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用手按住了手机灯,小声地说道:他来了。
我也用说悄悄话的音量道:那咋整。
话一说完,两个圆乎乎像鸭蛋一样的东西塞到了我手里。
我下意识一阵摸索,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徐灿往我手里递了两枚手榴弹。
我靠,你丫的不怕把自己也炸死啊。
我小声说道。
徐灿回话: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我问:我们应该怎么做掉他。
这时徐灿不吭声了,我盲猜他除了丢手榴弹,脑子里没有任何逻辑。
但在两边都是货箱的狭小空间里丢手榴弹,稍不注意,可能真的给自己炸死了。
我正想着,忽然有人一把拽住了我的领子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紧接着在我原来坐着的位置,就听到了有人咚的一声从货箱上跳下来的声音。
随后便是几声金属碰撞的叮叮声,徐灿赶紧移开手机后置灯上的手,白光立刻照向了我刚才坐着的位置,就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不断挥刀砍向张葭信。
我定睛一看,他手中挥出去的刀正是易飞扬的白刃。
李明良见状,腰间匕首出鞘,直勾勾地冲向那个黑影。
黑衣人接连挥刀逼退张葭信,随后身子一闪,躲过了徐灿的手电光,消失在了周围的黑暗中。
徐灿抓着手机不断地向四周扫射,但那个黑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瞬间融入了周围的黑暗。
“妈的,滚出来,有本事单挑。”
徐灿一边用手机光照着周围的货箱堆,一边辱骂着那个黑衣人。
“赶紧把刀还回来,不然徐爷我可不手下留情。”
我心说这死胖子的心是真的大啊,都什么时候了嘴皮子还这么贱。
张葭信说过,这杀手的听力跟夜视都非常的好,应该是常年训练获得的能力。
关闭船上所有的照明设备,想必也是这个黑衣人所为,目的是想利用自己的优势做掉我们。
我大脑一颤,心说我能想到的东西,张葭信肯定也能想到,那么她在第一时间选择来到这个堆满货物的大仓库中,肯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个黑衣人。
我问张葭信:“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张葭信用手摸了摸这些货箱,说道:“给我个手榴弹。”
我一听,有些懵逼,心说真的要富贵险中求了?
但我在这些人中一直都没有什么话语权,况且张葭信经验这么丰富的人,要个手榴弹总不能真把自己人的屁股炸开花吧。
正想着,我就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榴弹,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黑暗中突然闯入徐灿手机光范围里,手中唐刀一挥,直逼我的双眼。
徐灿见状对着我的膝盖就是一脚,我立马双膝跪地,锋利的刀刃唰地一声刺入了我身后的木质货箱。
那黑衣人的动作很流畅,大臂发力,拔出插在木箱中的唐刀对准徐灿就是一个横劈,后者连连后退,走出了唐刀的距离范围。
那黑衣人迅速用手指转动刀柄,一个华丽的刀花在手电光中划向徐灿的手掌心,只听砰的一声,刀刃就将徐灿的手机劈成了两半,周围再次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我原以为那黑衣人会在周围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再次对徐灿挥刀,但紧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衣人再次遁入了空气中。
这是什么意思?放弃最佳攻击手段折磨对手?
徐灿在黑暗中大叫:“妈的,老子才买的手机啊,这是工伤,工伤!”
