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
程文前脚离去，院里正屋走出一名丰腴妇人。
男子没应声，痴痴地盯着面前的盒子。
妇人见到盒子的瞬间，面色一变，浑浊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三年前，他们夫妻二人在城外，妇人重病缠身，是程文给了钱买药，男子立下誓言，自己欠他一条命，拿出自己当时最值钱的红木盒子当信物。
妇人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把家里最后的十几两银子摸出来，塞到男人手中。
男人没要，自顾自回房打开木盒，盒中有一轴画，画中正是萧言的相貌。
……
玉京，皇城。
立政殿。
此处是当代天子与皇后的寝宫。
殿外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卫皆由圣上钦点，不是金吾卫中的人，便是从大理寺挑选的能手。
殿内，白玉为砖，串珠成帘，宝石当灯，名木作梁，一经雨后，玉石氤氲生烟，殿内如人间仙境一般朦朦胧胧。
为了防止屋中湿气太重，屋中还请西域巧匠建设篝炉。
左侧镶玉镀金的拔布**，横卧一绝色天人，正是明怀皇后。
在她身侧，雍帝温柔如水，轻柔的按捏皇后的玉手，“怎么又闷闷不乐？”
“我想出去走走，可是没有时间。”
两人自小便相识，没有外人在，自然是有话直说。
“你不是很喜欢陆家的二小姐吗？朕明日招她入宫，陪你小住几天。”
一听这话，明怀皇后当即点头，绷着的小脸上露出微笑。
之所以喜欢陆向晚，可不仅仅是因为七岁救父的可怜戏码，而是因为陆向晚总是有各种说不尽讲不完的故事，每次来都会带来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说给她听。
并且陆向晚冰雪聪明、才思敏捷，每次遇上麻烦，陆向晚也有很多奇妙的好点子。
“罢了，今天就诏她入宫吧，免得你总是心心念。”
雍帝见皇后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宠溺的说着。
“今晚，朕就在奉先殿睡下。”
“嗯？皇上，不要这样。”
话音刚落，未等明怀皇后说话，天子的手已经攀上肩头，皇后面色羞红，莺莺燕燕的半推半就。
……
初秋的夜，冷冷清清，淡柔如水。
月光穿透使院的竹窗，照在萧言的笔下。
“唉……二小姐就是厉害，皇后都这么喜欢她，又叫她入宫去了。”
陆安坐在书案旁磨着墨，念叨着一些陈年往事。
萧言听得耳根子都起茧子了，最后只得把笔一扔，“不写了，练个字你都絮叨多久了。”
“少爷，你也不能这么说是不是，你看我除了跟你念叨还能跟谁念叨哇，一听说我做了监察御史的随从，谁都不敢跟我说话，生怕泄漏了什么秘密。”
陆安将笔叼在嘴里，迎着月光唉声叹气。
“月如流水，少爷哇，你说那些文人是怎么写出旷古绝今的诗句的？难道是因为月亮那儿站了个人吗？嗯……人？”
陆安嘟囔一声，不禁眯起眸子看向外面。
“你疯了？你难道能在这儿看到嫦娥不成？”
萧言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 的回应。
“少爷，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个人。”
陆安起身来到床边，眯眼用力的看着远处的院墙之上。
忽的，他一声惨叫：“真有人，少爷，来了！啊！”
月光下，一道银光顺着远处飞向他。
叮。
下一刻，他的眼前多出一块木镇纸，箭尾在空中疯狂的抖动着。
“走！”
萧言冷喝一声，一把将他扔到身后的书案下，将书案推倒，挡在他身前。
“李勇！快来。”
陆安摔在地上，双手抱头，不住的哀嚎。
萧言翻身快速吹灭灯火，躲在阴暗的角落中默不作声，明亮的眸子好似能散出金光，照射屋中的每一处位置。
李勇今天晚上被他派去保护陆向晚进宫了，根本就没在家。
嗖嗖嗖。
又是几只箭矢破窗而入。
紧接着，一黑影撞开正门，手持一柄钢刀直直的扑向萧言。
灰蒙蒙的月光下，他好像能准确的看清楚萧言所在。
长刀袭来，萧言趁机拔出挂在墙上的长剑，奋起抵挡。
只是他小看了眼前的男子，两人刀剑相撞，迸射出刺眼的火花，来者身手不凡，行动敏捷不说，力气还大的出奇。
没两下，萧言的虎口被震得发麻，腿上、胸口更是徒增几处伤口。
不过几息的时间，萧言已经落入下风。
在这么下去，一定会死在他手中……
他心中默念一句，不带丝毫犹豫，飞身冲向门外，借着月光，他这才看清楚身后追来的人到底是谁。
四目相对，萧言急声说道：“诛杀朝廷命官，株连九族！”
此话一出，对方好似更加的疯狂，竟然不管萧言的攻击，开始以命搏命的做派。
两人再次争斗在一起，萧言虽然前一世是武术冠军，可以前练得都是套路，实战能力并不强，与现在从小练到大的武术相比简直是小儿科。
这一次，萧言没坚持两下便被逼上绝路。
黑影长刀在手，一手钳住萧言拿剑的手，另一只手持刀便要劈砍过来。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黑影身子往前一个踉跄。
月光下，陆安手持手臂粗的木棍，木棍已经断裂， 他身如筛糠，却咬牙强忍，颤声喊道：“不，不能动，少爷！”
话音落下，他又举起断裂的木棍，再次打向黑影。
呼。
黑影回身便是一刀，直直的砍在陆安的肩头上。
剧痛传来的瞬间，陆安只看到眼前闪过一道血花，也不知道是在剧痛的刺激下，还是因为死亡的恐惧，他徒然抬起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刀，歇斯底里的喊道：“少爷！”
声音传出，黑影明显的浑身一僵，在低头时，锋利的剑身已经从他的胸口穿过。
“呼……”
萧言咽了下口水，喘了口粗气，看着倒在地上的二人，面露惊慌。
“少爷，您没事吧。”
正在这时，萧八带着萧澈赶来，两人见此一幕登时慌了，连忙上前。
“闭嘴！”
萧言冷声呵斥一声，“萧澈，去找太医院的人，说监察御史夜半时分遭人刺杀，命悬一线，要灵芝续命，最好是能带来御医。”
“好。”
萧澈领命跑向正堂，抓过路引跑出门去。
“萧八，去给我拿点儿金疮药，带陆安去个安全的地方，找个靠谱的郎中，此事绝不能走漏半点儿风声！”
萧八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