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簇簇当然没反应,因为她压根不知道余遄的七窍玲珑心想了这么多,甚至还在试探她。

她还沉浸在师漱漱讲的故事中,比丛丛和大河听得都入神。

作为观测点,这片露营地没有任何的光污染。最亮的光源莫过于大家的手机和桌上晃悠悠闪动着的煤油灯,仅能点亮这么一小片地方。

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只好三个大人轮流给两个小朋友讲故事打发时间。

丛丛已经困了,仍然坚持着:“我以前没和爸爸妈妈一起看过星星。”

“以后有的是机会。”余遄抱着丛丛,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不然你先睡觉,等流星雨来了我再叫你,好不好?”

丛丛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困意,倒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哄睡了一个,大家的眼神又齐刷刷落到另一个小朋友身上。

大河赶忙摇头:“我真的不困,困了会跟爸爸妈妈讲的。”

余遄和景长洲坐在一起,一个抱着女儿,一个脚上坐着乱动的儿子。江簇簇和师漱漱坐在另一边,说话放低了声音。

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有说不完的话题,只是碍于两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在场,她们只能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从豪门到娱乐圈,师漱漱来得早,掌握的八卦多,知道的全都分享给江簇簇了。

余遄只听见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她们时不时的惊叹:“啊!真的吗?”“居然是这样!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景长洲,借着两人中间的煤油灯,勉强可以看见这人的小动作。景长洲一副很想加入她们谈话的模样,听得津津有味,几次欲言又止。

两人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尴尬,明明以前也是做过点头之交的人,没想到真的坐一起,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们是怎么坐到一张桌子的来着?

“喝酒吗?”余遄环顾四周,视线锁定道不远处的啤酒上。

“可以喝,高原上一般不建议饮酒。”景长洲没拒绝余遄,但还是体贴地说出温馨提醒。

余遄抱着丛丛歪着身子伸长手臂去拿酒,一边回答景长洲:“我还好,倒是你,不能喝的话就算了。”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景长洲面无表情地起身帮余遄把酒拉过来,没回话,直接拉开易拉罐,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很行。

他们之间能谈的话题其实有很多,毕竟同窗十几年,余遄一开启话题,景长洲就跟上了。

江簇簇凝神一听,俩人居然在聊……育儿经?

“不是我说,他俩是在比哪个娃更耐造吗?”江簇簇凑近师漱漱,无语道。

“甚至有个娃还是喜得贵子,”师漱漱也很无语,“男人真的很自信,无论在哪个方面。”

……江簇簇总觉得她在飙车,但没有证据。

眼看着已经过了专家们预测的时间点,该来的东西仍然没出现,大河已经靠在景长洲腿上昏昏欲睡,江簇簇也开始困了。

漆黑的天空之中之间一轮明月,有寥寥暗光滑过时,并不怎么显眼。

“簇簇簇簇簇簇,快点!来了!”师漱漱狂拍江簇簇的肩膀,感受到她动了之后,当即跑走去搞她的设备了。

广袤无际的苍穹之中,亮光来临的脚步开始加快,近处是不远处同样的星空爱好者的惊呼声。

江簇簇睁开眼,被眼前应接不暇的光惊住。

丛丛已经被叫醒,看着壮观的一幕,同样发出惊叹声,展现她丰富的想象力:“如果有个瓶子能把这些星星都收集起来就好了,它们应该像是夜光石,晃一晃就能发光。”

师漱漱已经顺着丛丛的话开始给两个小朋友做科普。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嫁给我吧!”

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求婚了。江簇簇自己都没察觉,因这幸福的氛围感染,她的嘴角挂上了笑容。

“现在年轻人精力可真旺盛,”师漱漱感叹道,“记不记得咱们半道儿去露营看星星那次,白天连轴转了一天,晚上啥也没看着,倒头就睡了。”

江簇簇点头:“所以后来你把这项运动的时间都放在了假期,这样咱们就有充足的时间白天补觉晚上追星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旁的两个男人被她们嘀嘀咕咕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因为一句也听不懂。

她们俩早就认识,并且江簇簇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有没有可能,师漱漱也不是?

