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 枯骨林。
微弱的亮光映入眼帘,紧接着,温热的**溅在云渺脸上, 她下意识伸手拭去, 白皙的指尖上赫然多了一抹夺目的鲜红。
是血。
云渺茫然抬眼朝四周望去, 湿冷的雾气里,隐隐可见黑色树木张牙舞爪矗立, 如同重重鬼影, 各色技能的炫光如流星般一闪而逝。
紧接着, 她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如小山般巨大的饕餮自雾气中显露身形, 张大嘴巴将雾气与鬼气一并吸入口中。
云渺终于能看清眼前的景象,惊愕之色从她眼底流露出来。
——枯骨林内恶鬼肆虐, 仙门弟子奋力抵抗,残尸遍地,血流成河。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云渺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眼睛便被一只手捂得严严实实, 袖袍垂落, 轻轻擦过她的脸,熟悉的好闻气息没入鼻尖,安抚了她骤然紧缩的心脏。
枯骨林内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 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唤声。
“扶川兄,云渺!”
“师尊!”
“赫连剑主!”
一阵风从云渺身侧掠过, 楼煜震惊中带着欣慰的声音响起来:“太好了,我们盼了一年零三个月, 你们终于回来了!”
一年零三个月?他们并未在一千年后待那么久。
云渺轻抿唇瓣, 扯了扯扶川的袖子, “手拿下来吧,我可以的。”
扶川迟疑了一下,又被云渺扯了一下袖子后,他终于将手放下来。
光亮重新没入眼帘,云渺眨了眨眼睛。
饕餮依旧在吞食雾气和鬼气,不时会有几只恶鬼连带着被它吞进去,而它的背上站着一身黑袍,带着半张面具的楼晏。
楼煜匆匆说了那么一句表达惊喜后,便再次投入战场,招式干脆利落,比之从前更厉害不少。
赫连惊春也已投身战局,带领天水居弟子将鬼潮撕开一道缺口。
“我们也去帮忙。”云渺拿出自己的攻击型道具。
“嗯。”扶川将霁泽放入云渺手中,叮嘱她:“拿着它,保护好自己。”
他的神情温柔,连带着剑柄握紧云渺的手,停顿一瞬后迅速松开,转身没入稀薄的雾气里。
“你要去找鬼君和褚昭澜?我陪你去。”云渺扯住扶川的衣袖。
鬼骨重新回到身体里后,扶川实力大涨,记忆也全部苏醒,她知道他是想去找他们做个了断。
“你留在这里。”扶川的语调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转过身,垂眸看着云渺的眼睛,“我向你保证,会平安活着回来。”
前世外界都说扶川是弑父囚兄的疯子,骂他狼心狗肺,他不在乎。但他唯独不想让云渺亲眼看到那个场面,即便她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他满身泥泞,手上沾满鲜血,却固执地想让自己干干净净地活在她心里。
扶川握住云渺的手缓慢用力,将她的手扯离自己的衣袖。
云渺的手虚虚在空气里握了握,最终无奈垂下,转而伸出自己的右手小拇指,期待地看着扶川:“那,我们来拉钩。”
扶川伸出手,两根手指碰到一起,互相紧紧钩住。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云渺弯起眼睛笑起来,用力抱了抱扶川,随后松开:“去吧。”
扶川的身影没入雾气深处,黑色衣角被风扬起弧度,如同命运画好的弧线。
云渺握紧霁泽,转身冲进鬼潮中。
鬼域与仙门的战争起源于半年前,褚玄洲不再遮掩自己的狼子野心,将天井的恶鬼全数放出。
自此人间成为恶鬼的狂欢乐园,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去,仙门各宗在危机时刻拧成一股绳,一部分弟子前往各处剿杀恶鬼,一部分则攻打鬼域,力图破局。
鬼域被攻,褚玄洲果然坐不住,将一部分恶鬼召回应对仙门围攻,后方剿杀恶鬼的弟子们轻松了很多,可前线却战况吃紧,死伤无数。
云渺如今已至百级,再加上能使用不同仙门的技能,加入战场后便成了主力。系统面板上的愿力值疯狂上涨,已经没过三分之二的枝桠。
*
鬼域,鬼王殿。
昔日华美肃穆的鬼王殿成为一堆废墟,褚玄洲狼狈跌坐在王座旁,巨大的黑龙骨翼从中间裂开,其中一根尖锐的骨头插进他的胸口。
褚玄洲大口喘着气,语气兴奋地道:“你果然很强,不愧是孤的血脉,你一定能带领鬼族走向盛世!”
“呵。”冷嘲的笑从扶川喉咙里溢出,身处鬼王宫,他自然不再遮掩本性,一只手按住龙骨的末端,重重往下压,坚硬的龙骨刺穿褚玄洲的肋骨,没入地砖之内。
“盛世?”他低沉开口,尾音微微上扬,眼里的暗色浓郁似墨,“哪有什么盛世?”
