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
刘安紧握佩剑,故作镇定,呵斥道。
“寡人,乃是高祖嫡亲。”
“他们能拿寡人如何?”
刺史是天子亲派,过来整治诸侯王的。现在也参与其中,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行迹,已经败露。
不然,天子不会动手,擒拿自己。
刘安话说的硬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心慌的厉害。
“迁儿,你去安排王宫卫队,藏于殿后,待会儿见机行事。若是刘荣小儿确实是过来拿寡人的,你们就一齐冲杀,咱们拼死一搏!”
“再怎么着,也不能丢了祖宗的脸面!”
“做那俘虏!”
刘安仿佛,回到了当年,伴随父王发配的日子。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不甘。
难道,造化如此弄人,寡人又要走父王的老路了吗?
刘安念及此处,耳边不禁又响起刘长,嘶吼的话语。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食嗟来之食!”
刘安紧紧咬住牙关,鲜血直流,尚不自知。一丝决然,在心中充斥,挥之不去。
寡人就是死,也决不能被俘!
刘迁重重点头,握着佩剑的手,不住颤抖,退至后堂。
刘迁集结了王宫卫队,候在殿后,刘安擦去嘴角血迹,端坐殿中,静静等候。
“禀大王,他们来了。”
“还带着皇上的诏书。”
语气中带着决然,刘安面色如常,淡淡说道:“让他们进来。”
丞相张嘉居中,身后跟了内史田衡、刺史宁成,率领有司官员,进到殿内。
张嘉进到殿内,见刘安端坐在那,心中哂笑一声。
淮南王与自己相处多年,张嘉知道,刘安现在不过是自欺欺人,强装淡定而已。
取来诏书,张嘉朗声道:“大皇帝诏,淮南王跪听。”
刘安没有起身的意思,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开口:“念吧,寡人听着呢。”
张嘉不会与将死之人,一般见识,打开诏书,朗声宣读:
“奉命承天,大皇帝诏,曰:”
“淮南王刘安,身为诸侯王,图谋不轨,勾结北方匈奴,惑乱朝纲,荼毒天下。”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朕,本将心比心。”
“欲,感化其心。”
“奈何,淮南王一意孤行。”
…
“着即押回长安!”
“淮南王,接旨吧。”
殿后侧耳倾听的刘迁,没想到刘荣对于刘安的事,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到就要被抓,死期将至,惶恐至极,手中佩剑砰然掉落。
国中太子已然如此,王宫卫队虽然忠心耿耿,却知道天命不可违,没有贸然动手,冲将出去。
刘迁身旁,一直教导他剑法的雷被,本就对于这个跋扈飞扬的太子,心存不满。
见此刘迁失手掉了佩剑,忽然出手,拿了刘迁,来到殿中。
“殿后有伏兵!”
雷被一声惊呼,宁成立刻派人,冲往后殿。
王宫卫队本来见刘迁慌了手脚,没了斗志。现在雷被突然反水,知道继续跟随下去,必然死路一条。
所以,就没有抵抗,投降了宁成。
宁成率领士卒回到殿内,看了眼被雷被擒拿的刘迁,兀自挣扎,并未感到意外。
刘迁承袭了他父王刘安的骄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被人称作淮南国第一武士的雷被。
在国探查期间,宁成不止一次遇到刘迁侮辱、挑衅雷被。
眼下雷被有了机会,岂能放过?
自始至终,刘安都端坐在那,一言不发。
哪怕,刘迁被擒拿。
也只是失望的看了他一眼。
“淮南王,天子传讯你到京都,接受询问,你可有话说?”
张嘉居高临下,走到刘安跟前。
到了现在,刘安反而坦然,堵在心中那块大石,也已落下。
看了眼张嘉,刘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寡人正要去长安,看望寡人之女。”
“她,还好吗?”
张嘉面无表情,冷冷开口:“刘翁主已被中尉曙缉拿,天子仁慈,她并未受刑。”
“这就好,寡人…”刘安终于绷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也就安心了。”
刘陵自小就在京都,替他刘安打探消息。这一生,清白早就不在。刘安虽固执己见,心中一直对此很是愧疚。
……
五日后,天还没亮,长安城外,就已经站满了等待的人群。
一场灭国大战,除去朝廷派出的有关官员,还有自发出城相迎的满城百姓。
百姓们听闻南方大捷,激动万分,天不亮就出了城,想要迎接这次出兵剿灭闽越的大英雄。
有汉五十一载,败报接连不断。
更兼,天下诸侯陆续反叛。
虽然国强民富,天下安安,却国威沦丧,民心惶惶。
如此大捷,怎能不让人激动?
就在京都热闹非凡,满城百姓身怀赤诚,迎接卫绾等人归来时,诸侯各国,却出奇的安静。
天子诏书,送达诸侯各国。
传檄天下。
淮南王刘安,勾结匈奴人,妄图谋逆。
淮南国,废除封地,收归朝廷。
置郡县。
京都长安,诸侯各国。
一边热闹,一边死寂。
截然不同。
辰时二刻,朝霞满天,汉使归来。
骑在马上,卫绾笑着对周亚夫说道:“此次大胜归来,全靠条候用兵如神。”
周亚夫不以为意笑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次出征,虽然全靠自己指挥大军出征,可陛下并未给自己任何官职。这还不能,说明一切?
想到这,周亚夫叹了口气。
还是夫人说的对,以后为陛下多培养些将才,才是正理。这样一来,我周家,才有机会翻身。
不过,老夫无官一身轻,倒是可以活的洒脱。
不必受那条条框框,所约束。
想到这,周亚夫傲然开口:“那是,那是!”
“想我周亚夫一生,戎马倥偬,纵横天下,谁堪敌手?”
“闽越弹丸小国,蛮荒遗民。”
“陛下,杀鸡用牛刀喽!”
卫绾这一路,虽然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周亚夫这傲世天下的脾气,可他这话说出来,还是为之一顿。
说不出话来。
周亚夫身后学子听闻先生自夸,莫不在那偷笑。
周亚夫听见笑声,带着戏谑转过头来,道:“你们这群兔崽子,这次可是在闽越折腾的不轻。”
刘非探头探脑,小声说道:“先生您说过的,打仗要争先,方为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