“你有没有觉得这几个月来师漱漱有什么不对劲?”余遄低声问景长洲。

还真有,但不是能说的东西。

“没有,她挺正常的。是簇簇怎么了吗?”景长洲无比虚伪地问道,也不管余遄到底信不信。

“她……”余遄想了想,发现江簇簇除了气他,其他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是件好事,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丛丛。

讪讪闭了嘴,余遄只好给自己找台阶:“因为感觉她们以前没这么熟,第一期节目还相看两生厌,没想到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

“也不奇怪吧,友情这种东西也很看眼缘的。”景长洲看着她们,不以为意。

余遄收回视线,在心里默默盘算,怎么才能让江簇簇她们俩出手写字。他起身,往不远处老板住的帐篷走去。

“他去干什么?”江簇簇余光瞥见余遄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景长洲。

景长洲摇头:“不知道。”

“能借你们这风水宝地一用吗?”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江簇簇立即提高警惕。

“您也来拍照片啊?”景长洲起身走到男人身边,望向两位做决定的女士。

男人拿着设备,凑到师漱漱那里看了一眼,又跟她交流了两句:“是啊,那边太吵了,我来得晚,找了一圈才发现这边。”

微弱的光线映在男人的脸上,师漱漱手一哆嗦:“你你你你?”

对上男人茫然的眼神,师漱漱问:“您是不是平时在平如村住啊,还是个地理老师?自住的房子非常适合看星星。”

男人的目光逐渐变得警惕,江簇簇也凑过来打量他,脑子飞速转过一轮,介绍道:“老师您好,我们是之前问您借房子那综艺节目的嘉宾。”

“原来是这样,”男人的目光松懈下来,手脚麻利地架起相机,“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几个人倒是都很有素质,何望金一边搭架子,一边打量他们。几个人都明白他急迫的心情,甚至纷纷出手帮忙,可惜的是两个完全不懂的人一直在帮倒忙。

何望金长年一个人生活,生活上有困难时村子里的村民都很热情,但这种热情跟如今面前这群人的热情不太一样,那更像是等价交换。

眼前这三个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怎么装,远方山坳里吹来的风冷飕飕,何望金的心却是热乎的。

“何老师,您在平如村当老师多久了?”江簇簇拽着外套,试图把帽子收拾好。

余遄刚好过来,伸手帮她将帽子翻平,又把衣领整理好。

“从我二十三岁毕业申请去支教到留在那里,有十几年了。”何望金笑眯眯的,伸手掏出烟,“介意吗?”

都纷纷摇头,他又将烟递给在场的另外两个男的,一个不抽,一个戒了。再看他们身边都站着太太,笑了:“你们两对感情真好。”

恨不得天天互捅的感情好吗?

江簇簇瞥了一眼余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两人中间还能再站下一个丛丛,含糊地应了一声。

“您这样的日子潇洒,想去哪去哪,毫无牵挂。”师漱漱拍开景长洲有样学样的爪子,笑着跟何望金说。

“我以前有个女朋友的。”

快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何望金才继续说:“她在山区支教,后来失踪了。我和她家人一起找了很久,到现在也没找到。”

猎猎风声蹭着耳朵过去,又灌入喉咙,没人敢开口说话。

何望金叹息着说:“我以前做错了事,自己没受到惩罚,反而连累了身边的人。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等。”

“是,总会找到的。”余遄低声说,“如果您信得过我们,可以把个人信息发给我们一份,帮着一起找找。”

何望金笑着答应,江簇簇仔细看他,明明才三四十岁的人,脸却已经饱经风霜。不知是边疆风沙太大,还是每天忧思过度。

两个小朋友挤在不远处的椅子里看流星,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丛丛才问:“妈妈,这个流星雨好久,能许很多很多愿望吗?”

一群人被丛丛逗笑,师漱漱回应道:“可以,丛丛把愿望大声说出来,等回家就可以实现了。”

“可是书上说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丛丛的奶声奶气被风吹进每个人的耳朵,可爱又天真。

“可是你不说出来,流星雨怎么能读取到你的愿望呢?”师漱漱一本正经地欺骗小朋友,“你要给你爸……你要给流星一个听见的机会嘛。”

丛丛沉默一会儿,还真信了,大声说:“流星,我还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想去跟梁奶奶一起生活。”

江簇簇跟余遄都愣住,余遄接话:“丛丛,这个愿望不用流星帮你实现,爸爸妈妈就能帮你实现。”

