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堪一击。”
“我儿,切勿作那样的人。”
“不然,误国误民。”
刘荣拜曰:“父皇真知灼见,儿臣谨记在心。”
……
刘荣走后,刘启唤来春陀。
“叫窦婴过来。”
“诺。”
躺在龙榻上,刘启思虑万千。
心里,几分不甘,几分不舍,几分眷恋。
相互纠缠。
脸色,也是变幻不定,纠结不已。
有时坚定,有时杀意凛然,有时无奈。
就这样,在思索中,等着窦婴前来。
夜色阑珊时,窦婴的声音,传至耳中。
“臣,窦婴,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刘启转过头去:“起来吧。”
“谢陛下。”
窦婴来到刘启对面,坐塌而下,垂首静听。
“你这个人呐,是个方正贤臣。”
刘启笑意盈盈,夸奖一句。
“愧蒙陛下褒奖,臣不敢当。”
窦婴小心拱手,作虚心状。
“多少年来,你魏其侯,贤明远播。平时呢,又广交好友。朕听说,你府邸内,豪杰之士往来不绝,整日不断。”
“可有此事?”
窦婴诚惶诚恐,不好否认:“陛下圣见,确有此事。”
挥挥手,刘启对他说:“别养这么多人,他们看中的未必是你的才学。”
“看中的,是窦家,是太后。”
“更是作为储君的荣儿。”
“卿效仿孟尝,可荣儿不是那齐襄王。”
“卿,懂否?”
窦婴心有不舍,这平时养成习惯了,一时半会就让割舍,哪里是这般容易?
可,圣命不可违。
权衡之下,两害相较,取其轻。
“臣…谨遵陛下教诲,回去…回去之后,便遣散门人。”
窦婴咬咬牙,虽有万分不舍,还是答应下来。
“你是个聪明人。”
“从来都是。”
“知道该怎么做,如何去做。”
“所以,朕今天叫你过来。有桩事,托付与卿。”
窦婴心中一凛,开始庆幸刚才的做法:“请陛下示下。”
点点头,刘启笑容可掬。
“春陀,把朕昨日写好的圣旨,交给他。”
“诺。”
春陀手捧两道诏书,走了进来,递到窦婴手中。
窦婴接了圣旨,不明所以,诧异的看向刘启。
刘启笑笑,指着他手中诏书道:“这是两道诏书,都将由你去做,去实施。”
“这第一道诏书,朕决意册封栗良人,为皇后。回去之后,你可遵旨奉行,昭告天下。”
窦婴拱手行礼,点点头。
宫闱之事,往往得到最后,才会定分晓。薄皇后被废多时,后宫娘娘们莫不翘首以待。
其中,最为焦急的,莫过于栗妃。
母以子贵,皇子成为储君,自己却迟迟没有入正位,怎能不让人心急如焚?
可陛下也不知怎么的,废了薄皇后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栗妃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刘荣、窦婴包括韩安国,都去了不止一次,劝说栗妃,千万千万沉住气,不要急于一时。
这才,堪堪劝住。
陛下现在授予了臣旨意,终于可以放下心中块垒。
“臣,领旨奉行。”
刘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接着开口:“这第二道诏书,是留给你魏其侯的。”
窦婴惊诧莫名,颤声道:“陛下…”
“有这道诏书在,不论今后你魏其侯如何,都可保你性命无虞。”
“若是真发生诏书里的事,你可手持诏书,遵旨奉行。”
“这也是朕,感慨你魏其侯辛苦有年,忠心辅佐,好好收着吧。”
窦婴叩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颤声道:“臣,叩谢陛下隆恩!”
刘启看着远方,喃喃说道:“去吧,回京,宣读朕的旨意。”
窦婴泪流满面,起身后,又恭敬行了一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去。
“咳咳…”
“咳咳…”
“呼~”
喘着粗气,刘启看着手中绢布出神不已。
良久,说道:“宣,周亚夫。”
“诺。”
……
次日,夜已近半,周亚夫迟迟而来。
“臣周亚夫,拜见陛下!”
甘泉宫内,宫灯忽明忽暗,刘启面色不明,看不太清楚。
“亚夫来了,坐。”
“谢陛下。”
“这学院,朕听太子说,已经开始授课了?”
“是的陛下,今日学院正式授课。”
周亚夫抱拳行礼,说道。
“朕听说,亚夫亲自教导朕的皇儿,今日他们表现如何?”
周亚夫眉头一皱,似有不满。
“禀陛下,大致,还不错。”
“还不错,也就是说,有表现差强人意的喽?”刘启似笑非笑,话说的轻松,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他。
周亚夫是个直人,刚才的回答,已经是昧了良心。现在刘启执意要答,周亚夫也就不再遮掩。
“禀陛下,是的。”
“太子殿下自不消说,其他皇子也还算安稳。只是这有的…对于课业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在课堂上,有些昏昏欲睡。”
刘启忍俊不禁道:“这群臭小子,胆敢在课堂上不听话,亚夫,你是先生,应该予以管教才是。”
“皇子身份尊贵,臣不敢无状。”
周亚夫虽是这样说,却表现的漫不经心。
刘启知道,对于罢黜他太尉一职,恐怕他还耿耿于心,不能释怀。
“亚夫不必多心,天地君亲师,这五者为最。先生管教学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放手去做,朕相信你!”
周亚夫喜形于色,嘿嘿一笑:“既然陛下这般说法,臣就奉命去做了。”
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刘启没有心思再和他说下去,道:“去吧,好生教导。”
“诺。”
“臣告退。”
这个周亚夫,恐怕难当大任。
他走后,刘启不由得想到。
周亚夫不可,还有谁,是合适人选呢?
刘启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人。
“此人,应该可以。”
“春陀,宣韩安国。”
“诺。”
……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韩安国就急匆匆,到了甘泉宫。
“臣韩安国,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连日诏见,刘启体力已有些不支。艰难的在春陀搀扶下,坐起身来,脸色苍白至极。
“韩少傅,咳咳…”
长舒了口气,刘启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