”
店内一人高声回应：“方才好奇，买的邸报，可小人不识字，看不懂啊！”
“倘若大人有闲暇，那就麻烦念一下，小人也好知晓。”
这人说完，其他人原本碍于情面，不好开口。有人带了头，纷纷开口，表示愿意听。
田蚡眯眼笑笑，心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给孟鹤传递一个眼神，后者了然，将邸报递给他。
接过来后，田蚡瞬间化作大汉说书人，高声朗读：
“匈奴猖獗，意在叩边，袭扰我大汉百姓，妄图…”
孟鹤呆若木鸡站在那里，一脸不可置信。
喃喃说道：“还可以这样？”
……
宣室阁内，巨大的地图被挂了起来，供刘荣观看。
“陛下，车骑将军说，右北平匈奴人只是佯动，目标仍是云中。”单丘拿着军报，小声说道。
“太尉对此，怎么处理的？”刘荣盯着地图，问道。
“太尉派程将军率军两万增援右北平，大军则是继续伏于上谷。”
刘荣轻笑一声，说：“韩安国这个人，还真是沉稳。值此之时，没有乱了心神。”
“看来，作为主帅，他是称职的。”
“传朕旨意，告诉他，耐下心不要急。”
“匈奴人声东击西，让他稳住心神，继续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