褚玄洲瞳孔紧缩。
扶川唇边露出一个愉悦的笑:“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用尽毕生精力守护的鬼族,如何一点点走向衰败。就如同一百多年前,你带领鬼族大军杀进鲛人宫,断绝了母亲的生路。”
这是褚玄洲第一次从扶川嘴里听到母亲这两个字,他把他抢回来时,他还很小,整日沉默寡言,若是有人在他面前提他的的母亲,他便会用一种狠厉的目光盯着那个人,等浓郁的鬼气散去,地上只剩一堆白骨。
褚玄洲很喜欢扶川,因为他觉得他和他最为相像。
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不近人情。
他对玉扶瑶并没有很深的感情,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她身上的鲛人族王族血脉,可是此刻看着这个眼角眉梢都很像她的儿子,遥远的记忆忽然从他的心里复苏。
玉扶瑶美丽、温婉,有一条极漂亮的银蓝色鱼尾,世间任何珠宝都点缀不出她万分之一的好看。尤其是她跳舞的时候,纤细腰肢摆动,水袖缠绵飞舞,如同飞天的神女。
鲛人族未经世事的小公主,单纯得可爱,轻易便陷进他编织的陷阱里,对他言听计从,温柔乖巧得像她跳舞时会随着主人心意随意弯折的水袖。
可是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日,这条柔软的水袖忽然变得冷硬,不再服从他的摆弄。后来她跪在鲛人族的族地里,在历代先祖的墓前,鲜血已经流尽了,脊背却仍挺得笔直。
柔软脆弱的菟丝花忽然变成了一把宁折不弯的剑。
褚玄洲记得那日他万年冷硬的心因她而小小地震动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鲛人族死后会凝成一颗鲛珠,玉扶瑶以鲛珠为媒介,用自己的灵魂诅咒他。
——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可惜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恶毒的诅咒,如今在扶川身上应验,他也并不觉得恐慌。毕竟鬼君这个位置,也是他踩着自己父兄的尸体坐上的。
他能容忍被自己的儿子杀死,却不能容忍,他的鬼域被自己的儿子亲手毁掉。
不过没关系,他有两个儿子,这个不成器,换一个便是。
褚玄洲盯着扶川看了片刻,握住胸前的龙骨用力折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理了理衣摆,走到那个象征着无尽权力的王座前,端端正正地坐下来。从身体后胸伸出的龙骨抵在王座的椅背上,让他不至于无力地往后靠。
扶川冷眼看着褚玄洲的动作,并未阻拦他。
血液的流失让褚玄洲的身体变得僵冷,他的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染血的黑色衣摆在王座上散开,好似他铁血杀伐的一生的映照。
“你以为杀了孤,还人间太平,你便能打破死局,和那个女人永远在一起?”褚玄洲音色暗哑地开口,看着扶川骤缩的瞳孔,愉悦地勾唇:“你应当知晓,历代鬼王都有翻阅命簿的权限。”
“唰!”
冰棱的尖端贴着褚玄洲的咽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
扶川寒声问:“你知道什么?!”
“孤全都知道。”褚玄洲眼底的笑意扩大,幽暗的眼映着扶川眼尾的猩红,“孤知道你有必死之局,就算你杀了孤与你兄长,也无济于事,不可避免。”
扶川垂在身侧的手隐隐颤抖。
“她与你羁绊深重,是唯一能破局之人。但天之道,因果相济,生生不息。违逆天道是什么下场,你应当清楚。”
扶川冷嗤:“你做了几万年的鬼君,竟也敬天?”
“原先是不敬的,但今日——”褚玄洲笑了一下,五指成爪穿透自己的胸膛,捏碎心脏,“这便是孤从命簿中看到的,孤的必死之局。”
温热的血溅在扶川脸上,也溅在褚玄洲脸上。
褚玄洲生机断绝,却露出桀骜笑意。
“孤乃鬼君,只能战死,绝不为囚!”
