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电影开场时间太晚,再加上已经上映了两个月,整个影厅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也就还有三个人。

他们两个买的情侣座,所以俞桥桥看电影的时候也是靠在他的肩膀上。

俞桥桥勉强看了半个小时,但是由于电影的配音瑕疵太多,她实在听不下去,便放纵了自己的睡意。

乔以楚却看得认真,电影很治愈,画面构图也十分和谐,难得的让人放松愉快。

电影结束的时候俞桥桥突然蹭了蹭他的肩膀,像是在嘟囔梦话,乔以楚那堆积了一整天的好心情终于放肆地笑出来,左手托着她的下巴,细细地看起来。

昏暗的影厅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呼吸相互缠绕着,他静静看了她几秒,忍不住将她的下巴轻轻勾起,俯身贴上了她柔软的唇,轻轻地吸吮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她睡得总是那么沉,只是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乔以楚抚着她的头发闭眼凝神了片刻,也许不是电影好看,是因为她,他才会有这种愉快的心情。

影厅猝不及防地亮起来,乔以楚睁开眼才发现电影已经结束,他轻声将俞桥桥唤醒,俞桥桥闭着眼坐直身子,像是在说梦话:“电影结束了?”

“结束了。”

“结局是什么?”

乔以楚顿了顿:“是个好结局。”

“嗯……那就好。”

俞桥桥满足地打了个哈欠才勉强睁开眼,然后伸手抓住他的手:“回家睡觉喽!”

乔以楚反握住,看着她竭力支撑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让她这么晚来陪他看电影。

两个人出去的晚,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俞桥桥挽着他的胳膊,看着商场外一座建筑物上的时间,突然兴奋起来:“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第二天了!”

数完之后又蔫在他的身上:“第二天了乔以楚。”

“是啊,第二天了。”

人赋予了时间意义,所以那些看似无聊的瞬间都会让人流连许久。

第二天是周天,俞桥桥理所应当地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床头有一个保温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粥。旁边的便利贴上写着:先垫一下肚子,我很快回来。

俞桥桥又仰头倒下去,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大便宜,这等好男人让她遇到,绝对是她上辈子孤独终身换来的。

乔以楚照例买了一束红玫瑰,花店老板看他神清气爽地,不免又八卦起来:“小伙子,我看你是越来越精神了,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

乔以楚笑了笑:“是。”

说完之后又看了看其他的鲜花,目光定格在茑萝花上面。

“怎么?要给女朋友买吗?”

乔以楚摇摇头:“不了。”

和以往一样,他以木申的身份去给梁荣送了束玫瑰,这一次梁荣却没有问他是谁。

乔以楚觉得奇怪,主动报起家门:“是木申让我送来的玫瑰花,他现在很忙,暂时没有时间来看你……”

“够了。”梁荣心平气和地转过头来,满目绝望:“我知道他死了,不会找人给我送花了,所以你是谁?”

“我……”乔以楚顿住,“儿子”两个字始终无法脱口,他之前尝试过,迎来的只是她歇斯底里的谩骂,他不能再刺激她了。

“你是我儿子吗?”她冷冷道。

“我……我是。”乔以楚隐隐有些期待,所以她还认识他吗?

“以后不要再来了。”她重重丢下一句话,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医生从远处走过来,向他点了点头:“她现在清醒了很多,至少接受了丈夫离世,对于你的名字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慌了。”

她已经在慢慢放下了。

乔以楚那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来,尽管他一直想要这样的结果,现在真的等到了,他却有一种彻底失去了她的感觉,因为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妈妈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他。

回去的路上乔以楚经过一家盆栽店,他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选了一盆茉莉花,茉莉花被养护的得当,上面还有未开的骨朵。

电梯到达21楼的时候,乔以楚在电梯里整了整表情才出来,刚到2101门口俞桥桥就打开了门。

“回来了!”俞桥桥兴奋地喊一声,看到他的鸭舌帽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你去哪了?”

乔以楚将茉莉花举了举:“我猜你喜欢,就买了一盆。”

俞桥桥惊讶:“你不是闻不惯茉莉花香的吗?”

“不是,我当时是一时冲动,我喜欢茉莉花香。”乔以楚苍白地解释一通,淡然地去了阳台。

布置好之后俞桥桥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干什么?”乔以楚好奇地笑着,却看到她猛地凑上来,头抵上他的鸭舌帽沿,缓缓上移,直到额头贴上额头。

乔以楚微微滞了滞,头上的鸭舌帽松动,最终掉落到地上,俞桥桥的声音俏皮地响起来:“给你充个电。”

额头相抵了片刻,俞桥桥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揽着他的脖子往后仰了仰:“乔以楚,我想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静静地看着她,眉眼只剩了温柔。

“你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南璃,那你妈妈怎么办?你之前说她在疗养院,肯定需要你去看望的啊。”

俞桥桥认真地和他叙述着,虽然想让他去,但也不能让他耽误了责任。

乔以楚揽过她的腰,盈盈握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上没几两的肉:“南璃我是一定要去的,至于我妈,她不需要我,甚至没有我她会过得更舒心一些。”

俞桥桥抬眼看他一眼,他说过,他和他的妈妈也不亲近,那他和谁亲近呢?