天真的崽崽尚且不明白自己被大人糊弄了,她高兴地拍了拍大河:“我的愿望实现了,该你了。”

大河犹豫一会儿,也喊:“我希望我妈跟我爸离婚时带我一起走。”

江簇簇笑弯了腰,扶着椅子擦眼泪,问师漱漱:“什么情况啊?怎么就离婚了呢?孩子还要跟妈。”

不用光线,光是景长洲身上散发出来的幽怨,连何望金都往后退了几步。

“误会,都是误会。”师漱漱讪笑着也挪开几步,冲着大河喊,“崽,你这个愿望妈妈实现不了,因为我和你爸没打算离婚。”

大河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丛丛:“我就知道,就算是流星也实现不了。”

被拉回丛丛想让父母离婚的那天,江簇簇好奇道:“为什么想爸爸妈妈离婚了跟妈妈走?”

“因为电视剧上都是这样的,霸总娇妻带球跑,只有跟着妈妈的宝宝才是天才宝宝。”

……?

江簇簇看着大河望向她的眼神,有种……清澈的愚蠢。

她跟不上这位小朋友的脑回路,把收拾娃的机会留给他的父母。

“可是你已经很聪明了啊?”师漱漱顾不上拍照了,跑到大河身边关爱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网上的姐姐们说我像哈士奇,有种清澈的愚蠢。愚蠢不就是说我笨吗?”大河不解道。

……

江簇簇对着大河,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良心有点痛。

“清澈的愚蠢,是青春的复杂说法,姐姐们夸你有活力又年轻,是个小帅哥。”师漱漱面不改色地忽悠小朋友。

奈何大河并不上当:“我已经上网查过了,根本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妈,没事,我还好。”

一招没能成功,师漱漱开始思考别的方法让大河信服自己的话。

丛丛开口安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会打洞也行。”

……????

江簇簇都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师漱漱两口子凶猛的眼神。她低着头拍了拍余遄的胳膊,想让他开口解围。

“丛丛说得对。”余遄一本正经道。

啊,忘记这人是个女儿奴了。

江簇簇悄悄望向大河,他已经开始沉思。小朋友一手托脸,眉毛皱成一团。

“所以爸爸妈妈不离婚,我就做不了那个天才宝宝了。”大河全然不理会他们的话,兀自有了结论。

“就算我们离婚,你也做不了那个天才宝宝。”景长洲再看好大儿,居然觉得网友的用词非常贴切,他跟大河科普,“你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天才宝宝是不是都比你小?”

大河被问住了。

大河再次陷入沉思。

姜还是老的辣。

何望金被这两家活宝笑得肚子疼,伸手扶住相机,正经跟大河说:“你有没有看到别的评论夸你可爱的?他们其实是一个意思,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年纪大的人似乎对小朋友来说有种天然的说服力,大河看着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谢谢你,爷爷。”

……

师漱漱默默捂着脸后退,景长洲也被儿子震住了。

何望金看起来是不怎么年轻,但也还没到被叫爷爷的年纪吧?

可看着好大儿的眼神,景长洲哽住了。

“是伯伯不是爷爷啦。”丛丛趴在椅背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何望金,“伯伯要少抽烟哦,对身体不好。”

黑暗之中,只有小女孩软乎乎的声音入耳,削弱了风声的料峭。何望金掐了烟,笑着应下。

早上七八点钟,两个小朋友还没起来,大人倒是都到齐了。

何望金来得晚,走得却早。整个营地起来的没几个,他们捂着衣服,哆哆嗦嗦地迎着寒风,一起送何望金走。

几个人总算看清了对方长什么样,何望金笑着跟他们道谢,上了租来的皮卡:“昨天晚上很高兴,能遇见你们这群年轻人,有机会再回我们平如村做客啊。”

“好说,您一路平安。”江簇簇冲他挥手,飞扬的土路上,皮卡留给他们四个人一脸尘土。

抹了一把脸上的土,几个人慢慢悠悠往回走,刚好碰上营地的老板:”哎呀,这不巧了,刚好我们今天有活动,挂心愿牌,等下次再来给顾客们送福利。“

江簇簇往四周一望,天为被地为床,这能把许愿牌挂哪?

