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丛丛还没从滑梯上下来,就已经嚷嚷起来。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余遄放下手里的食材,去接丛丛:“怎么了丛丛?”
“咱们今天可以一起去动物园吗?”丛丛的一头自来卷经过一夜的摧残乱糟糟地立在头顶,大眼睛眨啊眨,让余遄不忍拒绝。
“妈妈起来了吗?”余遄带着小尾巴回了厨房,问她。
丛丛还真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蹦蹦跳跳,显然心情很好:“妈妈还没睡醒,但是她答应我了。”
母女俩仍要挤在一起睡觉,丛丛已经掌握了规律——
江簇簇昏昏欲睡和迷蒙未醒时最好说话,尤其是这种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
余遄了然:“爸爸可以,但不知道妈妈可不可以,如果今天妈妈没事的话,咱们就去。”
丛丛嘿嘿笑着答应,伸手帮余遄递食材。
厨艺不如人的余遄在曲一昭的熏陶之下,总算开始战斗。江簇簇擅长做饭,但她并不爱做,偶尔丛丛强烈要求时,她才会下厨给丛丛做一两道菜。
余遄很有危机感,光是靠抓住丛丛的胃这点,江簇簇已经赢了,那他一定不能输。
等江簇簇坐着滑梯下来,就看见厨房里温馨的一幕。
“辛苦少爷了,每天早起都在努力修行。”江簇簇坐在饭桌前,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又安详。
不像是在感谢厨子,倒像是在给厨子上香。
余遄越看她越觉得自己的脑补非常合理,毕竟江簇簇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可惜他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委屈屈地跟着一起出门。
“爸爸怎么不太高兴啊?”丛丛牵着余遄的大手晃了晃,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力。
“没有不高兴,在想去了动物园要从哪逛起。”
这个丛丛已经规划好了:“我想去喂猴子、喂孔雀。”
动物园里,丛丛再次展现了奇奇怪怪的受动物喜爱的体质。
“雀雀吃不吃东西呀?”丛丛拿着从饲养员那里买来的谷子,朝着房顶上的孔雀挥了挥小手,试图呼唤它下来。
“丛丛不然换一只下面的吧……”余遄话还没说完,房顶上的孔雀就已经从上面下来,在丛丛面前走了几步,唰地一下开了屏。
余遄:???
江簇簇:。
丛丛兴高采烈地把手里的谷子撒在它面前,问江簇簇:“妈妈,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江簇簇同意了,余遄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丛丛伸手摸孔雀脑袋,而孔雀毫不反抗,甚至在丛丛手心里蹭了蹭。
到了猴山更是如此,丛丛身边的大猴带着小猴,乖乖蹲在她身边吃东西,不怒不躁,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余遄一转头,就能看见另一侧完全反转的景象。
一个年轻男孩想投喂,可惜猴见了他就跑,对他手里的东西也丝毫不感兴趣。偏偏他手里拿的东西,跟丛丛拿的一模一样,
……丛丛果然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宝宝,能不能跟妈妈说说,你怎么做到的?让小动物们都很亲近你?”江簇簇想起他们去找骆驼,丛丛也总能成功选出最温和的那几头。
丛丛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不以为意道:“很简单呀,每只小动物身上的味道不一样,我觉得香香的,都是好宝贝!”
江簇簇脑子一嗡,想起地府工作人员送的金手指,试探道:“那人呢?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黎汤阿姨,后来又对她态度好了很多。”
“她跟妈妈差不多啦,有一段时间身上味道怪怪的,但不如妈妈的难闻,可是后来就又好起来了。”丛丛想了半天,试图找出一个味道来形容,未果,反而想起另一件事。
“还有那天把叶勉果篮弄坏的坏人。”丛丛不以为意道,“他好臭。”
……这是金手指吗,这是警犬吧?
江簇簇了悟:“所以妈妈和爸爸是什么味道的?”
“妈妈是梨花味的,爸爸是大白菜!”
