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乃是京都,城外共计一十三条官道,相连十三道城门。
平日里来往的货船、商队不计其数,就算是多出一些流寇也无人理会。
有钱赚,怕什么生死?
无非就是多请一些镖局的人。
奇怪的是不少人做好面对流寇的准备,却没有一个平民百姓或是商队受到生死危机,唯独是各路酒肆的货路被堵。
其中损失最为严重的便是萧言的酒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整天的事儿不断,还要操心经营上的问题。”
萧言独坐在小院中,捧着紫砂壶细细品尝李怀安送来的茗茶,愁眉不展。
陆安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照看着火炉,待到泉水煮沸便丢入茶叶,呆呆地望着茶叶在沸水中翻滚起落。
“陆安,李勇出去多久了?”
“大概十天的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啊,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回来。”
萧言轻声呢喃两句,将紫砂壶放在一旁,心中默默盘算起最近这两天的事情。
散碎的事件过多,根本就无法在 短时间内衔接成一个完整的事件,可是有一点十分明确,那就是这些事情身后一直有一只大手在暗下推动。
至于是谁,不得而知。
李家也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
世家的利益可不是一家两家就能独断的。
“对了,少爷,咱们的货物都是从三山门进出,有的时候走水路,有的时候走的时候陆路,为啥总是被劫?听说前两天回来的一批米面竟然在水里被劫了,别是倭寇闹得事吧!”
沉默中,陆安念叨起了倭寇海盗的事情。
在他眼中,水路既然相通,说不准那些坏人会不会来到玉京闹事。
“倭寇?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哇,天知道这些倭寇是不是受人指使。”
萧言悠哉悠哉的望着天边浮动的白云,不屑道:“这些倭寇性情卑贱,身高与眼界差不了多少。”
“少爷说的这些我可懂不了,我就在想,大小姐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愿意让你进屋……”
“用你管?屁事多,起来,跟我去一趟三山门!”
一听这话,萧言当即一个白眼抡了过去,招呼着外面的小仆备马。
到目前为止,他并不是在陆家下人的眼中有多么的了不起,大家都服从了他的管教。
而是……他现如今贵为五品官员,没人敢惹而已,迫于他的**威,所以才会言听计从。
小仆撇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指挥马夫驾马从驷门出去。
萧言登上马车时,见小仆与马夫的模样,让陆安给两人每人赏了三十文,俩人这才‘勉为其难’的照看着马车徐徐前行。
“少爷,咱这车上的伏兔可是上等手艺活儿,听说是从北方专门请回来的。”
“不是咱吹牛,咱们的马车,真要是跑起来,驷乘马车根本追不上咱,就是因为伏兔的功劳,否则啊,铁打的身子都经不住这么快的颠簸。”
……
听着马夫张三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陆家的马车,萧言只觉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不就是赏了三十文,至于这么殷勤嘛……”
吐槽两句后,他忽然面色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撩开帷裳凑到前室,“你刚刚说什么?咱们的马车跑得很快,一般的马车都追不上?”
张三一脸自豪,拍着胸脯作保证,“当然追不上,咱们的马很多都是战马退回来的,少爷还不知道吗?战马又听话,耐力又好,别看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年岁大了,可它们厉害着呢!”
“陆安,咱们运货的马车哪儿来的?”
“是……是从家里拉去的。”
闻听此言,陆安也猜到了一部分,眼中尽是震惊。
少爷之前莫名其妙的从别处带回来了二十个陌生人,能让少爷亲自带回来的,自然不是外人,这些人中要是出了叛徒,那可就是伤人心的大事。
“少,少爷,还去三山门吗?”
张三回头看了眼少爷,发觉少爷的面色不对,心里也打起了拨浪鼓, 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
萧言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字。
晃晃悠悠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三山门。
三山门因水路、陆路交集在一处,守城门的官兵也有足足二百人之多。
守城军官门千总周义成相隔老远便认出了马车是陆家的,下城门迎接。
怎么说陆家家主陆逊之也是前任宰相,该有的礼节还是应当做到。
等到萧言下了马车,周义成左手扶刀,满腹狐疑。
最近风头无两的赘婿他怎么不认识?
只是陆家难道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
他忍着心头的疑惑,抱拳行礼,“萧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对方到底是五品官员,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能坐上太子洗马,肯定是有些能耐。
“没什么,千总大人今天怎么亲自守着,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话音刚落,萧言自觉出言不逊,连忙改口,“本官不是听说城外有了土匪,特地过来看看。”
打探军情可不是什么小的罪过,所以他在‘特地’二字格外加重了语音,疯狂暗示自己是受到圣上的口谕前来的。
周义成依旧锁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几次萧言,最终还是侧身示意他一同登上城楼。
不多时,两人站到跺口前,周义成指着远处的小山以及山林,沉声道:“贼人多数从山林水路中出现,动作很快,抢夺东西之后便会回到山林深处,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很难达到这样的默契,若是围剿,需要的不少兵力,贸然行动只是自寻死路。”
这番话听起来很像是在跟萧言解释。
萧言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追问道:“这些贼人既然如此猖獗,为何不见知府大人有什么行动?”
“末将不知高堂之事,大人还请见谅。”
周义成果断的抱拳行礼,随即便转身离去,很明显,他看出来萧言没有经受过圣上的应允前来,没有直接将他拿下,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萧言见自己被识破,也干咳几声,麻溜的跑下城楼,钻进马车内招呼着张三回酒肆。
“训练有素的人,除了军伍出身的人,还能有谁?”
坐在马车上,萧言轻声嘀咕着。
陆安瞥了眼萧言,挑了挑眉头,“少爷不是也带回来了二十多个训练有素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