“死胖子,你能不能消停点,小心待会儿第一个就拿你开刀。”李明良道。
我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知道那个黑衣人又会从什么角度刺向我们。
我也十分不理解,在周围重新变黑的时候,他放弃最佳刺杀徐灿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种遁入黑暗的杀手,我似乎在某些动画片里看到过,但我想不起来这种手段叫什么了。
光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在黑暗的空气中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次出现,张葭信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挥刀砍向那名黑衣人。
不一会儿,我就感到一股热液喷溅在了我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
金属碰撞声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声朝着黑暗中的某个方位逐渐变小。
正当我纳闷这黑衣人怎么又停下的时候,一双手摸过我的腰间,取出我口袋里的两枚手榴弹。
在脚步声快要消失的那一刻,我的东南方位传来了砰的一声爆炸。
巨大的气浪将我们三个人掀翻在地上,黑暗的仓库一瞬间火光冲天。
手榴弹的爆炸使得这些纯木质结构的箱子燃烧着熊熊大火,周围一下子被火光照得明亮了起来。
我瞬间明白了张葭信来到这个仓库还有要手榴弹的原因,连忙回头看向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后者捂着手臂拼命地喘气,利刃在大臂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
看来我脸上的血来自张葭信的伤口。
我赶忙上前扶住她,张葭信望向熊熊燃烧的货箱说道:“再往前走几步,离没有光源的区域远一点。”
张葭信一说完就甩开了我的手,一个劲地靠近火光,她也没有再用手捂着流血的伤口,似乎这种程度的刀伤她早已习惯了。
背靠着大火,我望向火光没有普及到的黑暗角落,一个提着唐刀,个子中等的黑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小时候看动物世界,许多猫科动物在捕捉到猎物的时候,并不会马上吃掉猎物,而是会放任猎物逃跑,接着再次捕捉猎物。
最后在猎物被恐惧折磨得浑身颤抖,无法动弹时才会吃掉猎物。
家里老人告诉我,猫科动物不仅是为了戏耍猎物愉悦自己,另一层原因是,在恐惧中死亡的老鼠对它们来说才是最鲜美的。
自中国的奇门遁甲远渡东洋的时候,那些东洋国家将这种奇特的玄学秘术与自己的武术相结合。
相传每到黑夜时,会有一批批能够自由遁入黑暗的人来刺杀一些王公贵族,人们通常把这些刺客称之为忍者。
当然这些都是扯淡,不过忍者确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并不是能够遁入黑暗,而是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使得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程度很高,能够灵活利用周边环境躲避他人的视野,最后再进行刺杀。
这些人在被挑选为忍者时往往是些身高中等但肌肉极其发达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使这门武术的灵活性达到极致。
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东洋国家会这种奇特武术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黑衣人走到我们面前,手里握着易飞扬的白刃,接着将刀重新入鞘,手放在刀柄的位置,身体不断下低,摆出了居合拔刀的姿势。
张葭信冷眼紧皱,双刀背在身后,压低身位迅速俯冲奔向黑衣人,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冷兵器对决,双方都将武器藏在背后或者腰下,接着在一瞬间挥刀砍向对方的要害,一击毙命。
张葭信的速度很快,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冲到黑衣人面前,双刀在手中不断旋转,利刃从后腰两侧弹出,左右包击刺向黑衣杀手的脖子。
我屏住呼吸,心脏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上,死死地盯着黑衣人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张葭信双手出刀,黑衣人的居合在出刀的一瞬间只能劈断张葭信一只手,而另一只手上的刀依然会刺入黑衣杀手的动脉。
这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格斗术。
黑衣杀手突然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单手伸进裤兜,一把白色的粉末洒向张葭信的双眼。
张葭信立刻双眼紧闭,黑衣杀手一个后退步,张葭信的双刀砍空了!
黑衣人立刻拔刀砍向张葭信的脖子,我心说不好,赶忙冲向黑衣人,想着扑掉挥向张葭信的白刃。
徐灿的反应明显比我快很多,只见他大臂一挥,一枚手榴弹落在了距离两人六米开外的货箱上,伴随着一声爆炸,黑衣人迅速收刀凭借一连串前滚翻闪躲。
张葭信视野估计完全消失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徐灿丢的这枚手榴弹,身子完全没有任何躲闪,直接被气浪炸上了天,摔晕在了地上。
“妈的!干他!”徐灿没有管晕倒的张葭信,和李明良二人直勾勾扑向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从地上翻滚起身,右手握住刀柄想要拔刀挥向最近的徐灿。
李明良见状,小碎步闪身先来到了黑衣人身前,两手发力摁在了黑衣杀手的刀柄处。
黑衣人此刻正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加上李明良死死摁着刀柄,白刃根本拔不出来。
徐灿见黑衣人两手放空,纵身一跳扑向黑衣人,两只手掐住黑衣人的脖子。
李明良见状,双手同时发力,死死扣住杀手的两只手腕。
“老齐!”李明良大喝一声。
妈的!这一幕我真的太熟悉了!