江簇簇满意点头,前面开车的余遄总算明白,为什么丛丛会说他是大白菜了。
余遄很纳闷儿,明明自己是个普通人,怎么就对这对完全离奇的母女俩身上的种种疑点接受良好,然后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是个孤儿院的小朋友,因为先天残疾,没什么小朋友愿意带他玩,但也没人欺负他。每天都是独自一人度过,他不觉得孤独,在图书馆看书,日子过得也很快。
直到那天,孤儿院新来了个女孩,他躲在墙角听院长跟老师说话,那个女孩父母双亡后因为被亲戚踢皮球才送来。
她跟别的小朋友也格格不入,有人邀请她一起玩,她只是往角落里躲,逃避每一个人的靠近。没人知道原因,孤儿院的老师们想跟她沟通,她也不怎么有兴致。
事情的转机来得很普通,余遄在图书馆碰见她,那女孩看他一眼,似乎是在确定他会不会靠近她。
余遄当然不会,他专注于眼前的书籍,只是因为她叫江簇簇,才会对她有了几分关注。
可就是因为他们从不说话,只是一起坐在狭小的图书馆看书,居然慢慢成了朋友,不说话的那种。
余遄是不会说,江簇簇是不想说。
他们上课时会坐在一起,吃饭时也坐在一起,在图书馆看书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尽管他们还是不说话。
后来他们一起偷偷养了一只小猫。
孤儿院养着一群孩子,生活很拮据,他们就捡瓶子给小猫买火腿肠。说是养,不过是他们凑够了钱,给小猫咪加一顿餐,小猫咪会蹭蹭他们以示感谢。
光是这样,两个小朋友已经很满足。
她们开始交流,江簇簇开始逐渐长成余遄印象里的那样,叽叽喳喳地说话,跟他分享日常,也在空闲时陪他一起去特殊学校上课。
余遄静静听着,在她偶尔沮丧时伸手握住她的手,默默给她力量。她说,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给他治病。
他没拒绝,只是笑着点头。知道她未来会赚到很多钱,余遄深信她说的这句话。
她的成绩很好,是整个孤儿院最有希望考上顶尖大学的小孩,老师们也对她寄予厚望。看着她飞扬的眉眼,跟那个江簇簇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可她从不哭,偶尔的沮丧无法打败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脸上没了最初的阴郁,他脑海里留下的全都是她笑容满面的模样。
高考那几天,老师腾不开时间,干脆派了他去送考。余遄自然不会拒绝,只需要跟在她身后看她进考场,再等到她从考场出来,两人一起顺着汹涌的人群往回走。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余遄知道,她应该是草原上的雄鹰,之前都是为了展翅蛰伏。
还是出了意外,考完最后一门的那个下午,他们和之前一样,余遄听着她说自己的打算,要去打工为孤儿院攒钱,要报哪个大学……
那辆车显然是选好了时间地点出现的,毫不犹豫地冲着人群而来。余遄也没犹豫,她应该有璀璨的未来,而不是死在飞扬的85岁。
向来笑眯眯的女孩变了脸色,身上沾了大片血迹。余遄想问问她好不好,却又陡然想起,这个世界的自己不会说话。
他还没完全死,只是需要很多钱来救治。
孤儿院拿不出那么多钱,余遄眼睁睁看着她放弃读书的机会,去影视城打工。
她很了解自己的优势,知道当群演比别的兼职都挣钱,然后她又被漂亮的经纪人捡走,在赚钱的道路上策马奔腾。
可惜这是个办法,却不是能救他的办法。等她有了钱,他的身体早已经离开,只能以不怎么科学的方式陪伴她。
孤儿院很穷,那时的江簇簇也还没赚到大钱,院长不愿意浪费公众资源,干脆把他埋在孤儿院的一棵树下,江簇簇还没离开孤儿院时,每天都要来看他。
余遄的猜测没错,无论是哪种方式,她都不会籍籍无名。
眼看她在经纪人的带领之下一飞冲天,两人互相成就,她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学历,可她从未解释过。
也看见和她惺惺相惜的另一个女孩,余遄也在一瞬间了悟,为什么她会和师漱漱一见如故。在那个世界遇见之前,她们已经做过十年朋友。
同样见她孤独,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怎么爱交朋友,跟师漱漱能为朋友,也不过是因为师漱漱一直都在靠近她,像是当年的自己,也同样是孤身一人。
最后见她为救小孩而死,她可能没看见,余遄却发现,那个女孩分明是小一点的丛丛。因为丛丛刚出生到四岁时,长得更像他。
还没等余遄心情复杂地回味这不知真假的梦境,他又被拉回了跟江簇簇有丛丛的那天。
那个女孩眼下有一颗泪痣,两人其实很好分辨,她们性格出入很大,脸上的表情说明一切。更何况,一颗小小的泪痣,是分辨她们最好的途径。
余遄明白了,他可能就是来给江簇簇做先锋队的,好让她能直接享受无忧无虑的人生。
那个女孩,她值得。
梦境混乱,睁开眼时,丛丛那张小脸出现在他面前,余遄吓了一跳,很快将小姑娘抱上床,搂进怀里。
“丛丛怎么在这里?”