老板读懂了她的意思,讪笑着指着远方孤零零的一棵老树:“那是咱们这块儿唯一剩下的一棵树,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

这里沙尘大,树叶看起来不如别处苍翠,但从茂密的树叶上,也能感受到它的勃勃生机。

“要参加吗?”老板搓搓手,**道,“下次来打八八折哦。”

江簇簇跟师漱漱对视一眼,有点心动。

尤其师漱漱,作为观星爱好者,如老板所说,总有下次来的机会。谁也不嫌钱烫手,八八折也是钱嘛。

余遄面上不动声色,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盘起来,距离计划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什么叫人定胜天,看着江簇簇的许愿牌,余遄无语凝噎。

对上他诡异的眼神,江簇簇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牌子,理直气壮道:“我没什么愿望想写,就是个凑数的。”

硕大的木牌上,只有一根直愣愣的数字1。

余遄揉揉额头,望向还在奋笔疾书的师漱漱。

师漱漱倒是认真,正面写完了又写背面,字迹跟那本书上的一模一样,但没再出现过Polaris这个单词。

余遄怀疑的目光再次投到江簇簇身上,可他没有证据。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昨天何大哥触动你了?”江簇簇跟余遄拉开距离,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余遄摇头,收回视线,问她:“早饭吃什么?”

“影帝大人眼里是完全没我们这群人啊,”师漱漱调侃道,“但凡多看我们一眼,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余遄回头看,师漱漱手里提了两个塑料袋,里面有豆浆和包子,显然是要当早餐。

他又看了一眼空着手的景长洲,这人手里空空如也,活像个来遛弯的老大爷,表情惬意,毫不相干。

面对余遄疑惑的眼神,景长洲慢悠悠解释道:“我们猜拳,她输了,所以要拿东西。”

“你只有三岁吗?”余遄忍无可忍,出口鄙夷道,伸手就要帮师漱漱提东西。

“倒也不沉,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师漱漱从善如流地把东西给他,往前跑了几步挽住江簇簇的胳膊。

余遄觉得自己被骗了,但他没有证据。

宋一鸣的电话打来得正是时候,两家人正在山下吃饭。

“要收网了,建议你们快点回来。我在方总这里,可以先看看热搜。”

一旁的江簇簇当即打开手机查看消息,顾及到两个小朋友,感慨一句:“天道好轮回啊。”

微博已经在崩溃边缘疯狂试探,热搜前三都跟叶珩有关:#盛世带艺人参加活动##叶氏地产草菅人命##叶珩黎汤没领证#

比起黎汤手里掌握的东西还要多得多。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依然在苦苦寻找证据。

这事说来还要感谢那位撞了江簇簇的魏屹然。

原本好端端一个露脸机会,就因为黎汤和江簇簇的不配合,魏屹然被冷嘲热讽了好几天,原本粉丝就不多,这么一搞,更是糊得厉害。

他心有不甘,想来公司跟叶珩当面对峙,让网友们帮忙评评理,如果不是叶珩这人不行,怎么可能连手下的艺人都管不住。

他带着助理一路冲到总裁办公室,却没想到他爹正在跟叶珩吵架。

叶珩这层只有拿了卡的人才能上,有卡的都是公司里的高管和叶珩的自己人。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魏屹然会偷了亲爹的卡来找他。

魏盛原本就跟叶珩不合,两人三五天就要吵一次架,助理和秘书也没当一回事,兢兢业业地站在角落里关上耳朵合上嘴巴,只要没打起来,就跟他们没关系。

原本魏屹然还在凑热闹,透过开着的门缝,让助理把直播间的名字改成【盛世老板与董事当场掐架】,热度很快上来。

魏屹然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给观众复述。

里面的两人互扯遮羞布,连底裤都没给剩下,直到吵不动了才听见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声。

抓到魏屹然时,他的直播间已经爆了,吵架内容也被网友们全程录下来放到网上。

即便盛世再家大业大,闹到这种地步,也不是撤热搜就能解决问题那么简单了。魏盛被好儿子气得当场晕倒,叶珩想打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祖一顿,却又担心他出去乱说话,只得忍了。

这事同样也惊动了叶珩的父亲,他又惊又怒,亲自出来带着叶珩活动关系,可惜成效并不见好。

宋一鸣她们接到消息时,已经开始趁着盛世股价暴跌买入,趁他病要他命,嘿嘿。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最终靠他们自爆点燃啊。”江簇簇手里盘着他们看星星时顺便在精品店买的核桃,听着宋一鸣科普来龙去脉。

