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碍白云飞”,世间万物在各自领域里自由生长。有时相间交集,生机盎然,但毫无相碍,花儿盛开,散发着它的清香,树木在结着它的果子,流水潺潺流动它的灵魂。“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它们本身就拥有生命,互不干扰,本就美好。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花谢花开,在这时间与生命交接的岁月里,拼花、插花、折枝花义无反顾地奉献它们的精神。人们将其放置身边,便不会将山川美景遗忘,岁朝图代表的不仅仅是文人的雅致之风,更是一种对生活仪式的尊重,对艺术哲学的探索。除了瓶花以外,人们也将室内物件如文房用品、花卉、果品等移入室外,应景即兴,怡情养性。诗人所向往的诗和远方,在古人的庭院内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清供分“有名之供”和“无名之供”。有名之供,可按节日分,如岁朝清供、瑞阳清供、中秋清供等;亦可按礼俗分,如寿诞清供、婚喜清供、成人清供等。无名之供,是在非节日之时随心摆上几样物什,比如有朋自远方来,送了水果、盆栽,主人便找相配的果盘花案来“供奉”。自古以来就有以花祭祖和互赠花枝的风俗。
“道法自然”,自由本就是常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那是一种种我为我兴的状态。宋朝屋宇、厅外陈列着清供器物,为生活增添审美乐趣,如传宋徽宗所作的《听琴图》,抚琴者旁设高几,炉香烟飘袅袅,摆放着一盆奇异花草,仿佛这花草将泥土的气息与晨曦的甘露带入人生活的环境中来。画幅下方置放着一块奇石,犹如另一位来自神明的听众,它屹立着身姿,静静聆听着高山流水的琴音。奇石上方置有一铜鬲,锈迹老练的它仍然能衬托出折枝插花的风采,其中三位听众似乎沉醉于无关风月的韵律中,感受着与抚琴者相同的心情,就连站立在侧的侍女都被这情景感染。抚琴、听琴三人呈三角形而坐,像极了庄严神圣的聚会,也许,在默默聆听琴声时,往事历历堪回首,诉说着各自人生的历史。三人的坐垫、奇石、异卉的描绘,合理地将环境与人相连在一起,可见宋人对生活态度、审美仪式有着很深的了解。
如果说“无常如风起,人生不可弃”,那岁朝图就是风起万朵开,岁月仍值得回首。北宋赵昌所作的《岁朝图》,图上绘制有关平安祥瑞的花卉物件,以白粉、朱砂、胭脂、石绿绘制,用石青填底的山茶、水长春花、水仙与梅花,显得富丽堂皇。画面上方有乾隆行书御题:“满幅轻绡荟众芳,岁朝首祚报韶光。朱红石绿出画院,写态传情惟赵昌。”画幅构图特殊,繁密花朵与湖石相映布满整个画面,形成铺天盖地、满地锦绣的气息。天地辽阔,花儿任意开放,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解脱性灵,随风盛放的生命旨趣。黄花满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这其中的生机与活力、风格与雅趣便是文人的极致韵味。
北宋 赵昌 《岁朝图》 (局部)
《岁朝图》 (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