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酒肆时,天边已经炸出晚霞,将整片地区映照成橘红色。

萧言跳下马车,抬头望了眼天边的云霞,抬脚走进醉云楼。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酒肆取得名字,尾款结清后,醉云楼便正式开张,可是最近的麻烦事太多,杨陆娘身为老板娘,接连出事,店内的空有酒水,也没有厨子。

自带酒菜的客人实在是少的可怜,再好喝的酒水,没有搭配,也变得索然无味。

因囊中羞涩,醉云楼现在也没有重新修缮,依旧维持着老旧模样,这样也有些好处,那就是看起来比较古朴。

“少爷,您来啦!”

萧言刚走进门,杨陆娘便带着笑脸,雀跃着跑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盆,盆中的浑水内泡着一块抹布。

见她亲自在打扫卫生,萧言怔了怔,转头看向迎过来的小二,不怒自威。

后者自然知道这是大老板,委屈巴巴的解释道:“我想做来着,可是老板娘不让……”

“嘿嘿,我觉得我都能做,再说了,现在没客人,我也不用弹琴唱曲儿,闲着也是闲着。”

杨陆娘见状连忙跟着解释一句,随即,她又悄悄地凑到萧言耳边,认真的说道:“他少做一天,我就能少付一天的工钱。”

“呦呵,看不出来啊,你没有资本家的命,倒有颗资本家的心!”

“什么家?”

“别管什么家,工钱是一个月一付,做不做都要给钱!”

萧言白了她一眼,将木盆夺过来塞到小二手中,自己则是绕过杨陆娘来到柜台后,拿出账本翻看起来。

“最近土匪比较多,货物运不过来, 存储的酒水也不多了,赚的钱少得可怜,我不也是想着能省就省。”

杨陆娘鼓着嘴小声为自己辩解,两片薄唇撅起来恨不得能挂上茶壶。

萧言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两片红唇,问道:“送货的陈二狗呢?怎么没见他在店里?”

“唔。”

杨陆娘俏面微红,又不敢拨开杨凡的手,只能呜呜咽咽的回应,“出去了,听说是去吃饭去了。”

“好小子,挺有钱啊,之前给我做事的时候可没听说他有钱。”

萧言冷哼一声,眼神示意陆安去查探陈二狗的去向,后者心领神会,连忙出门。

等待的时间里,萧言也毫不客气的冲着杨陆娘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做生意不是做下人,不能事事都想着自己来’。

……

建安坊对面的富林街,是城中比较繁华的一条街道。

平日里来往的人也比较多,小商小贩多不胜数,虽说少了烟柳之地的那些浮夸奢靡,但相对于穷人,这里可以算得上是消费的好场所。

街中有一家聚贤楼,算得上是整条街最为豪华的一家客栈,据说一盘羊肉就要两百多文,盘中的肉却少的可怜。

此时,一楼大厅角落的一桌。

陈二狗与两名男子正在喝酒吃肉。

他拿着大骨头啃得正香,左侧的干瘦男子一脸奸笑,压低了嗓音问道:“我说,这段时间你可是捞了不少的好处吧!”

“放心放心,我赚了钱,咱们都一起吃喝!来来来,吃吃吃,别跟我客气。”

陈二狗豪爽的招呼着一边的小二再上几块大骨。

另一人则是满眼好奇,“你怎么赚的钱?送货应该不会赚这么多吧。”

说着话,他心中一紧,惶恐不安道:“你该不会是偷了那些原料去卖了吧,这要是被少爷知道,可饶不了你!”

“秦五,你怎么老是有这么多问题?我孙九都不怕,你怕什么?”

干瘦男子望着他,眼中都是鄙夷,好像自己跟陈二狗做的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被称为秦五的壮硕男子皱了皱眉头,稍加思索后,还是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我看我还是不适合,你们吃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站起身子就要离开。

正在这时,门口冲进来几名壮汉,径直冲向他们。

“陆,陆安?”

见到为首的一人,秦五当即瘫坐在板凳上,面如死灰。

倒是陈二狗与孙九二人,挑眉望着陆安,轻视之色浮在脸上,尤其是陈二狗,吧唧两下嘴,将大骨头扔在桌上,“陆安,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少爷有事找你。”

陆安面色平静,扫了眼桌上的菜品,稍微估算一下,这不是陈二狗能够吃得起的。

“切,找我干什么,我都说了,货物都被劫走了,人证物证都有,我能有什么办法, 行了,我知道了,晚上我回去找少爷,我现在正在喝酒呢。”

“怕是等不到晚上了。”

陆安见他嚣张的模样,冲他一挥手,身后的五名大汉直接扑了过来,将孙九与陈二狗两人按在桌上,唯独是面如死灰的秦五被放过,那人只是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聚贤楼的掌柜站在柜台旁,望着吵吵闹闹的几人默不作声。

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小事,与其惹祸上身,倒不如退而求全。

“掌柜的,陈二狗最近的账目可以给我看看吗?”

掌柜的正心猿意马时,陆安来到柜台前,从怀中掏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放在桌上,极度恭敬的询问。

见状,掌柜的直接将银票推了回去,“哪儿的话,随便看,萧大人此番做法肯定是有缘由,我也能理解。”

“多谢。”

陆安也不含糊,拿过账簿又拿出一张干净的纸,起笔抄写。

“你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钱,凭什么……”

眼见如此,陈二狗登时慌了,他没想到掌柜的这么轻易地就把账本交出来,连忙大喝制止,可是余音未散,押着他的两名大汉捏住他的肩头,稍稍一用力,他便觉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等到陆安等人回到醉云楼,已经暗了下来,一些店铺已经点了灯笼,远处收市的暮鼓声音也传了过来。

“除了青楼就没有其他地方在我们这里订酒水了吗?”

“没了,听说新开了两家酒肆,生意挺好的。”

店内,萧言与杨陆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闹声,紧跟着便是陆安带人将晕死的陈二狗带了进来。

“账目不对,跟丢失的货物不相关。”

陆安进门后直接掏出账目递给萧言,顺便说了一遍自己去找陆安时的情况。

“不相关也要说个清楚,在我手下做事,这么嚣张跋扈,身为主子,我不能问问吗?”

萧言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水直接泼在陈二狗的脸上,“所有被劫的货物,只有他押运的被劫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