鲜血从扶川的眉尾滚落眼角,顺着下颚滴落。他漠然看着王座上的尸体,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眼前的画面和前世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沦为废墟的鬼王宫,贯穿胸腔的巨大龙骨,亲手捏碎自己心脏不愿为囚的褚玄洲。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嘲笑他,向他展露命运的强势与不可更改。
他重活一世,仍然会走向最终的宿命。
废墟之上,扶川静默良久,转身朝着天井的方向走。
——即便命运不可更改,他也要亲自验证。
冰冷的夜风将鬼王殿的血腥气吹散,废墟的隐蔽处走出来两个人。
褚昭澜走到王座旁,垂眸盯着刚死去不久的褚玄洲看了片刻,伸手合上他的眼睛。
“父君,安息。”他轻轻呢喃一句,温柔地将褚玄洲翻过身,手指按在他的脊背上,划开皮肉,取出里面的鬼骨。
黑色的鬼骨静静躺在褚昭澜的掌心里,里面强大的力量让褚昭澜心跳加快,兴奋地喘息。
“今月。”他向几步之外的影卫投去目光。
今月颔首上前,将浑身血迹斑斑的鬼君扶下王座,在他身上盖了一块黑色的布。
褚昭澜不顾血污,顺势坐在空**的王座上。
“拜见鬼君。”今月单膝跪地。
“哈哈哈哈。”褚昭澜大声笑起来,眼里一点悲伤也无,他坐在王座上轻闭双眼,想象着自己日后指点江山、万鬼臣服的尊贵,泪却一点点濡湿眼眶。
“我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扶川肯定想不到,父君会利用自己的死做局,引诱他步入圈套。”他哑声说,睁开眼睛看向被黑布盖住的褚玄洲,真心实意地道:“多谢父君为儿子绸缪,鬼骨我会好好利用。”
*
云渺已经数不清自己砍杀了多少只恶鬼,枯骨林里的鬼气不断地被饕餮吸走,但到底积累已久,恶鬼们能源源不断地利用鬼气恢复再生,应付起来十分困难。
云渺与赫连惊春作为主力,负责向外撕开缺口,只是一路走过来,不少人都发现昔日的第一剑仙没了他的黎生剑。
剑是剑修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了本命剑的剑修就如同失去了自己的手臂,但尽管如此,赫连惊春斩杀恶鬼的动作依然干净利落。
枯骨林的出口已近在眼前,云渺双手执剑,源源不断的灵力没入霁泽之内,枯骨林本就冰冷的空气忽然温度骤降,随着云渺一剑斩下,第一片雪花落于她的剑尖。
雪花纷纷扬扬,接踵而至,落于树梢土壤,以及每一个人的眼角眉梢。
方圆十里的恶鬼被寒冷的剑气冰冻住,赫连惊春扶住力竭的云渺,冷淡的声音响在每一个人的耳侧。
“愣着做什么?快撤!”
发愣看着云渺的人群终于收回目光,扶着无法走动的伤员,收敛身侧的尸体,御剑一个接一个冲出枯骨林。
耀眼的天光落在每一个人麻木枯寂的眼里,像黑暗中的一簇火炬。
楼晏驭使着饕餮最后走出来,以血为引,启动早已布置好的阵法,将恶鬼暂时封印在枯骨林内。
寒潮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去,枯骨林重归暗沉,恶鬼们贴着结界激烈撞击,面目狰狞。
云渺被赫连惊春扶着坐下来,他甚至贴心地在地上垫了一个软垫。
云渺诧异地看了赫连惊春一眼。
从赫连惊春跟着她坠崖那一日起,她便隐隐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
视线落在赫连惊春空****的腰间,云渺问:“赫连剑主,你的剑......可是作为穿梭时空的代价,被强行收走了?”
赫连惊春点头,接着道:“此事与你无关,我会将它找回来。”
云渺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她知道赫连惊春是故意这么说,可她不想欠他。
“我会帮你把黎生找回来的。”她坚定地承诺。
赫连惊春没应声。
云渺抬头看向他,耀眼的阳光透过树枝缝隙照亮赫连惊春的眼睛,那里头不似以往的平淡,反而如风雨欲来的海面,隐藏着复杂幽深的情绪。
云渺怔了一下。
“你......”非要与我算得这么清吗?