开口时,余遄才发现喉咙如同刀割,说话都很艰难。
“爸爸发烧了,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妈妈正在楼下做饭。”丛丛乖乖躺在爸爸怀里,学着妈妈的模样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余遄被她的动作逗得发笑:“爸爸还发烧吗?”
“应该不烧了,妈妈说只要退热就可以不用退热贴了,要多喝热水。”丛丛挣扎着要爬起来给爸爸喂水,“水在那里。”
余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带吸管的保温杯,温度刚好。
静静听着丛丛叽叽喳喳说话,余遄第一次发觉,原来能说话的感觉这么好。
等江簇簇开门进来时,就听见丛丛啾啾啾说个不停,余遄时不时应一声,嗓音嘶哑,跟平时判若两人。
她伸手敲敲门:“可以吃饭了,小朋友要下楼吃,只有病号才可以在房间里吃饭。”
余遄一愣,下意识想看她,却因怀里有个丛丛无法动弹,只好躺平,任由丛丛先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他看了一眼江簇簇,大概因为他,休息得不算好,脸色不如往日有光彩。
“都说身体健康的人突然生一次病最难搞,现在我信了。”江簇簇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伸手试余遄额头的温度。
余遄好像不太对劲,一直盯着她看。
“发烧烧坏脑子了?”江簇簇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额头,又拾起体温计递给他,“别看了,快点确定一下温度吃饭。”
她脸上多了颗泪痣,明明去动物园那天还没有。
余遄移开视线,夹好温度计,慢悠悠说:“你眼睛底下好像有脏东西。”
江簇簇狐疑地望着他,拿出手机照了照,也发现了:“泪痣还能一夜之间长出来?”
说完,伸手就要去抠那颗泪痣。
脸被她揉红一块儿,江簇簇又去卫生间,试图把多出来的泪痣洗掉,仍然没成功。
她有点苦恼,又有些欣慰。
余遄看得分明,安慰她:“很好看。”
江簇簇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少爷今天吃错药了吧?”
不是吃错药了,大概是上上辈子欠得太多,这辈子来还债的。
余遄如往常一般冲她翻了个白眼。
脸好看的人,连翻白眼都格外英俊。江簇簇笑着问他:“要在楼上吃早饭吗?”
“你都已经拿上来了,就在楼上吃吧。”
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以往明明不介意的,却在此刻浑身难受,想让她收敛一点,偏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怎么回事?该不会真的烧坏脑子了吧?奇奇怪怪的。”江簇簇看他连筷子都要拿不稳了,移开视线,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怎么发个烧还给烧内秀了呢?”
……
余遄敢怒不敢言。
“盛世那边叶珩已经放手了,最近几天可以去办交接,你们公司一切正常,一鸣昨天才来看过你。”江簇簇托着腮,跟他说起情况。
余遄点头,并不太在意这些,小声说:“你要不要去睡个回笼觉?”
她离开了,余遄那点别扭总算消失,目光又忍不住盯着被合上的那扇门。
等余遄病好,他们干脆一起去办了手续。
有人拍到两口子带着一堆人出入盛世,网上热度很大:
【还以为谁要接手这烂摊子,居然是他们】
【u1s1,jcc跟着去好奇怪,她懂这些东西吗】
【人家不懂就不能学吗,搞不好公司就是江簇簇的】
【有点人脉,公司确实是江簇簇的,而且她买公司的原因是解约太贵】
【阴谋论一下,魏屹然该不会是江簇簇的人吧哈哈哈哈】
什么叫冤家路窄,看着眼前当即可以下锅油炸的魏屹然,江簇簇头疼地揉脑袋。
这小伙子气势汹汹地过来,二话没说,当场表演了个滑跪。
“是谁往地上倒油啊,缺不缺德?”魏屹然一边呼痛一边骂骂咧咧,等站起来,看了一眼江簇簇,又飞快移开视线,问,“我之后还能在盛世当艺人吗?”
