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萧言请来了郎中又送走了御医,接连找寻两三名名医才算放心。
杨陆娘如今可是比他自己还金贵,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受了些惊吓,休养两天就好。”
回想起几名大夫说的,萧言站在床边来回走动,半晌,他还是亲自去抓药熬药。
……
镶玉纹金的拔步**,杨陆娘被丫鬟换上一身轻薄牙白长衫,静静的躺在那里。
阳光穿透窗纱为她的俏脸附上一层金黄,直至辰时,她才缓缓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将一道黑影映入她的眸中。
“少爷……”
光是看身形,看不出来者是谁,可她看得出少爷手捧着一碗粥。
躺在**的这两天,除了少爷,没人愿意这么伺候她,她只是一个身世不明的下人而已。
“躺下吧,不必拘礼。”
萧言摆摆手,熟练地拿着汤匙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用嘴唇试了下温度才放心的送到杨陆娘的嘴边。
杨陆娘怔了怔,如此亲昵的动作,主仆之间怎么合适?
前两天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所以默然接受,现在自己恢复了一些,怎么还能这么做。
她思绪飘零间,萧言以为她不想喝粥,将一勺粥喂到自己嘴里,起身说道:“等着,我这就让陆安去买点儿白肉,少爷我亲手给你做一道小鸡炖蘑菇。”
未等杨陆娘出言拒绝,萧言已然潇洒离去。
我怎么还得起?
杨陆娘怔了怔,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总觉得娘亲说的那个人,自己真的找到了,就算是当妾也没什么不好。
出了房门,萧言捧着碗一勺一勺的吃着粥,喃喃道:“去哪儿整白肉啊,这两天钱都花在酒肆上了,青楼的第一笔尾款还没结过来……”
“那边儿的!把那俩小鸡崽子送到二少爷,小心着些,这可是西域……”
正这时,萧言忽然听到院里传来一声吆喝,抬眼看去,院中两名下人正抱着几只母鸡往隔壁院跑。
“站着!”
“姑爷等等!这不能抢,这是二少爷从西域弄来的。”
“二少爷是人,本少爷就不是人了?自己再去账房拿钱,重新买。”
萧言跑过去强行抢过来两只小鸡崽,在两名下人震惊的目光中跑向庖厨。
“姑爷,这鸡不能吃啊!”
……
不多时,萧言与陆安二人浑身鸡血的从庖厨侧门钻出来。
“杀鸡这么难?这俩鸡怎么还啄人。”
“少爷要是不一惊一乍的,早就杀完了。”
听着萧言的抱怨,陆安一脸无奈,嘟囔道:“少爷你还是等着吧,我去把做饭的菜叔叫来。”
菜叔是个厨子,平时都在陆逊之的厨房做菜,最近要不是听说了萧言有点儿小本事,他也不会搭理,更不会过来做菜。
当然,这也得益于陆安知道好歹,拿着叮当脆响的铜板过去,才把菜叔请了过来。
半个时辰过去,萧言捧着一碗浮起金黄油脂的鸡汤晃晃悠悠的来到房前。
走进房门,萧言不由得怔了一下。
屋内早已打扫的干干净净,杨陆娘也换上了自己的那一套常服,头上绑着一块破布,认真的在擦桌子。
她瞧见萧言过来,连忙过来将鸡汤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接着,她拍了拍自己挺翘的小胸脯,颇为自豪的说道:“我都说了,我的身体好的很,少爷你还不信,看,我都打扫完了!”
“呦呵,还变了性了,喝汤。”
萧言跟着笑了笑,招呼她坐下尝尝菜叔亲手煮的鸡汤。
在陆家,能亲口尝到菜叔的手艺,可是十分难得的。
望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杨陆娘抿了抿没有血色的薄唇,眼睛快速的眨动起来,晶莹的泪花在眼角闪动。
之前萧言在院中抢夺下人手中小鸡的事,她在房间内看得一清二楚。
萧言见她半天不动,皱了皱眉。
怎么还越来越难伺候了?
他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鸡腿直接塞到嘴里,边吃边嘟囔:“不吃我吃,真劲道。怎么病了几天人都变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
杨陆娘借着挽发丝的动作抹了把眼角的泪珠,挤出微笑,“少爷吃了我的鸡腿。”
“什么你的,这是我花了老大的功夫自己弄来的。”
萧言扁扁嘴,催促着对方趁热喝汤。
一大碗鸡汤不过片刻便见了底,里面的鸡肉也一点儿没糟践,全都进了萧言的肚。
所谓酒足饭饱思那啥……
兴许是吃的太撑,萧言来了困意,望着杨陆娘的目光也变得涣散,愈发的觉得朦胧。
恍惚间,杨陆娘好像正在冲着他轻笑,还冲着自己眨巴水灵圆润的杏眼,勾魂摄魄的妩媚眼神化作一只大手捶打他的心头。
“我,我是个正经人。”
萧言嘟囔两句,摆摆手站起身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别以为我下贱,馋你的身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到了自言自语的地步,一旁的杨陆娘也没听懂他说的什么,只皱眉要上前搀扶。
不成想,她还未近身,萧言像是打蔫儿的青菜,软绵绵的倒在她的怀中。
杨陆娘也是刚能下床,又做了一早上的活儿,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哪里还扶得住一百多斤的萧言,被他直接扑倒在地。
小脸埋在萧言的怀中,窒息感让她连连推搡萧言,可后者早已晕死过去,一动不动。
好巧不巧的是,正在这时候,陆向晚出现在门前。
刚刚她就来到了门外,听到萧言在里面大声的说着什么‘馋你的身子’之类的话,她本以为萧言也就是过过嘴瘾,有贼心没贼胆。
可来到门口,却瞧见萧言直接将杨陆娘扑倒在地。
“登徒子!我真是……瞎了眼!”
眼前的一幕如同一柄并不锋利的钢刀刺进了她的胸口,不会撕心裂肺的疼,却难受的让人想哭。
怒骂了一声,她咬着一口银牙,转身走向爹爹的书房。
人性不好,无论是怎么有能耐,她也无法忍受!
……
陆家,东院庖厨。
菜叔拉着陆安,两人站在灶台前,眉头紧锁。
菜叔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灶台上的所有菜品,满腹狐疑,“是不是你把给老爷的好酒藏起来了?那可是十几年的老酒,劲儿大着呢,老爷是要拿去煮药的。”
“什么老酒?我刚刚就只用了桌上的那一坛清水泡了泡白肉而已……”
余音未落,两人四目相对,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