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张勋前往德领馆协商张牧师的案子，最后德国人提出条件，限期五天找到凶手。

国民政府对租界没有行政管辖权，江市警署也就无法进入租界调查。

这种情况就变得非常棘手，如果凶手躲在租界内，巡捕房又不与警署配合调查，那凶手永远也找不到。

李巡长虽然与陈冬有利益上的交集，但并非是隶属关系，说到底他还是替德国人卖命的。

所以德国人很可能是利用这个案子向涌市警署施压，背后的目的不得而知。

周默自然而然成了整个案子的唯一变数。

打发走李巡长后，周默和李冒前往海滨路，和倒卖白木的上家接头。

这条路临近港口，往来的船只络绎不绝，货物都从这里运往德国境内。

一家咖啡馆内，周默和李冒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

李冒坐在周默身边，双手抱在胸前，由于紧张，显得有些不自在。

而周默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对坐年轻男子的脸上。

这张脸他见过，在涌江火车站，和张牧师接头的那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手中端着一杯咖啡，脸上带着社交性的虚假微笑。

“李冒，听说你手里有一桩大买卖？”男子问道。

李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男子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这是定金，你们把货带来了吗？”

周默抬起手，向男子展示了一下白木扳指，“这是样品，你可以先看看成色。”

男子看着白木扳指，眼神有些发愣，“我从没见过这种成色的，像白玉籽料。”

他旋即笑道：“看来我收到的情报有误，原来这批货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你们一共有多少？”男子说道。

周默想了想，“五公斤。”

男子点了点头，“我要看大货，东西在哪儿？”

周默指了指店外，“在滨海公园，东西太贵重，我安排人在那儿等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咖啡馆外，三人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男子打开车门，让周默和李冒上车。

黑色轿车驶离咖啡馆，向海滨路深处驶去。

在车上，男子不时打量着周默和李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批货的？”男子问道。

周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李冒偷偷瞄了周默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男子微微一笑，不再追问，转头看向窗外。

滨海公园已经不远，黑色轿车在公园门口停下。

男子走下车，绕过车后，来到周默和李冒身边。

男子跟着周默和李冒进入公园，向事先安排好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来往的人，他们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终于，三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树林内。

男子看着周围的环境，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还没到吗？”

周默转过身，用抢抵住他的脑袋，“到了，就在这儿。”

周默盯着男子的面庞，声音冷冽，“我问你，张牧师是不是你杀的？”

男子被周默的目光吓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默缓缓抬起手枪，抵住男子的太阳穴，“我再问你一遍，张牧师是不是你杀的？”

男子咬紧牙关，用力摇头，“不是我。”

周默微微眯起眼睛，“那是谁，只要你告诉我实话，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不关我的事，”男子急忙说道，“我也只是给德国人办事的。”

“是谁让你杀张牧师的？”周默再次问道。

男子咬紧牙关，不再说话。

周默微微一笑，“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十字形匕首，抵住男子的脖子，划开一道小口子。

“这把匕首认识吗？”周默冷冷地说道。

男子双目圆睁，“有毒，有毒！”

这一下周默心中笃定了，对方见过这把匕首，并且还知道有毒。

只是他不知道重新淬火后毒液已经被抹去了，看来凶手不是他，但他接触过凶手。

“再不说，很快就会毒发，我有解药也救不了你。”周默吓唬道。

“是斯道夫公司的人！我只知道这么多！”男子哀求道，“我是巡捕房的，你不能杀我！”

周默咬牙道：“巡捕房的？二狗子也配做巡警？”随后又对李冒说：“李冒，先把他绑了。”

说完，周默一枪托砸在他脑袋上，男子翻了个白眼晕倒过去。

李冒找来绳子和麻袋，把男子装了进去，战战兢兢道：“真的要这么干？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周默淡淡道：“别怕，我有办法。”

随后两人扛起麻袋回到汽车旁，将麻袋放进后备箱。

李冒虽然常年走南闯北，但从没干过这种逆天的事，绑架巡警……他连想都不敢想。

剩下的问题是，把这个二狗子送到江市警署，出了租界一切都好办。

周默沉默片刻，“李冒，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人找你要货，你就说被这个人抢了。”

李冒如蒙大赦，急忙点头。

他意识到事态严重性，默默在心底做了个决定，事已至此，他只有合作才能保命。

……

江市警署。

男子在审讯室接受调查。

毕竟涉及外国租界，这种事太过麻烦。

现在整个警署的人都知道德国人用钱买通了巡捕房，帮助犯人逃走的事。

此时警署内一片肃静。

一个巡警拿着一份报告正在向陈冬汇报：“陈署长，据他口供交代，凶手已经逃往德国。”

陈冬眉头紧皱，“你确定？”

“是的，署长。”巡警点头”

局长露出沉思的表情，“凶手的身份查到了吗？”

“没有。”巡警摇头，“根据描述，我们画了一张凶手的头像。”

陈冬点头，“好，你让周先生进来找我。”

稍后，周默走进陈冬的办公室。

陈冬起身行礼，“少帅，我陈冬对你真是佩服，一个人就把案子破了。

这次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愿效犬马之劳。”

周默笑道：“陈冬，你要想清楚该跟着谁，到底是段祺瑞还是跟我，别哪天反水把我卖了。”

陈冬连忙来了个九十度行礼，“绝不敢再犯，否则你就一抢毙了我。”

周默心中暗道，“现在老子也不怕了，一旦把段祺瑞和各地督军的公文交给张勋，很快自己就会被赦免。

段祺瑞一倒台，陈冬也就没利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