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青玄那双违和的眼睛,凤翎更觉得,自己看见的,应该只是一层表面的假皮。
藏匿真容,想来也是为了方便行事,云曜合作的这位大人果然神秘,凤国有这样的人才,若是她还在,必然要笼络麾下才好。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过空想,这皇城里,早已经半点她的痕迹也没有了。
去追究旁人的底细,也绝非她会做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人活在这世上,谁没有秘密呢?
收整好这片刻的感慨,凤翎将屋内再次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旁的东西了以后,才关上门出去,准备转一转这个小院子。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住在瑜春宫里的时候并没有这处小院。
从外面看没有什么不同,可内里换了主子,便哪里都不一样了。
这处小院从里面看倒是非常封闭,三面环绕,只有进院门的地方大开,正对着绣雾的房门,她随时能够看见院里有没有来人。
而后面的这片空间,则是凤翎所在的屋子一眼能看见的。
这地方太安静了,好像整个宫里的人都不会踏足于此。
齐妃给了绣雾足够的私人空间,甚至到了如此地步。
绣雾究竟能给她什么?值得她这样的重视。
那位大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呢?
“不用担心,我日日查看,这里不会有人偷听。”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凤翎回眸,微微撇眉有些不悦。
绣雾好像一直在跟着她,此行进宫的目的云曜没有告知么?
不过仔细想来,她进宫的目的凤翎也并不完全清楚。
“这些天忙着皇上出行的事,宫里的人早就是焦头烂额了,此番祭拜之后要在肃宁小住,但跟着去的娘娘没几个,这几日各宫各院的串门,齐妃这里更是没个消停,谁还有闲工夫管咱们?”绣雾笑着解释一句,却并没有上前,她和凤翎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却又在慢慢的接近之中。
凤翎看她一眼,并没有回话,而是接着自顾自的查看。
绣雾不是宫里的人,她的那些以往经验于宫中来说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在这里从小长大的人是凤翎,这宫里太多的手段,凤翎也更加清楚。
见凤翎并不搭理自己,也不说话,绣雾便没有再跟上来,只说了句她还有不少事要做,若是想好了有什么要聊的,可以随时去找她。
凤翎自然是听见了,只不过回身想同绣雾颔首示意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远处了。
因为回来的时候正好是用膳的时间,那个二等宫女也说了皇上要来,所以满宫里的人都顾着前边,直到凤翎将小院子来回逛了两遍后,才有人把午膳送过来。
“翠儿!”
没看见前头有人,送膳的宫女便喊了一声。
凤翎从后面赶着出来的时候,绣雾正好也从屋内出来。
声音听着熟悉,果然又是之前领路那个二等宫女,绣雾看一眼凤翎,随后用凤翎能听清楚的声音喊道:“青儿姑娘来了。”
青儿对着绣雾倒是和气的笑笑,一看向凤翎便横眉立目的瞪眼:“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出宫一趟我瞧你是把规矩都忘完了!”
她对凤翎没有什么好脸色,言语刻薄得很,一看便知道是素来如此养成的习惯。
凤翎垂下眼帘,难听话不过耳,这点忍耐她还是能受得住的,想当初在后厨里,芸娘那般打骂不也过来了么?
她上前接过青儿手中的食盒,一抬眸,便看见青儿早已远远甩下她,朝着绣雾过去了。
“绣娘今日也还在研制么?可辛劳得很?翠儿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脑子不活络,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随意教训就是了。”青儿开口便先断定了翠儿伺候得不行,她倒是殷勤得很,恨不能绣雾当即便做主把留在身边伺候的人变成她了。
早前领路的时候满腹牢骚的人好似不是她一般了。
绣雾听青儿说这些话听得多了,她这里是个清闲差事,还能时时汇报她的进程给齐妃,是个只用动动嘴皮子就能邀功的好地方,不过可惜就算青儿说破了嘴,这差事也是轮不上她的。
两人话里有话的打着太极,凤翎只管摆弄午膳,香气萦绕在空气里,绣雾正好以用膳的名头推了话头,招呼凤翎坐下跟她一块儿吃。
青儿在旁边听得皱眉,见凤翎真要坐,立刻大声道:“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没规矩?方才说了你,这会儿又要同贵人同桌用膳了?你是个什么身份?”
绣雾抬眸:“是我让她坐着吃的,这里也不在娘娘跟前,我一个小地方来的人,能有什么规矩?青儿姑娘不必这般骂她。”
青儿对着凤翎翻个白眼,随后又深吸口气同绣雾道:“绣娘你不必替她说话,就算是到你这里当差,那也是娘娘的奴婢,既然是这瑜春宫里的人,自然也就要守着这里的规矩,否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说罢,见凤翎还坐着,立刻上前来一把将她拉拽起身:“起来!”
凤翎站起身来了,青儿才得意一笑,好似得了多大胜利般:“伺候着贵人用完你再用吧,以后都要记着,别丢了娘娘的脸。”
她本就拽着凤翎一只手,说完这话后,还悄悄在凤翎胳膊上用力拧了一把。
这一下太过突然,凤翎虽没有叫出声,但也被这样的举动吓到了,她转脸看向青儿,没想到她面不改色的站着,察觉到凤翎的视线后,还振振有词的反问她:“看着我干嘛?”
说着这样的话,青儿还扬眉挑衅,接着在凤翎手臂上拧了一把,一副你有本事便叫出来的表情,洋洋得意的眉尾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这点小动作自然是没有瞒过绣雾的,她端着碗吃得很慢,好一会儿才柔声道:“青儿姑娘不急着回去么?娘娘那边应该很忙才是。”
原本还在使小动作的青儿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一下慌了神,她出来的时间好像是太久了。
这下哪里还顾得上怄气,匆忙行了礼,转眼便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