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三山门以西三十里。
玉林山。
山上树木众多,东侧又有河流,修竹繁茂,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只可惜山好水好,野兽也不会少,以至于这里变成人迹罕至的山林,连山间小路都没有。
足以配上荒山野岭的,也就只有破庙了。
玉林山山腰处不出意外的也有一座破庙。
庙中的木制佛像早已腐朽一半,只剩下一半上面也落满了鸟粪。
佛像前,七名男子围坐在篝火旁,望着角落中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女子,女子口里塞着布条,双眼也被蒙的死死的见不到光。
被绑的人正是杨陆娘。
兴许是跟着萧言的时间挺久,见惯了萧言处事不惊的模样,她刚被绑来时也惶恐的离开,过了一天,她也就放下心来。
毕竟这些人看样子也不敢伤害她,否则她现在也不会安稳的躺在这里。
“大哥,这事儿真的可靠吗?”
七人中一名干瘦男子,愁眉苦脸的望着坐在正中央的壮汉。
未等壮汉回应,坐在他身旁的三角眼撇撇嘴,“要我说也是,李家才给我咱们几个钱,咱这把要是真成了,三十万两啊,哥哥们,去哪儿不潇洒?”
“实在不行,咱们哥儿几个尝尝鲜,也不亏。”
几人说着说着便开始聊起平成坊的仙女哪个更美,哪个最润。
角落的杨陆娘早早地就醒来了,只是一直不动而已,听到七人说起这个,她羞红了脸,这七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说起这种话题自然是什么污秽脏话全都一股脑的说出口。
聊完了粗话,为首的王四还是没忍住,冲着干瘦男子说道:“老七,你去一趟城里打听一下,是不是惊动了官府的人,怎么老四这几天都没有动静儿。”
被称为老七的干瘦男子不情不愿的应下。
时至傍晚,老七拿着路引来到三山门。
“兄弟回来啦,你娘子安葬了吗?”
守门的士卒见是他拿的路引,连忙笑着搭腔。
“唉,别提了,我这不是又要回来买些其他的东西回去用,估计啊,这后半辈子,再也回不来这玉京城啦。”
老七装模作样的挤出几滴眼泪,守门士兵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再多问,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进城后,他也不敢耽搁,一溜烟儿直奔平成坊。
果不其然,老四正在一处青楼醉生梦死。
见到老七到来,老四吓得裤子都来不及提,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我这不是想着还有三天的时间嘛!”
“三天,我可告诉你,定下的规矩是你坏了,没有三天,两天,自己想着法儿去催吧,滚。”
紧跟着,老四便被赶出了雅间。
而老七自然是接替了老四的位置,那些仙女儿们自然不会在乎,只要是有钱,管他是人是鬼?
……
夜色沉沉。
萧言站在七录斋外,眉头紧锁,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好的话题。
三十万两啊!
就算是把现在的自己卖了都没有这么多。
玉京内,他又没什么朋友,也就只能找老丈借了。
可是该怎么张口啊……
“萧大人,赎金准备好,先交了赎金再想办法跟着去救人,否则像你这种失踪几天之后才报案,什么线索都没有的,基本上等同于可以给杨姑娘收尸了。”
一想到王献之所说的话,他又长叹一声,颤巍巍的抬起手,想要叩响房门。
“进来吧,在门外干什么?”
正在这时,门内传来陆逊之无奈的声音。
说罢,门应声打开,小丫鬟乖巧懂事的侧开身子,等着萧言尴尬的进了卧室,小丫鬟便走出门去,顺手将门关上。
“有话直说。”
陆逊之抬手捻了下山羊胡,眯起眸子饶有兴致的望着萧言。
对如今的萧言,他还有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只可惜,圣上若是不针对陆家,两人或许真的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老丈人与女婿。
“咳咳,杨,杨陆娘出了些事。”
虽然是陆逊之的私生女,可萧言说出口却总觉得是跟陆逊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陌生人,结结巴巴的半晌也说不清楚。
见他如此拘谨,陆逊之面露不耐,摆摆手:“不必说下去了,若是说那三十万两赎金,我拿不出来。”
这老小子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又是那王献之说的?
还是说金吾卫还有奸细……
“我只能拿出来十五万两,陆家家业虽大,但人丁也不少,每天的开销你也看过账目,能动用的钱并不多。”
说到这里,陆逊之刻意的顿了一下,稍加思索后,问向萧言,“另外,就算我有三十万两,萧言,你认为我会去酒杨陆娘吗?”
“会。”
余音未散,萧言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字。
如此情景也让陆逊之愣在原地。
这怎么接话?
“她是私生女,但也是你女儿,不然在陆家这么多天,你早动手了。”
“萧言,你还不了解世家,你也不了解朝堂,你只知道你自己一个人。”
“……”
萧言一脸茫然,正要细细追问,陆逊之忽然从案牍上拿出一叠银票,起身塞到萧言的手中,将其直接推出卧室。
呼~
寒风扑面,阴冷的气息使萧言打了个冷颤。
这算是什么情况?他站在屋檐下,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这倒是教训了一直一顿,还是恨铁不成钢。
沉思片刻,他皱紧眉头,转身就要再次敲门,陆家家主拿不出来三十万两?那是天大的笑话。
抬起的手尚未落在门上,一名金吾卫捂着流血的脑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递来一张包裹着拳头大小石头的纸张,“大人,有人从墙头扔过来的,正砸在我头上,我去追了,但没追上。”
萧言挑挑眉头,忍着笑,将石头从纸里取出来扔到一旁,纸张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赵家钱庄,九出十归,童叟无欺’。
“童叟无欺?欺我,我拆了你的铺子。”
萧言冷哼一声,将纸揉成一团,思来想去还是塞回怀中,让金吾卫去找陆安领个小彩头。
回到田雅苑。
还没等萧言的屁股落在凳子上,陆安又苦着脸跑来,“信又发来了,说是明天就要见到三十万两银票,否则就要直接撕票,这是头发。”
“明天,我去哪儿弄?真去借贷?”
萧言摸了摸就知道这不是杨陆娘的头发,只是劫匪的话已经说的明确了,再拖下去,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