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未必有什么心情同大家一起吃饭,在我四姐的张罗下,我见过家人,便被她塞回了屋子。
坐在桌边吃着孟岐山买回来的各色菜品,这家伙自作主张又买了许多,所以吃着吃着就吃不完……
四姐好心,来帮我分担。
“那些破事情就不用去想。”四姐咬了一口虾卷儿,“只当做了个梦,现在醒了,完全可以做下一个了。”四姐挥了挥手,让周围外三路伺候的人都出去,只留了她的心腹侍女。
其实说来,小舟他们出宫倒是要比我还麻烦一些,怕是还需要明日将后续的事情处理清楚了,皇后才能做主将她们的身契从宫中送出来。
不过也不着急,早晚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小舟和冯源的婚事会是个什么结果,心中不禁感叹,我便有些沉默。
“得了。我也吃饱了,你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白天咱们再说话,我这几日不回去。”四姐瞧着我,湖水映杏花一般的眼眸使劲隐藏,也还有一点点藏不住的心疼。
“好。明日咱们再说话,说好多话。”我笑道。
四姐走后,我娘来看过我,同样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把我抱在怀里,要我安稳下来,什么都不要想,还说她看过品盠在慈安宫的样子,好得很,又说暂时不让姚莲和兰桨回来,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送走了我娘,我坐在**,只觉眼前的一切又熟悉又有些许的陌生,自妆奁里拿了一支小蜂簪子,将头上的红宝簪子换了下来。
是,我将在烟云洲意外获得的簪子带了出来,因为,它很重要!
夜深,人静,明月幽幽。
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
我起身,将桌上的灯烛熄灭,只看着门外高硕的身形凑近了我的房门。
“微微,出来吧。”大哥的声音,沉如碎墨。
“嗯。”我应了一声,拎起衣架上的纱衣,小心翼翼迈步走了出来,“怎么是大哥来了?”我笑道。
“老三出去了,老二懒得就差躺在地上睡着了,不是我来还是谁?”大哥笑道。
“四姐夫才走啊?”我们约定好了,四姐夫走后我们才见面,不为别的,为了今日之事,李昌平还不便知道。
“嗯,他不放心老四,嘱咐了好些才离开,就这个时辰了。”大哥笑道,摸了摸我的头,“折腾了一天,我看你的精神倒是不错。”
我挽了他的手臂,一边向前走,一边问牙牙睡了没有,嫂嫂近来可好,兄妹俩说着话,前面已是我爹的书房。
“怎么来这里?有些惹眼啊。”我不禁问道。
“有外客,总不能在密室。”大哥道。
“外客?”我不禁惊诧,这个时候的见面,怎么能有外客在?
“不怕,见了就知道了。”大哥一笑,拉着我的手向着我爹的书房而来。
说是书房,其实吧,这里的利用率远没有我家的兵器库和校场高,用我爹的话就是不得不充个样子的地方。
现在这个充样子的地方,迎来了一个神秘的人物。
眼前……
南晨寺目若寒星,笑意阑珊,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一别数月,你可好?”
“寺哥哥?你,你怎么来了?”我大喜过望,拉住他的手看个不住,只觉得这个长安城第一美男子竟又帅了,胡茬隐隐,棱角清晰,那双漂亮的眼睛,由星辰转日月……哎,不对啊?
这眼睛,这眼睛还真是日月……怎么一个大一个小?
一经发现南晨寺是一只眼睛肿了,我忙忍住笑:“寺哥哥这眼睛是怎么了?”
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愤恨,南晨寺咂着嘴:“我遇见了高将军。”
我不觉心中一动:“高……阳?他在哪儿?”
“还能是谁?”南晨寺道,“大秦宫室里黑漆漆的互相看不清楚,动起手来,待看清楚了,两个人就都挂了彩。”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真的假的?高阳号称南境第一战神,寺哥哥还能让他挂彩?”
南晨寺不以为然:“爱信不信。”
今天,我爹看起来似乎没有平日的严肃,瞧着我俩斗嘴也没出声。
“所以,高阳的信是你带回来的吗?那高阳现在在哪里?”我忙问道。
“还在大秦境内,但是具体在哪儿,我此时也说不准。”南晨寺肃然,回身向着我爹的虎案走来,“伯伯,我刚才给您的西境布防图,在我离开西疆的时候,标注的那几个点位都有增兵。”
我爹点了点头,目光如炬:“这几个地方虽看起来平常,但是它们似乎都一个特征。”我爹指了指鲁尔小城的位置,“这几个地方离着鲁尔城的距离皆在五十里之内。兵行迅猛半日均可到达。”
南晨寺见我爹竟发现了端倪,不由得心生悦服:“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只在图上便能看出这几处的特殊。”
我爹笑了笑:“小南将军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啊,南家一向行事稳妥,家风严谨,不想今日也能跟着小女和那个高阳胡闹至此。”
南晨寺忙跪了下来。
我没辙,也只能跟着陪跪。
一旁我大哥忙将南晨寺拉了起来,顺道把我也拎了起来:“没事儿没事儿,别紧张,我爹一向这么夸人的。”
被我爹白了一眼,大哥笑着让南晨寺坐下,又给我整理了一下椅子上的软垫,将我推在里面坐好。
“世伯,侄子实在是听高将军说微微近况,放心不下,这才冒险回来的。而且就算没有微微的事情,这样紧急的军情,我也有必要走上这一趟。”南晨寺抱拳道。
“如今西疆主帅陆尚崖为人虽老成持重,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过于保守。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他需要变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个变的时候,才会想着动一动。皇上看重他稳妥,却没看到他迟钝,也是一利一害不能周全。还要多谢小南将军,虽身不在朝堂,却有一腔忠君爱国之心,让老朽实在佩服。”我爹说着竟也抱起双拳。
“不敢!世伯言重了。”南晨寺忙起身,“这件事说来,不止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发现,一个人的主意。高阳其人能征善战,为人机敏,在大秦待的这些日子,对于其增兵布防之事早有怀疑。我们也是不谋而合,才有今日之说。”
我爹点了点头:“高将军之名,老臣早有耳闻,今日也算见识了。”
我爹说着竟是莫名看了看我……
我看着地,不想有什么表情:“既然高阳没有回来,那前天你送进宫的信,约我下月初六在长安城外的泸水庵见面,倒是见谁?”我问南晨寺道。
南晨寺一笑,摇了摇头:“那封信是密封的,里面的内容我也不知道。什么初六,什么泸水庵?我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