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书房。

七录斋。

陆老爷子当年贵为宰相依旧不忘读书人的心,书房内的书籍每本都会手抄七遍,因而将书房取名为七录斋。

斋前的洗砚池则被他成为‘千冼湖’。

虽说最近私生女的事情冒了出来,令陆逊之有些心烦,但这些小事还不至于让他茶不思饭不想,无非是偶尔想起,心里有丝丝烦闷。

他手捧着一本古书正在抄录,抄录的同时,嘴里还在一边边的默念,正入神,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

一声轻喝,他摔下手中的笔,迈出大步就要出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尚未等他出门,便瞧见自己最心疼的闺女儿气鼓鼓的提着纱裙裙摆进来。

“父亲,我要休书!我要休了他。”

“什么?”

陆逊之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胡言乱语,虽然咱陆家是大家,可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女子休了相公的,陆家…也开不了这个头。”

说罢,他藏住眼底的一丝温怒,语气随意的问道:“萧言又去了青楼?”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去青楼,又不去的,也只是去不了的。”

陆向晚撇着小嘴,右手捻起纱裙一角在手中拧动,好一会儿,她又用贝齿用力咬了下红唇,紧绷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并不是……算了,父亲,我先回去了。”

话说到一半,她又觉得这些‘小事’没必要让父亲跟着掺和,私生女的事情已经让父亲焦头烂额,自己不能再胡闹。

至少她认为私生女一事影响很大,殊不知,在陆逊之眼中,必要的时候,私生女也可以是一具死了多年的尸体。

“冉儿,回来说清楚,自琼花宴之后,你便事事追着萧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只是担心他再惹上别人。”

面对陆逊之的‘盘问’,陆向晚搪塞几句便匆匆告退。

这傻丫头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萧言吧。

陆逊之望着女儿跺着小脚离开的模样,回想起自己的良人,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女儿虽说已经嫁了萧言,可她唯一不能喜欢的就是萧言。

萧言是圣上留在陆家的一柄钢刀,再加上当年对萧言的那些作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萧言会真的不计前嫌。

“陆单!”

一念至此,他冲着门外大喝一声,陆管家当即钻机房间,接着,他面色阴沉,冷声问道:“秦家的人怎么说的?”

“秦家三少爷手头有一些事情,下个月就能过来。”

“嗯,派人去催催,若是他投卷的事,让他不要浪费时间,老夫到时候亲自休书一封,助他一臂之力。”

“是。”

陆单领命离去,陆逊之则眉头紧锁,右手取下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来回转动。

秦家是秦州的第一大族,若是真能与陆家交好,相信圣上就算是想对付陆家,也得斟酌一下握兵两万铁骑的秦家。

……

“什么?你们干什么吃的!”

正午刚过,福佑阁传来一声怒吼。

陆文新一脚踢开面前的心腹陆兆,横眉怒目,“那可是我从西域托人带回来的斗鸡,要送给礼部尚书的,还能被那小子抢走?”

陆兆一脸委屈,“少爷,我们说了,可他根本不听啊,他拿了就走,还说让您去重新买一只就行了。”

“重新买一只?呵。”

一听这话,陆文新气急反笑,抓起茶几上的瓷杯摔在地上,“本少爷倒要看看,他要猖狂到几时才算罢休!走,去找他。”

不消片刻,陆文新便带着陆兆来到西厢田雅苑。

田雅苑。

这是萧言自己给自己的小破院子起的名字。

苑内共七间小屋,除去浴室、庖厨、正厅,还剩四处,现如今只剩下一处空闲。

萧言此时正强拉着杨陆娘指着小破屋给她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里未来就要搞一间桑拿房。”

“什,什么房?”

“就是脱光光进去蒸汗的房间,嗝~”

萧言撇着大嘴连声说着,杨陆娘则是捂住鼻子,被少爷嘴中的酒气呛得只皱眉,俏脸红润,嘟囔着:“少爷不要这么说话。”

她本以为少爷是被人下了毒,结果好不容易推开了少爷才闻到少爷身上的酒气,单是醉酒也倒罢了,可她没想到少爷只是吃了酒泡的白肉便能醉成这样。

这一路上,少爷拉着她说了很多‘空调’‘电风扇’等各种听不懂的东西。

这可怎么是好啊,小姐怎么还不过来,陆安去哪儿了……杨陆娘心中盘算着,俏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也不知萧言是真醉了还是接着酒醉,死死地拉着她的小手,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萧言,给我滚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叫喊。

萧言闻声便回过头,松开杨陆娘打开门。

门外,陆文新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的斗鸡呢?你给我弄哪儿去了?”

“嗝~你说的是我吃的这只吗?”

“你,你吃了?”

闻听此言,陆文新登时愣住,手中的木棍掉落在地,紧跟着,他冲上前来,一把揪住萧言的衣领,“那是我托人从西域弄回来的斗鸡!你怎么能给吃了?你给我吐出来!”

言毕,他挥舞着拳头便打向萧言。

别看萧言喝醉了酒,该有的伸手还是有的,怎么说上一世都是武术冠军,意识上的反应还是十分迅猛。

他侧头躲过拳头,随即双手环住陆文新的脖子,往下一拉,膝盖同时往上一撞。

哼!

一声闷响,门内外的两人当即呆若木鸡。

“少爷,使不得!”

“少爷,你没事吧!”

杨陆娘忙上前抓住萧言的衣角,将他往后拉;陆兆则是拾起地上的棍子便冲向萧言,姑爷怎么比得过自己的少爷重要?

可惜他还未近身,萧言直接脱下外衣,挣脱杨陆娘的拉扯,往前迈出一步,一脚踢在陆兆的胸口上,后者晕死到底。

而萧言并未停下脚步,三两步来到蜷缩在地上的陆文新身前,咧嘴笑道:“敢动我武无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