我迅速冲刺,双手合十,两根食指向前,一记千年杀蓄势待发。
正当我满怀欣喜,认为可以像当时在车库里解决欧美壮汉那样干掉这个东洋忍者的时候,悲惨的一幕发生了。
一道黑影从我左侧的货箱堆上跳了下来,那人双膝跪直接顶在了我的胸口,我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飞了出去。
那位新来的杀手没再管我,左手往腰间一模,一把银白色的手枪对准了地上的李明良。
伴随着清脆的五六声枪响,李明良腰腹位置鲜血飞溅,眼睛一闭,手脚上的力气瞬间消失。
地上的杀手立刻挣脱李明良的束缚,单手拔出白刃,刀柄顺势顶在了徐灿的脖子上,后者则眼白一番,晕了过去。
我心说不好,大喝一声:“杂碎......”
其实我想说的是,杂碎,我和你们拼了这句话。
但在我嘴巴刚刚张开的时候,新来的杀手黑影一闪,腰间武士刀出鞘,冰冷的刀刃精准的伸进我的口腔,并抵住了我的舌头。
我觉得**一紧,似乎有什么**马上要流出来了。
望着倒在地上的三人,我又瞄了瞄腰腹不断渗出鲜血的李明良,一种巨大的绝望在心中升起。
千万别死啊!
我心中不断祈祷。
——
海风冷冷地从空旷的黑夜深处吹来,新鲜的空气进入鼻腔,滋润着我被撞伤的肺部。
我坐在甲板上,举起高脚杯看着杯中摇晃的红酒小酌了一口,还是依旧的苦涩。
我又朝甲板上张望了一下,几百号身着土黄色军装的雇佣兵正举枪围着我,两位东洋武士也提刀看着我喝红酒。
路易斯老头躺在一张躺椅上喝着酒,金发男人史蒂芬在他喝完一杯后又毕恭毕敬地给他倒上。
老头悠闲地喝着红酒,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个劲地说着OK之类的话。
路易斯躺椅七八米远的位置,蒋诺,伊行彪,徐灿还有张葭信正跪在地上。
他们的手被反绑着,每一个人的脑袋后都有一位雇佣兵用枪顶着后脑勺。
我印象里,自我假扮布鲁斯警官去往拍卖会的时候,伊行彪还在警卫员的房间里,现在能在这里看到他,想必老头的人已经将整艘船舱都清扫了一遍。
跪在地上的伊行彪只穿了个**,他的身上尽是伤疤,但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样子跪着,他那双扁平的柳眼中依旧是一副高傲的神态。
不远处,李明良双目紧闭躺在甲板上,腰腹的伤口还不断往外淌着血。
我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照这个出血量还有这个受伤的位置来看,李明良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我觉得有些难过,如果李明良真的为了我死在了这艘穿上,那我的下半生真的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了。
路易斯放下手机,躺在躺椅上,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我赢了。”
老头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轻蔑,他这话不是对我说的。
距离路易斯七八米远的船栏边上,易飞扬满脸是血地望着黑压压的海面一声不吭。
老头对待他和我一样,并没有像伊行彪等人一般跪在地上绑着,反而让我们自由在甲板上走动,还用上等红酒伺候着。
易飞扬压根没理路易斯,喝了口手里的红酒,随即皱着眉头把杯子丢进了黑压压的大海。
“这酒的味道和你一样,丑陋不堪。”
易飞扬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