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白将敲门走了进来,还带着京中传来的旨意。
“白将,你怎么这副表情?”正提笔批示军报的萧言看了他一眼,笔锋空悬。
“大将军,宫中传旨了。”白将开门见山。
“哦?”萧言搁下手里的笔,眸光锐利了几分:“发霉的军粮必定和兵部户部的贪污有关,魏无忌和刑部那帮大臣怎么处理的?”
白将上前将旨意递给萧言查阅,同时也将轻骑传来的密报详细说了一遍。。
无非是互相扯皮,敢做不敢当,怕被问责所以才会扭曲重点,大肆渲染赤东的疫病,还拐弯抹角的污蔑萧言拖延战机。
萧言听完后脸色冷了几分,笑道:“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正好反过来了,这‘近忧’刚解决,‘远虑’就来了。”
“朝臣推诿卸责,还抓着我们赤东叫战地不妨,说到底就是想要糊弄过去。”白将也知晓朝堂那点龌龊:“官官相护,上头位高权重的压死下边的,讲道理没用,只能用银子,如今嘴巴都堵上了,怕是问不出个真相。”
“我看了朝中传来的密报,在军粮上大做文章的是新上任的彬州太守,他和魏无忌的外戚穿一条裤子,上任后就不太老实。”
朝堂外戚党、阉党、藩王等党派势力提拔的重臣萧言都派人调查过。
当初一个胡天林留能够牵扯出玉京名门世家的高管,如今一个彬州太守背后怕是也有靠山,否则谁给的勇气敢对军粮下黑手,这般有恃无恐,可见绝不是初犯。
“大将军的意思要去彬州?”白将问萧言。
萧言点了点头。
白将立刻表示他要一同前往。
自打萧言带兵出征,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朝臣更新换代极快,各方势力就蠢蠢欲动,尤其是萧言平定女真进犯和魏婴之乱后,更是将矛头都对准了战功丰厚的萧言。
昔日宰相陆逊之作为萧言的岳父,以及其拥护者自然要避嫌,不是告老还乡就是因病在家休养,看似避开权利纷争,实则是帮助萧言蛰伏暗中窥视全局。
很多京中的密报帮助萧言解决了不少麻烦,但也被阉党和外戚们视若眼中钉。
比起边境的纷争,内部捅刀子更为险恶,白将了解萧言做事的性格,不会大张旗鼓的前往滨州调查,只会暗访先了解局势,再拿到证据一定乾坤。
“赤东的局势稳固了不少,鲁银与天樱国的罅隙日益加剧,外敌的兵马都被打退了三百多里,留下陆海坐镇就足够了。”
白将强调自己的优势,对萧言说道:“彬州有最大的港口,而且还有江上盗匪混迹其中,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易容乔装最方便,我的特长大将军没忘记吧。”
“行,那就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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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州军营。
剿匪的兵马截获了庆江上的盗匪船只,除了走私货之外,还打劫了曹岩的货船。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半人高的纯金弥勒佛像等等,搬运这些东西就折腾到了子夜时分,好不容易闲暇休息,几个守夜的小兵闲聊了起来。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曹岩的货船也敢劫,那些盗匪是嫌命短吗?”
“谁不知道曹岩和太守的关系,专门负责给京中总管大太监押送货物,此番被劫,估计大发雷霆呢。”
“你们都小点声,被巡夜的听到,割了你的舌头,刚进军营的新兵蛋子长点心眼吧。”稍微年长的劝了一句。
“怕什么,这种差事来搬东西的都是关系户,我们家里没点关系,也不会来这儿当差。”
“是啊,小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被称作小哥的人名叫徐进,他自幼在彬州怀安县长大,因为饥荒被寺庙的老和尚收留,跟着庙里的老师傅学了功夫,老实憨厚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功夫好也没用在县衙打杂。
若不是县令被盗匪挟持,徐进也不会救人立功。县令为了表达救命之恩,有心栽培,恰好彬州太守要招揽强兵剿匪,徐进有县令的推荐,就以历练为由送到了彬州军营。
可徐进发现这里的军营和他想象的相差甚远。
在这样的地方总能听到颠覆三观的消息,官匪一家,党派制衡,他听的瞠目结舌,萌生出离开的心思。
这样的军营哪里是为守护百姓而立,分明是贪官弄权之臣的遮羞布。
徐进天人交战写了探亲信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找县令聊聊再做决定,天蒙蒙亮时才将写好的信揣在怀里,前脚从营房出来,后脚就瞧见被抓的盗匪头目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军营。
“这怎么又放走了?”徐进找人问了句。
“还能是为什么,那盗匪头子有靠山呗,听说是掌管皇权的外戚党派。”男人附耳低语:“外戚党派瞧不上阉人,自然不会严惩的,说不定让盗匪抢曹岩的货船就是故意为之。”
徐进脸色越发难看,他是一刻都不想逗留了,早知回事这样就该投身神武军跟着萧大将军才对,不必看着这些腌臜事儿。
被徐进惦记的萧言萧大将军,此时和白将易容刚刚进入彬州的地界。
四更刚过,萧言和白将才下了船,在穿过宣德街听闻彬州剿匪办了大案,萧言觉得他来太巧了,便和白将去打探什么大案。
结果就知晓了曹岩的身份,以及彬州太守和阉党勾结一事。
“要不去彬州军营瞧瞧,或许能有新发现。”白将提议道:“我这手艺做个腰牌出入军营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萧言当然没意见,两人便拿银子去铁匠铺,不到一刻钟就仿制了两块彬州军营的腰牌。
好巧不巧,两人拿腰牌以送军报为由进去打探,偏偏遇上了一根筋的徐进。
“等等,你们的腰牌让我仔细看看。”徐进拦住了萧言和白将。
萧言挑了挑眉,递给白将一个眼神。同时环顾周围,很快做出了反应,勾着徐进的脖子,拉着他来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