“干嘛?是不是没有想过,这世界上真的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乔以楚无所谓的开着玩笑,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是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不是亲眼看到,她也不会相信。

她也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所有的风雨都要他一个人来承受。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你妈妈?”俞桥桥试探性地问道。

她想知道他的过去,想去感同身受他的创伤,想和他一起慢慢将过去忘掉,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看着他独自怅然。

乔以楚的手微微紧了紧,想了很久,他才像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心一般点点头:“好,就最近选一天吧,我正好要去和疗养院续约。”

“好!”俞桥桥兴奋起来,肚子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

乔以楚看穿了她,眯了眯眼:“粥还没喝?”

俞桥桥嘿嘿笑一声:“……还没。”

“我去做饭,你先忍一会。”乔以楚放开她,走时的脚步像是带风,轻松又凉爽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关门时好像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时间选在俞桥桥没有课的一个下午,乔以楚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到了双目空洞的梁荣面前。

尽管他们在她面前停下来,她依然眼皮未抬。直到乔以楚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才像从睡梦中醒来,分外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话中愠着怒气:“你是谁?”

乔以楚握紧了俞桥桥的手,低声道:“乔以楚。”

听到这个名字,梁荣轻笑了笑:“你怎么又来了?我不认识你,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

乔以楚将俞桥桥拉到身后,担心梁荣情绪一激动伤害到她,语气绝望到渗出笑意:“马上就走了,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来看你了,你保重。”

梁荣顿了顿,转身走开,形如一棵枯槁的树。随着风摇摇欲坠。

乔以楚拉着俞桥桥迅速跑开,到了宽阔的交叉路口,俞桥桥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停下来。

乔以楚云淡风轻地:“看到了?没吓着你吧?”

俞桥桥摇摇头,期待值跌到了极致:“你怎么样啊?”

“早就习惯了。”他轻笑一声,说着便牵着她的手去了医院的住院部。

乔以楚与医生们商量最近一年的疗养方案的间隙里,俞桥桥一个人逛了出去,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刚刚梁荣坐着的地方。

那是一株藤萝枝缠绕而成的阴凉处,她依然在喃喃自语。俞桥桥在她的旁边坐下,侧身向她点了点头。

梁荣也瞥了她一眼,随后笑了两声,向俞桥桥身边靠近了些。

她压低声音,双目呆滞:“你是谁?怎么会和他一起过来?”

俞桥桥有些意外:“我是他的女朋友,今天和他一起来看看您。”

“女朋友?”她突然笑出声来:“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残废啊。”

听到这个词,俞桥桥难免不舒服,但是她神志不清,也不能和她计较,她只能耐心地回答一遍:“对我来说,他是个正常人,不是个残废。”

她嗤笑出声:“天真。和他当初一样天真。”

俞桥桥觉得奇怪:“和谁当初一样天真?”

“你男朋友啊,要不是他逞能,也不至于落得个被截肢的后果,结果还……”

结果还怎样?她还没说出来,乔以楚已经跑过来,插到了俞桥桥和梁荣之间,他朝向俞桥桥,一副惊慌的样子:“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就是无聊,阿姨她……”

梁荣已经走远,和其他的病友手拉手地,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你的腿是怎么受的伤?”俞桥桥好奇道。

乔以楚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俞桥桥如实说着,观察着他的神情,严肃地,冷冰冰地。

“就是小时候贪玩掉进了冰窟里,冻的时间太长,只能截肢了。”他说得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迟疑。

俞桥桥了解他,他很少会轻易地回答有关于他的过去的事情,这一听就是他准备好的说辞,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才说得这样云淡风轻。

“你也太调皮了,以后的小孩绝对不能像你。”俞桥桥故意配合他,胡言乱语了一番。

乔以楚眼睛亮了亮:“以后的小孩?”

俞桥桥的脸唰地红起来:“你不要多想啊。”

“你以为我多想了什么?”

“乔以楚你!”俞桥桥气得踮起脚尖,结果还是被他的身高狠狠地压制着,最终还是泄了气,不理他。

乔以楚的笑声清冽,伸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接着与她十指交握:“你不还是个小孩吗?”

俞桥桥踢他一脚,被他拉着跑起来。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小区,看到肖帆从他们的单元楼走出来,看起来很是落寞。

看到他们两个手牵着手一路欢笑,肖帆的脚步一顿,眸光彻底地暗淡下去。

“肖帆?”俞桥桥快走几步,上前问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找我吗?”

乔以楚的手握得更紧,随着她一起走过去。

“对,打你电话没接,”肖帆狼狈地扫视他们一眼,“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乔以楚,俞桥桥也随着应和:“你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肖帆看着他的背影,迟疑地转过身来:“你说的有喜欢的人,就是他吗?”

“是他,我的男朋友,”俞桥桥大方地介绍着,又问他一遍:“你刚刚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啊?”

“没什么了,就是心情差,不过好像不适合打扰你了。”肖帆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

俞桥点点头,她明白自己只有保持分寸感,他才会走到正常的轨道上去,她冲他摆摆手:“那你路上慢点。”

车窗在一瞬间被摇上去。

上楼的时候俞桥桥先去开自己家的门,对面的门却突然打开,将她拉了进去。

乔以楚将她按在门上就是一顿铺天盖地的狂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暴力疯狂,像是报复一般在她的嘴上**着,俞桥桥觉得疼,一张嘴牙齿就划上他的嘴角,一股血腥味袭来。

“乔以楚!”俞桥桥终于得空喘了口气,看到他渗血的嘴角,难免愧疚:“疼不疼啊……”

“亲破了?劲这么大?”他还恬不知耻地笑着。

“你干什么!”俞桥桥跺他一脚,但浑身的力气都被他收了去,这一脚不痛不痒的,反而因为失去平衡跌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