全无之前的气焰。
江簇簇有些稀奇:“你不是嫌盛世庙小?”
“虎落平阳被犬欺。”魏屹然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也看不起我吧?”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江簇簇一本正经道,“只不过你没什么特长,又在盛世混了这么多年都没红,还不敬业,很难让人相信你未来能为我赚钱。”
魏屹然沉默了,低着头看着地板,小声说:“我会改的。”
江簇簇完全想不到,魏屹然居然能从一个飞扬跋扈的小少爷变成现在这样。但她丝毫没心软:“那我看你表现吧。”
等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宋一鸣才凑上来,小声问:“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咱们又不可能当场撕合约,他跟你说不说都还是盛世的艺人吧?”
“他脑子确实不够使,”江簇簇看着魏屹然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但是我俩本来就不和,他如果现在不低头,可能怕我雪藏他?”
楼上只有叶珩和他的律师在办公室坐着,看着江簇簇的排场,他嗤笑一声:“还怕我图谋不轨吗?连余遄都大驾光临了。”
余遄看他一眼,有些疑惑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大动干戈设计我的意义在哪,给我促成一段好姻缘?”
江簇簇骤然红了脸,她今天戴了极为夸张的耳饰,这才掩盖住通红的耳垂。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叶珩也愣了一瞬,了然笑道:“打肿脸充胖子吗?你还真有手段,一边是白月光,一边是给你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治得服服帖帖。”
“不知道你哪来的消息,但叶珩,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我还是要劝你做人不要太张狂,造谣要负法律责任的。”余遄肃了脸色,看着叶珩的目光不太友善。
叶珩没理他,扭头望着江簇簇:“真是可惜了,明明可以成为我手里的一把刀,现在却成了金丝雀,不可惜吗?”
“当然不可惜,到时候记得在里面看我拿影后的颁奖典礼。”江簇簇笑眯眯道,“余遄有句话我非常赞同,感谢你促成一段好姻缘,我们丛丛是不是很可爱?”
叶珩被这夫妻俩气得够呛,转头望向律师:“开始吧。”
叶珩的父亲已经被羁押,他似乎是打算把所有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好让叶珩清清白白。
可惜王良已经被他们找到证据送进去,为了减刑,他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为自己开脱,能不把叶珩拉进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看你还有几天好日子可以张狂。”江簇簇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叶珩,“放心吧,盛世在我手里绝对比在你手里强。”
网友有一句话没说错,出了盛世,江簇簇已经开始焦虑了:“这么大个公司,我没有管理经验,让我拍戏还行,这可怎么干?”
余遄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两人都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懵。
车里短暂地寂静,余遄别开视线,若无其事道:“让一鸣帮你,她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朋友了。”
江簇簇揉揉自己的脸,没接话,朝着余遄倾身过去:“捏我脸?你居然敢捏我脸?我今天可是化了妆的。”
说完,她就伸手报复回去。
坐在副驾驶的宋一鸣幽幽叹了口气,江簇簇是对浪漫过敏吗?
坐在后座的余遄也深有同感,捂住自己的脸,幽幽叹了口气,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功上位了吧。
江簇簇也揉着脸,总觉得车里气氛怪怪的,他们兄妹俩叹什么气啊到底?
