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泼在脸上,灼烧感与惊恐使陈二狗瞬间惊醒。
他环顾四周,想到自己是被人抓来的,正要破口大骂,却瞧见眼前坐着的正是自己的少爷,萧言。
“少,少爷。”
“这些事真的跟我无关,我这些钱都是赌场上赢回来的!”
“我最近运气比较好!”
陈二狗连声求饶,由于被人提在空中,他想要跪下去,只能被人踢在空中, 双腿蜷缩着,吊在那里。
萧言平静异常,一不说话,二不让侍卫动手,只与陆安耳语两句,便让后者离开。
接着,他默默地盯着陈二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审视。
做了亏心事的人,最怕的便是别人审视的目光。
不管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恐惧,只要被这样的目光笼罩,九成的人都受不了。
当然,不排除脸皮厚到家的人。
巧的是陈二狗正是这样的厚脸皮。
“少爷,你别看着我啊,我跟着您多久了,我知道我的运气不好,车队经常被人劫,可我真的……”
余音未散,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跟着,陆安邀功似的跑进来。
“少爷,他什么都不说,已经死了。”
“死了?谁让你杀的?”
萧言面色一滞,随即锁紧眉头,望着眼前的陈二狗,一把将陆安拉倒自己身边,低声道:“去把他给我埋了,孙九不是已经说了吗?把他也埋了。”
声音确实不大,可是在如此寂静的酒肆内,清清楚楚的传入了陈二狗的耳中。
他登时面色惨白,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真,真杀啊!
五品官员就能随便杀人?
他眼神涣散,连忙甩甩头,看向离去的陆安,“我,我兄弟呢?”
“你兄弟有事先回去了,先跟我说说你在哪个赌场赌的吧。”
萧言接过话茬,示意他身后的两人将他放下来。
这副姿态像极了做错了事,想要讨好受害者。
可陈二狗不糊涂,人都能随便杀,还会真的对自己客气?
“大,大风赌场。”
“好,我明天去看看,你先回去吧,记得有什么线索一定要跟我说啊。”
“小人明白。”
陈二狗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却发现双腿根本就不听使唤,转不过身子。
人,真的能错杀吗?
一定是说了什么,孙九已经坦白了。
这一定是在试探我,对!没错。
心猿意马间,他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 :“少爷,我有线索。”
“什么线索?”
萧言故作疑惑,示意他起身慢慢说。
陈二狗哪儿还有胆子起身,跪在原地身如筛糠,“孙九确实是跟他们有来往,但是我没有,我,我只是不小心跟李大人说了我们出行的时间。”
“啊……这样啊,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不怪你,毕竟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
“少爷?”
陈二狗受宠若惊,望着面带微笑的萧言,满眼震惊。
“去吧,不过要保守秘密啊,我先走了,你等会儿记得回去,别在这里呆着,店里没人。”
“是,小人明白!”
自以为得以逃命的陈二狗疯狂点头。
随即,萧言便带着杨陆娘、陆安以及四名下人离去,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少了一名下人。
直至回到家中,宵禁已经开始,萧言闭上双眸,藏住眼底的凶狠。
在这样腐朽破败的王朝之中,人命才是最不值钱的,百姓们如今吃得饱穿的暖,无非是因为朝堂上各路党羽乱斗而已。
萧言如今身在官场,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倒是陆安,站在他身后干呕了好几次。
虽说没有亲手杀人,可是事情与自己有关,他回想起来便觉得后背发凉。
翌日。
陆家收到一纸处罚令,罚银三百两,至于犯了宵禁的三人,已经就地处决。
陆逊之并未在意,只是命人去衙门交了罚银。
借刀杀人这一招,如此光明正大的使用,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是萧言一个人敢如此。
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出现一些纰漏,到时候引火上身。
萧言自知土匪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毕竟自己不可能直接找到圣上,让圣上派兵去剿匪。
不现实。
更不用说是求助陆家,现如今陆家与他的关系十分微妙。
可以说是同盟,也可以说是敌对。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暂停醉云楼的酒水外销,只提供给青楼一家。
青楼的老鸨子以为萧言是格外的青睐这里,特地托人送来厚礼道谢。
也是得益于这段平静的日子,萧言呆在陆家格外的享受。
太子年岁尚小,自己这个太子洗马也只是个散官,没必要整日往皇城跑。
毕竟皇上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这一日。
萧言正提着笔认认真真的临摹前朝名贴,借此提高自己的写字水平,结果陆安又火急火燎的闯入他的破旧书房。
说是书房,实际上就几本被他翻烂的破书。
“少爷,大事不好了!杨陆娘又失踪了!”
砰!
余音刚落,萧言手中的笔已经摔在地上。
“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活生生的人,连续失踪两次?金吾卫!”
一声怒吼,几名下人装扮的壮硕男子闯进书房。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圣上拍自己来的,可是萧言这样明目张胆的喊出来,说到底也有些唐突。
“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都不知道看着杨陆娘吗?她现在比我还金贵,你们不知道吗?”
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几人更觉得莫名其妙。
其中一名面似点漆的壮汉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大人,杨陆娘是您亲自写了密信叫出去的!”
“我亲自叫的?密信呢?你怎么知道的?”
一串连环问,壮汉眉头紧皱,面对盛怒的萧言,不卑不亢,沉声道:“属下并非信口雌黄,而是杨陆娘今日一早便拿着密信到处显摆,说是大人喜欢她,邀她一同前去城外游山,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人,那几名金吾卫也连连点头。
“我,我他娘的……去给我找人啊!我没有写过!”
萧言也是气急了,抱起桌上的书籍白纸狠狠地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嘶吼几声。
可几名金吾卫动也不动,现如今半分线索都没有,难道去大街上找?
唯一的线索就是萧言的字迹如何让常常陪在萧言身旁的杨陆娘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