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
萧言躺在**面如死灰，垂在床边的手毫无血色。
太医李玉成将手搭在布满老茧的受伤，摇头长叹。
“老夫也无能为力，这灵芝权当是送给御史大人的，有什么话，写下来吧。”
李玉成留下一句话便离开，眉宇间透着可惜与辛酸。
监察御史是得罪人的官，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等等，太医，救救我。”
这时，萧言干咳好几次，挣扎着要坐起身子，发现手没抬起来，又重重的躺回去，“太医，圣上难道没有说什么吗！？”
“圣上？”
李玉成面色一滞，疑惑道：“是宰相大人让我来的。”
说罢，李玉成长叹一声，抬脚走向门外，嘴里说着‘无药可医’之类的丧气话。
李玉成前脚离去，萧言后脚坐起身子，眉头紧锁，扯起垫在身下的尸体，扔到屋中央。
“李怀安，好狠的心啊，竟然想着借刀杀人。”
细细想来，程家与自己交恶可能也就是李怀安给的主意。
目的就是为了借刀杀人，至于这太医，想必就是过来查收结果的，看看萧言是不是真的已无回天之力。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萧八心有余悸的望着屋中的尸体。
“既然如此，那小爷我就跟你们玩儿个假死。”
萧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俯身贴耳在萧八的耳边轻声的嘱咐。
翌日。
都察院，驻城西使院内外白素一片。
屋中的下人个个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萧澈在中间头戴白布，哭的撕心裂肺，闻着心惊，萧八则是照看着为数不多的几名来客。
……
城西，程家。
程文面带微笑的看着远处，颇感欣慰的点点头。
“什么狗屁的监察御史，不一样的俩肩头抗一个脑袋？一刀下去还是个死人。”
“父亲说的是，桀桀桀……”
程昱在一旁阴险的笑着，他今天一早还亲自过去看了一眼，使院内确实是举办了萧言的葬礼。
据说是因为萧言第一天上任就死了，所以要直接举行葬礼，等到晚上直接入土。
“还是个孬种啊！哈哈哈，无伤大雅。”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使院的葬礼持续到了深夜，虽然前来吊唁的人少得可怜，但该继续的还是再继续。
不过令人好奇的是陆家对此根本就没怎么搭理，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夜，皎月千里，天地间都被铺上一层薄薄的银光。
一道黑影在夜幕中快速的穿梭。
程文父子二人坐在房中饮酒作乐。
正所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程文怀中抱着一名俏丽小丫鬟，程昱自然是左右开弓，在两名小美人儿的伺候下眉开眼笑。
呼。
风声乍起。
一道寒风猛地冲破竹窗，伴着凉风吹入房中的还有一块石子。
“在弄什么？去看看。”
程文大好的心情被这凉风一吹，登时没了兴致，推搡怀里的小丫鬟。
程昱自然也是使了两个眼色，驱退服饰自己的丫头。
“爹，怎么了？”
程昱轻声询问，“一整天了，您一直都有些不对。”
“我能有什么不对？无非就是觉得此事过于简单了。”
程文闷闷的回应一声。
监察御史怎么说也是个有实权的官职，在职者不说是高手，总是粗通武艺，能打能跑的，否则活都活不下去。
可这萧言竟然被一举拿下，而且那男子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爹，我托人问了，是同归于尽。”
程昱猜到父亲的担忧，解释一句。
“但愿如此吧，前两天让你送给李家公子的镇纸送了吗？”
“送了，一共六对，玛瑙镶嵌的纯金镇纸，光是打造就花了不下三百金。”
两人轻声聊着，殊不知门外正有一人梗着脖子在听。
“原来跟李家还有这些关系啊。”
萧言扁扁嘴，示意身后的李勇进去。
李勇人高马大，刚出现在房屋外就被发现，好在他伸手敏捷，不等程文父子二人叫唤一声，他已然闪身来到两人身旁，双手连点两下穴位，二人皆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你……你不是那个谁的护卫吗？”
程文见到李勇表情一怔，连声询问。
“你要报仇别找我们，刺客不是都死了吗？”
见李勇不说话，程文再次呵斥道。
“诶嘿！”
这时，萧言从窗外跳进来，摊开双手，望着程文父子贱兮兮的笑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
程昱拧起眉头，张开嘴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竟吓晕了过去
程文到底是见过世面，看到萧言的瞬间便明白过来，“你是假死？多此一举。”
确实。
在他看来，萧言假死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现在是我的主场，我问，你来答，答得不好，我不会对付你，我会掰断程昱的一根手指。”
“你敢威胁我？你可知道我是……”
咔吧。
“唔唔！”
程文一句话还没说完，萧言已经蹲下身子掰断了程昱的左手食指，李勇则快速封住他的穴位。
剧痛之下 ，程昱叫喊不住，脸憋得通红，身子又动弹不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经涨成血红。
“你们为李家做什么生意？”
“……”
“程家的崛起是不是李家扶持的？”
“……”
“你们每隔多久上缴一次贡品？”
……
萧言无论问什么。程文都是盯着程昱，一言不发。
咔、咔、咔。
伴着几声清脆的响声，程昱早已疼晕过去，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萧言，你问错人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程文眼中布满血丝，却格外的镇定，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无妨，反正不说……”
萧言正欲再动手，李勇忽然一拍他的肩头，“大人，有人来了。”
两人交换眼神，李勇弹指挥出几块石子，程文两人当即被打晕。
屋中一片狼藉，桌上又歪倒一些酒杯，看起来父子二人像是醉晕了。
萧言二人则躲在房梁角落，静静的看着房间。
下一刻，屋外忽然飞入两支羽箭，叮叮两声钉在桌上，紧跟着，两名黑衣人进入房间，瞧见屋中的乱景，两人明显的一愣神。
李勇见状正要下去制服两人，萧言却眯起双眸，一把将他拉住，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