“早知道魏屹然是这么个大善人,我就在节目上对他好点了。”江簇簇咂舌。

方暮被她逗笑,喝了口茶:“叶珩父子俩还有牢狱之灾,我觉得簇簇,你现在可能需要适当考虑一下你的朋友黎汤的情况。她本来就不是叶勉的亲生母亲,更何况她跟叶珩根本不算夫妻。”

养了几个月娃的师漱漱倒是有不同意见:“感觉跟孩子这种生物不止是血缘关系上的联结,更重要的是感情上的。”

江簇簇若有所思道:“那我改天问问她吧,她估计也焦头烂额。”

“现在盛世的情况不怎么好,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出手,咱们本来手里的东西就多,簇簇,你最近千万不要去叶珩面前拉仇恨,不然我怀疑他哪怕把盛世拆了都不卖给咱们。”

宋一鸣看着江簇簇,宛如看见了熊孩子。

“好,我记住了。”江簇簇应下。

她不主动见叶珩,不代表叶珩不会找上门。为了不让一大家子担心,江簇簇带着宋一鸣和兰惜时出发了。

叶珩独自坐在办公室,打扮依旧光鲜,只是气色不如之前好了。

看见江簇簇身边的左右护法,他笑了:“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江簇簇眨了眨眼睛,没回话。

“我知道你不是之前的江簇簇,”叶珩直接摊牌,“找你来是因为知道你跟余遄在背后搞鬼了,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

他不需要江簇簇回话,自己反而陷入回忆:“当年在影视城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能火。可是你这长相,只在娱乐圈混太可惜了。我倒是没想到,那天晚上你和余遄居然**差阳错躺在一起。”

嚯,这是我们成年人可以听的吗?

兰惜时跟宋一鸣对视一眼,没别的,主要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原本我想把你送给王总,前几年进去的那个王总。”叶珩提醒道。

这个王总宋一鸣知道,表面开的娱乐公司,实则是个皮条客,前几年总算被送进去,也算是拔除一个业界毒瘤。

“明明我给你和余遄的房卡没错,让王良送你的房间也没错……”叶珩陷入沉思,嘴里念着王良的名字,恍然大悟,“肯定是王良,我千算万算,算漏了身边人,给了你们机会。”

王良出了名的好色,他这么一说,兰惜时拧着眉,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你们这种公司,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被他这么说,叶珩倒是丝毫不恼,眼神打量着宋一鸣:“簇簇,你真的以为余遄会跟你过一辈子吗?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些年要抛下丛丛去国外,因为他有个难以割舍的白月光。”

江簇簇眨眨眼,点头:“叶总,其实喜欢余遄的是你吧,如果……”

后面的话宋一鸣没给江簇簇机会说完,主要是担心他们仨在办公室被灭口。

叶珩的脸色果然变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他,每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当年他们叶氏落魄,明明已经成了落水狗,还是对我不屑一顾,最烦这种人!”

……如果这都不算爱。

江簇簇不耐烦听他和余遄的官司,直接打断他:“我可以帮你给余遄打个电话,你们慢慢追忆往昔?”

办公室骤然安静下来,叶珩的脸绿了。

宋一鸣眼角微微抽搐,伸手拉住江簇簇:“如果叶总没有别的要说的,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们动作很快,根本没给叶珩思考的机会,三个人已经转身开溜。

出了盛世,兰惜时当即撇干净自己:“我今天没来过,什么都没听见。”

没人想到叶珩这人居然会开局就放王炸。江簇簇倒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听的东西,懒洋洋道:“你还是回去添油加醋告诉师漱漱吧,免得我再跟她费口舌了。”

被转述这情况之后,余遄摸着下巴,回忆起多年前的场景。

“我当时喝多了,应该是没见过王良,电梯里当时好像有两个女孩,进了房间锁好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皱着眉,仍然想不出许多关键剧情。

“没必要想这些,真相大白,咱们都是冤枉,但是得了丛丛这么个意外,皆大欢喜。”江簇簇托着下巴,打量着余遄。

这人长了一张断情绝爱的脸,没想到还能有白月光。她有些好奇,能被余遄喜欢的得是个什么天仙。

“叶珩还跟我说了一件事。”江簇簇试探着开口。

坐在书房喝茶的宋一鸣开始犹豫,自己是现在轻手轻脚出去,还是在这里装死比较好?