赫连惊春握了下拳,到底将质问的话吞了回去,他没有立场去质问她。
“你好好休息。”他最后若无其事地叮嘱她,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走开了,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绮砂的感受。
云渺疑惑地看着他走远,仰头靠着树干望着细碎的光影。
也不知道扶川那边怎么样了,算算时日,这已经是他离开的第二日了。
忘忧谷的弟子组织人手治疗安置伤员,云渺自己吞了回灵丹,在灵力恢复后,便主动加入治疗队伍,熟练地使用忘忧谷的治疗术。
众人看她的眼神更诡异了,隐隐带着敬佩。
天水居剑诀,忘忧谷治疗术,还有星枢城的阵法......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并且还十分精通。
云渺摸摸自己的脸,无视四周的异样目光,继续专心致志地治疗。
最后是秋怀砚神色凝重地将云渺拉走,语重心长地说了她一通后,强制性地让她休息,并且把三只雾灵留下来监督她。
闲下来后,云渺便不自觉地开始担心扶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慌得厉害,隐隐不安,但想到扶川临走前让她相信他,她只好强制性地将去找他的念头压下去。
打开系统面板一看,愿力值又上涨了许多,云渺翘起嘴角,心中很高兴。
009说攒够愿力值可以逆转乾坤,她一定能破解扶川的必死之局。
关掉面板前,云渺朝道具栏扫了一眼,她的最后一个道具是前世她从天水居剑冢取得的本命剑,名为长央,在她升到百级时解锁,但系统提示剑冢未开,无法将长央带出来,她需得再等十三年。
虽然很想再见到自己的本命剑,但云渺并未强求,剑冢二十年一开,这是天水居的规矩,她无法更改。若是长央忽然消失,定会引起恐慌,说不定她还会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三只毛团全都安静地趴在云渺怀里,她有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伸手去戳毛团的脑袋、脸和肚子。毛团“啾啾”叫,并且向她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云渺正要摸上去,云鸾从灵兽空间冲出来,一只脚踢飞一个,剩下一个被它叼起来甩开。
巴掌大的青鸟曲起翅膀做叉腰状,和三只毛团互相“啾啾啾”对骂。
云渺莞尔,想起她和扶川在秋水镇的小院,云鸾也时常嫌弃扶川。
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世,她和扶川在仙宫里过二人世界,放灯赏花,弹琴作画,日子平淡,但很美好。
云渺看向夕阳下忙碌的仙门弟子们,眼睛微弯。
等战乱平定,她攒够愿力值破解扶川的必死之局,便和他一起回仙宫,一起打理他们的家。
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完整的家。
夕阳绚丽的色泽里,一道粗壮的红色光束忽然从鬼域深处冲天而起。
云渺看着那束红光,心脏剧烈震颤,心中的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齐齐看向那个方向,红光在天际漫开,化为一个繁复的六边形法阵重重压下。
云渺呼吸一滞。
恍惚间,她听见楼晏沉声说:“是十方困阵,看方向是在鬼域天井。”
云渺的一颗心坠到了谷底,她颤抖着手拿出一块银蓝色鳞片,原本泛着蓝光的鳞片此刻已经失去光泽,黯淡地躺在她的掌心里。
扶川的鳞片上有着他的生命力,如今鳞片枯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扶川与鳞片之间被极强的术法完全隔绝,要么死。
十方困阵乃上古禁阵,可以完全隔绝阵中人与阵外的联系,据史载,九洲上万年,只有一个人成功从十方困阵里出来。云渺想不出除了扶川,还有谁能让鬼域下这么大的血本启动禁阵。
云渺召出霁泽,御剑往枯骨林的方向冲去。
身后有许多人在唤她,但她已无暇顾及。
霁泽畅通无阻地进入枯骨林,锋锐的剑气撕裂聚集起来的厉鬼,腥臭的血溅在云渺的身上。
但她已经不在乎。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一点,去到扶川身边,救出他。
她从忘川河边把他捡回去,努力保护他,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这一世他没有变成鬼君,秋水镇也没有坍塌,命运的轨迹已经发生很多细微的偏移,他们能赢,他不能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天井里。
景物在眼前飞速掠过,云渺停在矗立于石林中的玄黑色大门前,双手握剑向前狠狠一斩。
红光似涟漪般一圈圈**开,玄黑色铁门完好无损,静默闭合,云渺向后退了一步,喉间腥甜。
她神情发狠,不知疲倦般一下下地往结界上砍,将自己的攻击道具用掉大半,结界却不曾出现一条裂痕。
绝望慢慢攥紧了云渺的心脏。
过得片刻,后一步赶来的赫连惊春握住云渺的手,阻止她近乎于自残的行为。
“够了!”他看着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云渺,不忍地别开眼,“你今日就算耗尽所有力量,也劈不开这道结界!”
“劈不开......怎么会劈不开?”云渺喃喃低语,眼眶泛红,“大司命不是说命运不可更改么?原本的剧情里没有这条线,为什么他会被困进去......”
“你说什么?”赫连惊春死死地盯着云渺。
什么叫原本的剧情线,她记得前世?!
“我要救他。”云渺抬起头,泪水濡湿了她的眼眶,她哽咽道:“我要救他......他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总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这不应该啊......”
她从前以为攒够愿力值就能破解扶川的必死之局,可如今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一个玩笑,扶川的必死之局还没来临,他便被困在天井,极有可能再也出不来。
戚玉笙被困秘境一千年尚且如此痛苦,扶川被困天井,日夜与那些戾气深重的恶鬼作伴,看不到日升月亮,见不到花草树木,他又会如何?
赫连惊春沉默看着云渺。
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眶红红的,近乎无措地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的玄黑色铁门,看着被困在里面的另一个人。
他从没见过她露出过这么绝望的神情。
“我有办法。”赫连惊春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开始进入收尾阶段啦,大概再写几万字就会完结,具体多少我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