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家里,直到丛丛蹦出来,一车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你们回来啦!”丛丛刚下课,牵着朱信佳的手往外走,“我来送朱老师的,顺便看看你们是不是快回来了。”
朱信佳第一次见他们一家三口同框,感觉……很微妙。
江簇簇跟余遄站在一起,两个人的气场非常和谐,居然有种天生一对的即视感。哪怕他们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只是站在那里。
哪怕离开了,朱信佳还在回味江簇簇被丛丛往身上扑时,余遄站在江簇簇身后挡住她,帮忙缓冲丛丛冲过来的力道。
两口子全然不知朱信佳居然也是个八卦的,一人牵着丛丛的一只小手往屋里走。
“今天学了什么?”江簇簇问她。
丛丛松开两人的手,跑到客厅拿出一束扎好的五彩斑斓的月季递给江簇簇:“朱老师说适当修剪花枝可以让花开得更好。”
江簇簇受宠若惊,伸手接过包装简陋的花,再次对丛丛的色彩搭配陷入迷茫:“挺好的,这颜色组合起来很……”
“夺目,走大街上大家肯定都要看这束花。”余遄接上。
丛丛只当是表扬了,高高兴兴地拉住余遄的手:“我有一幅画要送给爸爸。”
是只恐龙,身上是丛丛最擅长的五彩斑斓的黑。
江簇簇好奇道:“丛丛,为什么恐龙身上还闪着七彩的光芒?”
丛丛拿出一支笔,献宝一般递给江簇簇:“因为这只笔就是这样,里面带着亮晶晶。”
……这就是当代科技的力量吗?
江簇簇同情的眼神给道余遄。
余遄倒是不介意,伸手接过丛丛的画:“谢谢宝宝,爸爸很喜欢。”
整个下午,在父女俩鸡飞狗跳的做相框过程中过去。
看着挂在客厅里的五彩斑斓的黑恐龙,外面的相框订得非常潦草,几块木头歪歪扭扭。余遄赞叹道:“巧夺天工,我一定不能自己丢人,还要让来咱们家做客的所有人跟着一起尴尬。”
……好狠一男的。
江簇簇眼珠子一转,问:“丛丛不是想回村吗?择日不如撞日,你不忙的话,咱们就最近回去?”
余遄没什么意见,他赚钱就是为了退休,如今钱赚够了,好心人找到了,最重要的当然是要陪丛丛和江簇簇。
第三期节目开始前,除了再次回村的一家三口,黎汤也在做收尾工作。
黎汤在节目开播前去见了叶珩的父亲,隔着玻璃的那种见面。
“我能知道你和尚家的关系吗?”黎汤看着他,脑子里浮现江簇簇帮忙查到的资料。有了何望金这条线,黎汤也派人深挖出许多秘密。
“你知道了啊。”叶杉看着面前的女孩,陷入回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就跟你爸爸妈妈商量好了以后要做未来亲家,我说到做到。”
这话让黎汤感到格外恶心,她看着叶杉,疑惑道:“你居然有脸说这种话,等明年下去,你不怕他们找你吗?”
“如果怕,我就不会做了。”叶杉笑眯眯的,“你都知道了多少?不过我猜测,你知道的应该就是真相了,认贼作父虽然让人不怎么高兴,但黎汤,他们可是把你养大了的恩人。”
“可惜了,叶勉会有这样的父亲和爷爷。”黎汤握紧拳头,看着叶杉。
叶杉仍旧笑着:“你和爸爸妈妈出车祸时,就跟叶勉现在差不多大。当时咱们还对视了,我以为你醒了会认出我,没想到上天都见不得我死,你居然失忆了。”
“你的人生可真廉价。”黎汤起身,跟他说,“叶勉不是叶珩的孩子,你的报应到了子孙的身上,叶珩不会生育,你给别人养了六年孩子。”
在叶杉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黎汤满意地补上最后一句:“也不要以为叶珩能清清白白,王良已经被弄进去了,叶珩的好日子在后头。”
走出这高门之中,黎汤缓缓蹲下,被一个温热的小身子抱住:“妈妈不要难过,我会陪着妈妈。”
最近叶家天翻地覆的改变当然瞒不过叶勉,他不安,但有黎汤的陪伴,不安减少许多。在黎汤需要鼓励时,他也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拥抱黎汤。
“叶勉,以后只有妈妈陪你了,日子可能比现在苦很多,你可以吗?”黎汤扬起笑脸,问叶勉。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跟着妈妈就好了。”
想起自己以前对叶勉做的事,黎汤红了眼眶:“妈妈以前对你不好,你能原谅妈妈吗?”
