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而是问白将:“神谷那边呢?应该也写了信件吧。”
“确实写了书信。”白将把书信拿了出来,黑熊作为口译人员立刻给萧言翻译了一遍。
神谷信中的内容提及了他并未战死,而是重伤被俘。
他日日被人盯着无法自戕谢罪,字里行间将萧言描述成了长袖善舞,诡谲狡诈之辈,此番借着截获的书信有意离间天樱扶桑的结盟。
信中还一反常态让昔日幕僚谋士信任鲁银,还叩请天皇陛下允许他里应外合,众志成城拿下赤东,为天樱国赢场胜仗好赎罪。
“大将军,神谷是个老狐狸了,他肯定知道这封信我们是要看,这么写到底是何意?”白将有些搞不懂。
陆海也点了点:“神谷的笔迹暗藏玄机,我们无法模仿,他这是故意写给大将军看的吧,还提什么里应外合,我们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你们分析的都有道理。”萧言说:“连我看了都怀疑神谷的意图,你觉得这信让鲁银看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陆海有些糊涂了,他反问萧言:“可大将军不是说帮他把信送到天樱国吗?”
“臭小子,你觉得神谷会相信大将军吗?”白将习惯性的去弹陆海的脑门,他已经捋清楚了萧言的意思。
“你也不想想,神谷明知道大将军最擅长玩弄人心,所以故意反着来,也认准了大将军这么做是没安好心,他才会写这样的一封信,不论把信给天皇还是鲁银,都足以表明他的忠心。”
萧言点了点头,认同了白将的分析。
他继续说道:“可现在鲁银将神谷那些幕僚谋士都扣押在军中,猜测我为什么没有灭口,还会怀疑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此时再略施小计让鲁银截获神谷的这封信,换做是你,会作何感想?”
神谷作为第二次被俘虏的天樱人,他能活着,还可以亲笔往外传递书信,意味着萧言默许他和外界沟通,二进宫的俘虏享受着美好的待遇,必定值得怀疑,何况那些幕僚谋士肯定会阐述写下书信的来龙去脉,提到黑熊用信物诓骗的细节。
生性多疑的鲁银或许会怀疑神谷将军,甚至怀疑这个老狐狸从第一次被萧言放出赤东时,就已经有了二心。
否则为什么会将信物交给黑熊,在卷土重来与鲁银对付萧言的这段时间,明明可以向幕僚谋士传递黑熊背叛的消息,信物自然作废的,为何没这么做呢?
非要到这种时候才闹出这场戏?!
如此一来,鲁银会对神谷筑起心防,回想过去败仗的种种细节。
从神谷建议用疫情发起进攻,煽动流民暴乱、炸河堤等等,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完全胜利,还遭到了反蚀。
甚至天樱与扶桑的士兵在陶镇被萧言活捉后还逃脱,将新升级的疫兵又带回来,这些种种细节都串联在一起,推敲出的答案都只有一个:神谷或许初次被萧言放出赤东时,就已经背叛了。
最不可能反叛的将军成了叛徒,才有了这纪二连三的败局,否则解释不了连反落败,处处被萧言掣肘。
即使鲁银觉得神谷的性格和生平经历都不是会反水的人,但作为俘虏为何会写出这样的书信,还被萧言默许送出了赤东。
自从鲁银截获到这封信之后,他就夜不能寐,疑神疑鬼。
既怀疑神谷,也担心这从头到尾的每个环节都是萧言算计好的。
正因为萧言考虑到鲁银是个聪明人,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所以才来了个连环冲击,让他纠结到底该信谁,该怀疑谁。
按照这样的方式持续几次,到时候夹缝求生的鲁银既会变得瞻前顾后,还会因为败仗打的太多而被追究责任,何况他还违规扣押了天樱国的幕僚谋士。
接下来的几天萧言步步算计,并给将神谷亲笔的写的每一封书信都让鲁银的人劫走,隔三差五才让鲁银看到一封,如此折腾了几次活活将鲁银搞成了神经衰弱。
同时萧言也了解到天樱国的天皇陛下绝不是一言堂,而是幕府势打把持超纲,这一点倒是和大雍类似。
无非都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不去发阵营派系的斗争,耍嘴皮的弄臣居多,真正类似神谷的武将反而少的可怜,明争暗斗至于,被扶桑趁机拉拢的也大有人在。
萧言充分的发挥长处,运筹帷幄的同时让这帮人内斗,战争开始的那一刻,没有真正的赢家,带给各国的都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再加上天灾人祸,受压迫的地方就会有揭竿而起的义军,朝廷的秩序也就被打破,然后一片混乱。
萧言要做的就是乱中有序,将义军团结在一起处,强大自己的队伍,在鲁银这个对手陷入自我时,将自己收编的义军进行系统的训练。
万一魏无忌翻脸无情,天樱这边拉长战线,又有扶桑这等强敌虎视眈眈,萧言到时也能狡兔三窟,为麾下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搏个好未来。
原本一切进展都朝着萧言预想的方向,直到朝廷押运送来的军粮掺了假,竟然将发霉泛潮的粮食混入其中。
萧言怒不可遏,修书一封连夜让轻骑送到玉京。
户部、兵部都被问责,可他们扯皮辩解,前者以年后收成不好搪塞,后者以运送军粮途中经历暴雨为由,二一添作五,推得一干二净。
本就拱火的国贼佞臣也开始抱怨,之前朝堂纷争在场的大臣都瘦了伐,自降俸禄还捐出了一半的粮,可边境的战事拖拖拉拉,仅一个赤东战局就从开春拖到了夏初。
拐弯抹角的问责萧言,除了鸡蛋里挑骨头,还潜移默化的将发霉的军粮话题转到了萧言拖延战机的话茬儿上。
魏无忌昏聩没脑子竟然被牵着鼻子走,还下旨催促萧言速战速决,莫要狮子大开口又要军粮军饷!
萧言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白将敲门走了进来,还带着京中传来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