没等江簇簇开口,宋一鸣的电话响起来。她如释重负,拿着手机托起电脑往外走,像是后面跟了五千只大鹅。

两人目送她离开,江簇簇的视线重新回到余遄身上。

“无意冒犯,纯属好奇,叶珩说你有个白月光,既然如此,难道就是为了丛丛才非要结婚的吗?”江簇簇问。

……?

话题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

看着江簇簇八卦的模样,择日不如撞日,余遄决定直接摊牌。

他去卧室拿了那本书回来,直接摊开在江簇簇面前:“你把书忘到书房了,我翻了一下,没想到看见了这个。”

江簇簇不明所以道:“有问题吗?是漱漱送给我的,所以签了to签,很奇怪吗?”

“不奇怪,所以我才有疑问,这个Polaris是你们的暗号吗?”余遄直截了当问。

想起在露营地时余遄那点被捕捉到的那点在意,江簇簇脑洞大开:“难道你因为这个to签发现,你最爱的白月光居然是漱漱?”

余遄深深吸了口气:“我没有白月光这种东西,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叫Polaris?还有书上那个英文签名,我以前见过。如果没有这个Polaris,就没有余氏的今天。”

这下江簇簇懂了:“你是觉得我和师漱漱其中必定有一个是Polaris,但你觉得更像我,所以弄什么许愿牌,也是你干的吧。”

……

余遄没说话,躲闪的视线说明一切。

江簇簇了悟,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那笔巨款?大概有多少钱?”

“你怎么知道是钱?”余遄抓住华点,盯着江簇簇,“所以果然是你。”

“可是你知道的,我是个穷鬼哎。”江簇簇眨眼,“有的过气女明星全靠老公给钱花。”

余遄依然再次沉默,盯着江簇簇的眼神写得明明白白:你尽管编。

……

编不下去了。

江簇簇伸出试探的手:“你都知道了?知道我不是……”

“早就知道了,拧螺丝那天。”余遄意味深长道,“区别挺大的。”

江簇簇没再问,从他手边扯过纸笔,熟练地签了个名:“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和师漱漱的签名一模一样,但在p开头有个起笔带的钩子,还原度更高。

“我们俩写字像是因为她被嘲小学生字体,就跟我学写字,所以我们俩的字差不多,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什么分别。”

江簇簇笑眯眯的,又写了几个中文给他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不是有种给我花钱理所应当的宿命感?”

……

余遄被狠狠拿捏了。

当初地府员工所谓的让她随便花,她还好奇是怎么把另外一个世界的财产合理合法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搞法。

“不怕认错人吗?”江簇簇看着余遄,格外好奇。

“我觉得多年前投资不求回报还不留真名的人,应该不会有很多,更何况还这么多年都不露头。”

余遄说完,伸手去拿钱包,只留下一张卡,剩下的全给了江簇簇,“你应得的,密码是丛丛身份证后六位。”

“从霸总变成了天选打工人?”江簇簇打趣道。

“亲兄弟还明算帐,不知道你是你之前,我早就准备好了要给你的报酬。”

余遄把宋一鸣叫回来,给江簇簇看了他准备的谢礼。江簇簇倒吸一口冷气,问:“当初到底给你投了多少钱?”

上辈子是个孤儿的江簇簇真的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每次的收入出了工作室的必要支出,还有她的生活费,其余的都直接捐了。她上辈子最大的一笔个人支出,大概就是她那空****的别墅。

所以江簇簇对于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根本没数。听了余遄给出的数字,才惊觉自己居然这么富贵。

等书房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个,江簇簇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又没有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也没有害人的打算,什么来历重要吗?”余遄反问道。

……被说服了。

“看你一头雾水的样子,知道的可能还没我知道的多,这种人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余遄欣赏着江簇簇的表情,叹为观止。

等硬着拳头的江簇簇离开书房,余遄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琢磨着江簇簇开玩笑说的“宿命感”,发现还真是这样。

原来的江簇簇生了丛丛之后,哪怕她不怎么靠谱,余遄从不会在父母面前说她坏话,甚至还会下意识帮忙遮掩一二。

现在想来,大概自己一直在等这一天,等一切归位,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