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丘将信匣双手奉上,询问道:“淮南王刘安,谋逆证据确凿,刺史请示陛下,是否传讯淮南王?”
刘荣接过信匣,取出信件。
宁成报告的,很仔细。
刘荣读的,很认真。
良久后,刘荣沉着脸,低声说道:“一部淮南子,极尽逍遥,他刘安怎么就看不通事世。”
“非要跟自己心里那点成见过不去!”
刘荣将信件放回信匣,看向远方。
远处,似有万钧雷霆,蕴藏其中。
“传命淮南国相、内史,携朕旨意,前往淮南国驻军。”
“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
刘荣一袭黑色龙袍,负手而立,审视着巍峨的未央宫。
“告诉宁成,朕,要他活着到京!”
“诺。”
单丘压低了身影,拱手行礼。
转身回到殿内,刘荣坐定后,狼毫笔沾满墨汁,开始绘画起来。
绘画良久,刘荣满意的笑笑,将图纸递给单丘:“让少府,着人照样式打造。”
“告诉他们,造好后,交付上林苑,让太仆装配马匹。”
“此物事关重大,不可外传!”
眼下,还不是对匈奴动兵的时候。只能做,相关准备。
不过,相关保密工作,不能少。
单丘接了图纸,小心叠好,交由一旁小太监,前去少府传旨。
“传太尉、丞相、大行令、中尉。”
“诺。”
一个时辰后
刘荣灼灼目光,扫视一圈。
“朕叫你们来,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
“有的事,你们知道,有的事,你们不知道。”
“东瓯动乱,有的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怨恨,趁机密谋,图谋不轨。”
“这个人,就是朕的王叔:淮南王刘安!”
“淮南国那边,宁成已经搜集到实证。他刘安,暗地里命人仿制朝廷符节、印信。”
“包括,朕的符节,都在其中。”
叹了口气,刘荣摇摇头。
“朕下了诏书,让他将淮南王逮捕入狱,让宁成押付京都。”
“中尉,淮南王到京之后,由你接收,押入中尉曙,仔细问话。”
郅都正色拱手:“臣领旨!”
窦婴、韩安国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原本以为刘安,只是对汉廷不满。
没想到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如此之远。
栗贲嘶哑着声调,低声怒吼:“刘安如此丧心病狂,臣请陛下,诛杀此獠!”
刘荣没有回答,看向窦婴。
窦婴起身离榻,道:“臣同意大行令的看法,不过,臣建议,陛下不妨先将刘安罪行昭告天下,传檄诸侯各王,以作警惕。”
“再行定罪!”
刘安犯下如此大罪,被天子缉拿,肯定是难逃一死。淮南国,注定要收归朝廷,直接管辖。
将他刘安的罪行昭告天下,让其他诸侯王为之胆寒,之后,再杀也不迟。
刘荣点点头,问韩安国道:“太尉觉得呢?”
韩安国长揖一礼,扶须道:“方才丞相、大行令所言,臣以为不妥。”
“陛下,先帝就因诸侯王一事,采取了激烈的措施,进行削藩。”
“七国之乱后,诸侯各王被严厉镇压。因此,多有似刘安这般,心存不满者。”
“臣谏言陛下,不妨对刘安,予以宽赦,安抚诸侯各王。”
刘荣冷眼扫视一眼韩安国,寒声道:“太尉听清没有,方才朕所说之事?”
“他刘安,不单单心存不满,还妄图谋逆,朝廷符节印信都敢私制!”
“而且,太尉可知,秋季大朝时,刘安在京都还干了什么事吗?”
韩安国被刘荣申饬,心中一紧,问道:“何事?”
刘荣眯着眼,盯着韩安国:“他刘安,假借秋季大朝,秘密接见了匈奴使者。”
“非但是他刘安,刘安之女刘陵,平时频繁出入大臣、将军府邸,刺探朝廷情报,送往匈奴。”
“甚至,买通皇后身边婢女。”
“妄图挑拨后宫!”
“而这一切主谋,就是他淮南王刘安!”
“朕的王叔!”
“太尉,你还要为他父女俩求情吗?”
韩安国被刘荣的话,说的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刘安竟然还,勾结了匈奴人。
韩安国连忙跪倒在地,趴在地上请罪:“臣,遇事不明,妄加揣度,险些酿成大错。”
“请陛下,惩处。”
刘荣眼中杀意凛然,道:“事情但凡稍有余地,朕都想宽赦于他。刘氏宗族的血,流的够多的了。”
“可他刘安,因为一己私利,置朝廷安危于不顾,置祖宗的江山社稷于危局。”
“陷我大汉子民于危难。”
“私通匈奴人!”
“这,朕就饶不了他了!”
刘荣脸色阴沉,寒声道:“刘安到京之后,先让他具体交代。而后,将他的罪行传檄天下。”
“另,取消淮南国封号,收归朝廷,设置郡县,由朝廷直接管辖。”
宣布完,对于刘安一事的惩处,刘荣淡淡对韩安国说道:“太尉,起来吧。”
“廷议皆可发言,不为过。”
“不过朕希望你,以后能斟酌之后再行事。”
韩安国起身再拜,称诺坐回原位。
韩安国代表的,是大汉固有的防御性老臣。
这些人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天下安安,安抚诸侯各王为己任。
面对韩安国这样的保守老臣,刘荣愈加觉得,得培植一批其他学派,年轻敢为,依赖自己的人才行。
这样一来,自己的政策,在朝中才能更好施行。
换句话说,朝廷原先无为而治的大本,是时候需要更化改制了。
不然,阻力太大。
“好了,”刘荣笑着开口:“此议到此为止,这卫绾他们,不日就要回京。”
“朝廷,该有点新气象。”
“大行令。”
见刘荣叫自己,栗贲连忙起身。
“臣在。”
“你会同礼官,到城外迎接他们。”
“记得,多派些人。”
栗贲笑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好。”
……
两日后,淮南国王宫。
“父王,不知何为,刺史、国相、内史突然发难,领了国中驻军,现在已经包围了王宫。”
“父王,咱们该怎么办?”
刘驹焦躁不安,手持佩剑,刚到宫中,便大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