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道。

赵家钱庄。

后院柴房,说来是柴房,实际上内含隔间,隔间内摆放古玩玉器,奇珍古董不计其数,一方最为普通的案牍也是海黄木所制,取东海之明珠镶嵌,莹莹发光。

案牍四周坐有四名中年男子,坐北朝南的正座上坐着的自然是赵家家主—赵元。

“十五万两,几天的时间就能赚一万五千两,谁不愿意,问题就在于,谁敢。”

沉默中,赵元对面的中年男子转动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冷声哼哧。

“袁立杰,你们袁家不是想拿出来十万两吗?怎么这会儿又说谁敢了。”

身着碧蓝冰丝所制大袖袍的周成仁面露鄙夷,“不管怎么说,五千两我是一定要赚到的。”

“说的厉害,李家现在在看着,你们谁敢试试?就算李家不管,那些与陆家为敌的,谁招惹的起。”

一直沉默不语的潘瑜吧唧两下嘴,长叹一声。

赵、袁、潘、周,在玉京朱雀大道上没什么名声,可是在赵家钱庄所在的田园坊、翠兰坊等五个坊市称为四大家族,族中的人虽不多,可产业不小,随便拿出个几十百八万两银票如同打个喷嚏一样简单。

“罢了,依我看啊,就算是对付,也不会对付所有人,这样吧,你们三个一人出五万两,用赵家的名声借出去,到时候你们一人分我一些就行了。”

赵元见三人争得厉害,出声做个和事佬。

四大家族中也就是他的能耐最大,攀上李家,除了他,剩下三个,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不敢去借钱给萧言。

三人自知没有与赵家争的本事,但总要有人来出头,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默认了这个结果。

送走了三大家族。

赵元来到前面破旧的柜台后,望着桌上摆放的一封信,眉头紧锁。

他本来是想看个笑话,结果李家家主忽然传话过来,将这件事情给他完整的说了一遍。

言下,便是让他给萧言借钱。

“唉……这些人脑子里面都是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明明可以好好的对付萧言,少说也要他个五分利,九出十三归之类的。”

……

“一共是……二十五万两,我去哪儿找剩下的五万两啊!”

萧言软绵绵的趴在书案上,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五万两啊!

他现在每年的俸禄才几百两,到哪儿去找这么多钱?

“算了,我,我还是去问问……怎么说也是我娘子。”

沉思片刻,萧言还是暗自下了决定,去找陆向晚借钱,大不了以后多让让她。

他刚站起身子,门口忽然闪出一个身影。

正是陆向晚。

陆向晚依旧是那副牙白长衫,襦裙玉带系在胸下,对襟之间的肌肤雪白透亮,虽说年纪不大,可她该长肉的地方却从来不会吝啬。

萧言每次看到她都会在想,玉带到底是系在胸下方便一点,还是因为系在上面根本就绷不住。

“啊,你来了,我正好有事找你。”

四目相对,萧言脱口而出便是一句。

话一说出口,他也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能说的这么顺畅,好像本应该就是这么说。

陆向晚没有应声,站在门口默默地盯着他。

“进来啊,没事。”

萧言想起她从来不会主动地进自己卧室,忙绕过书案,笑着招呼起来,像极了一个客栈跑堂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向晚来到茶几旁坐下,秀眉微蹙,面露疑惑。

萧言干笑两声,“那个,咳咳,你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什么?”

“不是说免费的,我可以给你算利息的!”

一见陆向晚面色不对,他赶忙解释。

“借多少,什么时候还给我?”

“你真借给我啊?”

萧言面色一滞,这样果断的回复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要知道不久之前陆向晚还憋着要弄死他。

现在突然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确认道:“我说的借钱啊,给我借钱,你真的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你说到底还是我的相公,难道看着你出去丢人吗?”

陆向晚瞥了眼萧言,眼底毫不掩饰的全是鄙夷。

萧言干咳几声,支支吾吾道:“五……”

“是为了杨陆娘吗?”

未等萧言把完整的数字说出口,陆向晚忽然轻声的问了一句。

话音落下,萧言忽然记起来王献之说的,是陆向晚亲自去的北镇抚司,他才会答应过来帮忙。

沉默片刻,萧言点点头。

“那去吧,只此一次,另外,我只是为了父亲,并不是为了你们!”

说罢,陆向晚从袖袋中掏出五张银票丢在桌上,转身离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可看在萧言眼中,他却有另一种理解: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小傲娇不就是这样吗?

我喜欢,我就是不说,我就是自己生气。

“不成,改天得试试才行,不然不是白瞎了?”

看着陆向晚扭动的小翘臀,萧言咽了口口水,这才叫来陆安一同去找王献之。

与此同时。

玉京,李家。

一男一女站在李家对过的小胡同内。

男子身材魁梧,面如点漆,正是李勇,而他身后的女子则是生面孔,挺着个大肚子,手中的手帕不断地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你想好了吗?不管事成与否,你在玉京的名声算是毁了。”

李勇确认再三,望着孕妇再次嘱咐。

孕妇扯了扯身上的粗布长衫,笑了笑:“孩儿他爹走了,大的还要上私塾,小的还在肚子里,不离开玉京,我活不下去。”

“好,你记住了,一定要小心一些,我会派人在这里盯着,你千万千万不要伤了肚子!”

李勇又叮嘱一句,思来想去,还是解开商议,在孕妇羞涩的目光中脱下里面的一件软胄甲,“这是防身的,你先穿着,护着肚子,这十天,不出大事我不能过来看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官人放心吧!”

孕妇点点头,背过身子,确认四下无人后将软胄甲套在亵衣上,挺着肚子走到李家门外。

“喂,你干什么的!不能站在这里。”

“这里是李府吗?”

孕妇刚走过去,看门小童便来驱赶,可她却挺了挺肚子,带着哭腔问着,见小童点头,她又挺着肚子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小童见她是个孕妇,也不敢上前随便推搡,只好转身回去禀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