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拿过面前碎成两半的玉佩，想要重新拼合在一起，发现缺口处已经对不上了，细小的玉散落，找也找不回来了。
“多谢。”凤翎很轻的念了一句，抬眸看云曜的时候，看见他眼底烛火的微光。
见她看向自己，云曜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凤翎觉得他笑得有些无奈：“进宫是你的心愿，如今就要去了，不开心么？”
凤翎怔了一瞬，被云曜问到开心不开心的时候，她没办法坦然的说出开心这两个字来。
早前还有兴奋。
如今只剩下平静。
不知道怎么回答云曜的话，便干脆不答，换个话题来讲：“大人把我留下，是有什么还要叮嘱的么？”
云曜睫毛轻微的颤了颤，良久后，才轻声道：“没有。”
就只是想再说说话，稍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不舍的情绪究竟源于何处，明明自己都在跟她打气，说一定能平安回来，但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不得不预设最坏的打算。
一旦出事，她就是会被立刻扔掉的弃子，早前他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真有那么一日，那今天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云曜的迟疑让凤翎大概猜到了他为何要留自己下来。
说实话，这一次进宫，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她依旧想要给自己一点信心，若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这一趟行程便从一开始就输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晚，凤翎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再收整一下东西，大人也早点歇息吧。”
说完这话，凤翎便站起身来等云曜应答，但他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凤翎准备再重复一次的时候，云曜才开口：“东西收整好便拿过来。”
凤翎一愣：“大人？”
云曜抬眸：“明日我送你。”
·
跟云曜不是第一次在一张**共枕了。
上次的时候好像已经不觉得特别紧张，心里知道云曜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所以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但今天不一样，凤翎瞪着眼睛盯着上方，整个人都躺得异常僵直。
云曜握着她的手，正呼吸平稳的躺在外侧。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云曜在**对她有近一步的亲密举动，即便只是牵手，也让凤翎不得不多想。
一多想就容易控制不住，越想越离谱，结合方才云曜的神情，说要送她的话，凤翎觉得云曜该不会真的是对自己有了些什么别的感情吧？
这个念头刚刚成型，就听见身边的云曜说了话，惊得凤翎一哆嗦：“你准备这么睁着眼到天亮？”
凤翎在心里小声嘀咕道，要让人睡觉那你把手撒开啊。
但这话她不能说，只能闭上眼睛，佯装自己睡了。
刚闭上眼睛，凤翎便尝试往里侧身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往外面拽了一下，刚有动作，就感觉云曜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这人故意的。
凤翎叹口气，最终还是睁开眼，转脸看向云曜：“大人，你这样拽着，要拽到什么时候？”
云曜闭着眼睛平躺着，气定神闲的开口：“你心静下来，自然就睡着了。”
凤翎无言以对，明明是他先把手伸过来的，现在反倒是怪她心有杂念不够静心了。
她和云曜这样一块儿躺着的时候属实不多，重新躺平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后，凤翎也从心底腾升起一抹不舍。
在摄政王府的日子过得不算多么自由，但至少是惬意的。
明日开始，便连这样的惬意也没有了。
凤翎闭上眼睛，掌心的温热也渐渐从让她不安的感受变成了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心。
无论前方如何，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独行。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外面前来接人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稍微梳洗收整后，凤翎开门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银霜。
她背着包袱，盯着凤翎看了会儿，又看向紧跟着凤翎出来的云曜，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的皱了皱眉头，收回了视线。
云曜说要送她，便是真的一路送到了大门口，凤翎和银霜给他福身行礼道别的时候，云曜也只是很轻很轻的颔首，看上去冷冷的，像是没有什么感情波动。
上马车前，凤翎还侧脸又看了云曜一眼，对他摆摆手，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
等她弯腰坐进马车里以后，云曜背在身后的手才微微收紧。
天光微亮的早晨街道上还很僻静，进宫的路径也是一早就选好了的，驾马的太监只顾着**手里的长鞭，外面一片静谧。
银霜坐在凤翎对面，从她上马车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看。
凤翎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便主动开口解释一句：“那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与我家大人确实没什么……”
银霜冷冷的打断凤翎的话：“你与你家大人有没有什么我不感兴趣，你最好别因为什么私心坏了这次的行动。”
这话戳到凤翎的心坎儿，这次入宫她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会不会对这次行动有所影响还真说不好。
是以这会儿也只能笑笑遮掩过去，随后把包袱柔软的一面抵在马车厢的厢壁上，枕着闭眼养神。
入宫的路素日里看上去总是极长，好像要穿过无数拥挤繁华的街道，再穿过宽广的大广场，才能够到达皇城门下，但今日凤翎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上眼睛，下一秒便听见外面小太监的声音请她们两人下车了。
凤翎睁开眼睛，稍稍打起些精神，这才跟在银霜后面落了地。
小太监看一眼她们两人，将待会儿瞧见领路姑姑的规矩都细说了，大概因为是摄政王府的缘故，又瞧见摄政王亲送，所以对她们两人的态度格外和缓照顾些。
“入了前面的那扇门，便是天家了，奴才只能送二位姑娘到这里，入宫以后，福祸是非便全看自己的造化，待会儿门开的时候姑姑出来，便请二位姑娘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