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秋色倍萧萧,空垂烟雨浮横桥。

白日还是和风煦日,夜里忽降一场大雨。

凉风顺着竹窗吹入。

屋内两人默不作声。

终是魏婴失血太多,腿下一软倒在地上。

萧言冷漠的看着她,从衣角扯下一条长布,环胸将自己的伤口绑好。

接着,他拉开房门,令陆安去拿金疮药。

“滚,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魏婴有气无力的叫骂,连抬头瞪着萧言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怕你死了而已,你死了,我要愧疚一辈子。”

萧言语气平静,坐在凳子上,眼神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

教司坊后院。

虔婆一听要金疮药,双目圆瞪,扯着嗓子就嚷:“什么身子,还要金疮药?我可告诉你,真的弄坏了我的摇钱树,就算是闹到圣上那儿去我也要闹个结果。”

嘴上叫骂着,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拿出金疮药。

目送陆安离去,虔婆噗呲一声笑出来。

这得是多好的身子,竟然得要金疮药。

难道是撑坏了?

心念及此,虔婆便忍不住拉着身边的娼妓一同闲聊起来。

听到还要金疮药,几名娼妓捂着小嘴,昂头看着三楼大开的窗户。

“真的假的,妈妈可不许骗人。”

“这还能有假?可不许乱说。”

“谁敢乱说萧大人的 话。”

话虽如此,几位娼妓转脸便拉着别人一同聊起来。

倘若萧言知道这件事情会在几天后传到圣上耳中,他就算是抱着魏婴闯出去找郎中也不会让陆安去找虔婆拿金疮药。

窗外寒风冷雨,屋内更是让人心凉。

也许是萧言的话真的触及魏婴的内心,她紧握受伤的右手,咬着一口银牙不发出声音。

手腕上的伤口本身就是这样,划伤并不疼,疼的是血流不止的时候。

更为折磨的是她要看着鲜血一点点的从手指滴落在地。

萧言手拿着金疮药,轻声念叨着:“我若是你,我能忍一切,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

“不过话说回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有什么仇要报的?”

“从你知道你父王要谋反开始,你跟他已经是同类人。”

他蹲下身子,粗暴的将金疮药倒在魏婴的伤口上。

“嗯~”

剧痛传入心中的瞬间,魏婴再也忍耐不住,一声轻哼传出。

或许是她一直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此时不受控制的呻吟格外的摄人心魄。

萧言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如此美人儿就在自己眼前,还没有任何防御的能力。

要不是魏婴有毒牙,他恐怕也得兽性大发。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萧言无意说她是风尘女子,可传入魏婴的耳中,她却红了脸。

这话她从父王的口中听到过。

“历经此事,圣上重夺兵权,与朝中那些党羽各持一方,再也不是被架空的时候。”

“可你回头看看,无论是李怀安还是当年的那些昙花一现的党派持政,天下不还是这个天下,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战火而吃不起饭。”

“……”

萧言一声声的念叨着,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你为什么要帮雍帝。”

“你爹要是成了,我能有机会活下去吗?你这么小心眼。”

此话一出,魏婴皱紧眉头。

难道就只是为了自保?

现在头功是萧言的,哪怕是说的冠冕堂皇她都能相信。

这话……让她怎么也不敢相信、

不多时,萧言将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这才处理自己的伤口。

魏婴斜卧在地上,用凳子当做挡板挡在身前。

这一刻,她身上才有小女子应该有的娇弱,只不过转瞬即逝。

她盯着萧言上下飞舞的双手,皱眉道:“我听说你在陆家过得并不好。”

“挺好啊,有什么不好的。”

金疮药倒在胸口时,萧言倒吸一口凉气,嘴里骂了几句粗话,接着说道:“之前也就是住的不好,吃得不好,不过……我还是活下来了,现在陆逊之不还是不敢动我,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余音未散,他斜了眼魏婴,话锋一转:“你就不要想了,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那是当朝天子,你没有机会的。”

魏婴秀眉倒竖,没有反驳。

“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

萧言顿了顿,将衣服穿好后伸展了几下身子,确认包扎的白布没有影响自己的动作,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以前有个被卷轴的秃头跟我说‘我曾踏足过山巅,也曾进入低估,二者都是我受益良多。’,我不知道我算不算进入低估,我知道你算。”

说罢,他随手扯下**的床单丢到魏婴的身上,正好盖住她的身子。

“等等,你要走?”

魏婴见他要去拉门,脱口未出道:“你不留下吗?”

她的本意是现在自己深陷低谷,没有反抗的能力,这就是羞辱敌人的最好机会。

可话说出口,却变了个味儿。

萧言脚下一顿,咧嘴笑道:“怎么?难道你今天晚上真想用托盘里面的东西服侍我?”

他大笑几声,拉开房门嘟囔道:“得了,我怕死,我怕今天晚上你能弄死我。”

房门再度关上,空空的屋中除了地上的一摊猩红血迹再无别的萧言存在过得痕迹。

魏婴转头看向托盘,托盘中摆放的都是些风花雪月要用的物件,除此之外,还有几块碎冰以及一杯开水。

她常年跟着士兵们混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

也不知怎的,她俏面一红,将床单用力的拉紧,裹住自己的身子。

一定是因为他恨我,才不会这样做,并不是我不够好……魏婴心中念叨着,挣扎着撑起身子回到**躺下休息。

成王败寇的道理她自小就明白,也不会傻到把一切憎恶的根源怪罪到萧言的头上。

带兵讲的就是公正。

如此做法,属实是黑白不分。

……

走出教司坊,萧言后悔了。

外面倾盆大雨,冷风一吹,他便浑身一颤,胸口上的伤口也传来丝丝疼痛。

早知道就不装了,呆那儿睡一宿也不是不行的。

他心中嘟囔几句,招呼着陆安去赶来马车。

不多时,一主一仆便后悔驾马车。

道路不平,马车颠簸不断不说,这乘凉透风的车厢也是豆腐渣工程做的,外面大雨里面小雨,两人回到家时都成了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