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更糊涂了，“那他为什么还想出来？”
“他就喜欢沾染别人的因果。”
峥嵘：……
好家伙，一把子无语住了。
庄盛意味深长地说：“大少爷，你想被他看看？”
峥嵘一个劲摇头，“不不不，他还是别沾染我的因果了，我怕他死。”
“哈哈哈。”
庄盛笑了。
但很快，他就收住了笑意。
让雾铭来找白安然，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房间里。
雾铭确定门关上后，声音柔和地开口，“这个梦魇是你的心魔。”
“心魔？”
“梦里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不重要。”
“正因为很重要所以你无法直视他，对吗？”
白安然皱眉。
雾铭指了指她的指尖，“可以给我看手相吗？”
白安然没犹豫，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
雾铭看了一会手相，确定地说：“你命里只有一个哥哥，谁得到你哥哥，你就是谁家的孩子。”
白安然一怔。
“只是这个哥哥，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他曾经被一国人所害，他七世轮回都会在报仇的路上。”
“七世轮回都在报仇？”白安然目瞪口呆。
“嗯，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会莫名其妙做很多事，我们所说的因果，既然有好因果，也有不好的因果。”
“所以……”
“这是他的劫难，也是那些人的劫难，自有法律和天道会审判他。”
白安然沉默。
所以，白家人也是这样吗？
像是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一样，雾铭叹了口气，“有些人是命里有，但有些人却想逆天改命，你不该把他们一概而论。”
“你的意思是……”
“白家有人想逆天改命，白亦潇则是要完成他的使命。”
“他会完成吗？”
雾铭望着白安然，“你希望他完成吗？”
白安然一怔。
白亦潇完成他的使命，就代表着他要伤害一些人。
她当然不希望他伤害别人。
她沉默，再沉默。
雾铭也不着急，等待她的答案。
半晌。
白安然轻声开口：“我不希望他完成。”
“他不完成使命就会受到惩罚，包括天道的惩罚。”
“……会怎么样？”
“对白亦潇来说不会怎么样，对于背后那个灵魂来说，也只是入轮回的时候痛苦一点。”
“那不就是没有后果？”
“只是，这一世他不做，下一世也会做，有些人欠他的，需要还。”
“我改变得了他的想法和做法吗？”
“也许你已经改变了。”
“那我……”
雾铭伸手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一个“心”字，白安然在脑海里描绘出这个字来。
她好奇地问：“心？”
“遵从你的内心，听你心里的所愿。”
“我……不希望白亦潇伤害别人，也不希望他再去伤害任何人。”
“如果他愿意放下仇恨，就可以不再轮回，但是我想你应该做不到。”
白安然并不否认。
这就好比劝说一个怨气很重的厉鬼转好一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现在的白亦潇，她也没办法真正说服他，甚至，在这件事上都是白亦潇一直在主导，她只想着保护白墨，没想过背后还有其他人。
雾铭见她思虑很重。
他轻轻伸手，在她眉心一点。
突然。
白安然感觉到一片清明，“雾铭……？”
“你不要去想这件事的本身，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做不到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想我会尽可能去做吧。”
“尽可能去做，也就是还是要做。”
“是，我还是要做，如果有机会我还是要做。”
雾铭笑了，他缓缓起身，露出手臂。
他的手臂很瘦弱，但是上面的伤口却不少。
密密麻麻都是血口，有些还不断流着血。
白安然错愕地看着他的手臂，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我每次泄露天机的时候，身上都会出现这些稀碎的伤口，有些已经愈合了，有些，这辈子都不会愈合。”
“这是代价吗？”
“是。”
“我也要承担代价。”
“是。”
“我可以。”
“你需要先旁观，等他死了以后把他的灵魂收集起来，七七四十九天，连续不断地念经，而且只有你一个人能念，不可以中断。”
不可以中断。
白安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她的身体机能，也不可能做到四十九天连续不断念经不吃也不喝。
“你现在做不到。”
“我现在还需要修炼。”
“是的，但是在这里你无法修炼，你体内的灵能已经到了极限。”
“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安然没多思考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雾铭看出来她是真想解决白亦潇的问题，“阴阳之界，在那个地方修炼，可以突破上限，但是你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你一旦离开这里，还没成形的湖灵会被迫中断成长。”
“还有什么办法吗？”
“有，跟湖灵一起修炼，但是，湖水刺骨。”
“我没问题。”
雾铭笑了。
他叹了口气，“其实，你应该知道，在跟你说这些话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可是我这个人，就是有些不相信命，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选择跟我看到的一不一样。”
“你是道士，你不信命？”
“是啊，我不信命，我始终觉得人定胜天，只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人能胜天吗？”
“缘起时想散也散不了，缘灭时想留也留不住。”
“那……”
“可是我总想看看，是不是真有缘尽还不放手的人，是不是真有缘还未出现时，就已经牢牢抓在手中的人，我总想看看，所以我总在找这样的人。”
白安然能理解雾铭。
做道士，总跟天道打交道，时间长了会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只不过在这件事上，她有她自己的理解，“我想，如果人不抓，缘不会起，人不放，缘不会散。”
雾铭原本是在笑着的。
听到这话，他的笑一点一点淡下去。
他看着白安然，身体微微颤抖，“你说，什么？”
“我认为的天道，或者说我认为的因果从来都是先有果才有因，我不放，缘不灭，我不抓，缘不起。”
白安然望着雾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
白亦潇的事，即便与她没有命定的联系她也不会不管。
这就是她的为人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