“江阿姨说了,妈妈只是生病了,等病好,妈妈会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像我爱妈妈一样多。”叶勉毫不犹豫道。
他们身旁是尚德明,也蹲下拍拍母子俩的背:“以后你们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当年的事说来也简单,黎汤的父母创业时认识叶杉。叶杉虽然是富家子弟,外人不知道,他心里却门儿清,叶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只不过靠祖产撑着。
所以叶杉动了歪心思,把目光瞄向根基不稳的那些有钱人。跟黎家夫妻俩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叶杉顺利打入他们之中,还特意跟着他们去了老家探情况。
叶杉也是这么认识尚一龙父母的。
都不想让一家三□□着的人凑在一起,黎汤的父母离开人世,而黎家的产业被叶杉和尚家瓜分。
唯一活下来的黎汤因为失去记忆,被他们看作是没有丝毫威胁的小玩意儿,得以活下来。
当年的案子被重新拿出来调查,有了何望金这个目击证人,再加上当时和他一起的朋友,还有叶珩想多拉些人垫背的心理,尚一龙的父母也进去了。
警察交代道:“你最近要小心,他本来就恨你,这么一搞,不一定在什么时候打算让你栽个大跟头。”
黎汤谢过他们的好意,又去见了叶勉的母亲。
说母亲也不太准确,因为叶勉真的不是叶珩亲生的,也不是他前妻的孩子。
叶珩的前妻是跟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跟叶珩结婚后才发现,在叶家这种重视血脉的家庭里,偏偏叶珩不会生。
在叶珩之前,她有个家道中落又白手起家的竹马,父母因看不上那人的那点小钱棒打鸳鸯。
她毫不犹豫地给叶珩戴了绿帽。
两人并无感情,叶珩又不怎么正常,每天见面就是无端的争吵,想跟叶珩离婚,大概要等她顺利生出孩子才行。
叶珩很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比起给别人养孩子,叶珩宁可去领养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
叶勉因为长得跟叶珩有几分相似,被这对荒唐的夫妻选中,成了叶珩的儿子。
黎汤想起自己质问叶珩时他微妙的表情,一切都解释通了。他向来自私,更不可能会爱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孩。
如果她不带着叶勉走,叶勉就再次成了孤儿。所以黎汤决定,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她能重新有个家,叶勉也一样。
“我觉得这个节目组有毒。”手里握住微微发烫的手机,江簇簇毫不犹豫地跟余遄吐槽道,“我就没见过一个亲子综艺,能由嘉宾上演这么多出家庭伦理剧。”
余遄也没想到,这个节目组居然能这么精彩。但一想到自己也投了钱,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丛丛呢?”江簇簇专注于跟师漱漱单方面聊天,顺嘴问道。
看着餐桌上的花,余遄问:“你没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同?”
江簇簇一本正经地抬头打量一圈:“没什么不同啊,梁奶奶家不是一直都这个风格吗?”
余遄指了指桌子上的透明花瓶,这审美一看就不是丛丛动的手。
“掐了梁奶奶这么多花,她老人家没揍你,一定是因为你给得够多。”江簇簇叹息道。
余遄的脸色变得很微妙,像是被戳破心事的纯情小学生。
“明白了,谢谢少爷特意装点我们的生活。”江簇簇不再逗他,跟他说起好话来,“丛丛要是审美能跟你一样就好了,至少还有救。”
说曹操曹操到,丛丛牵着羊回来了,身后跟着梁奶奶和梁霏霏。
“听说哥哥姐姐来了,我爸妈让我给你们送点东西。”梁霏霏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笑眯眯道,“兰哥让我去报到,过几天我就先回林城了。”
江簇簇看着活力四射的小姑娘,笑着点头:“兰惜时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跟着他好好学习,以后就是盛世的中流砥柱。”
梁霏霏大受鼓舞,又跟他们说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梁奶奶在一旁听着,笑着叹息:“孩子们都长大了,需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谢谢你们给霏霏这个机会。”
“说什么客气话,”江簇簇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霏霏很优秀,就算没有我,她也能找到很好的工作。”
梁奶奶没反驳,只笑着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霏霏跟着你,少走了好几年弯路。”
丛丛在一旁拉着羊,嘴里念念有词道:“不管千里马还是千里羊,都要乖乖听话不要闹脾气才好,不然你就跟别的羊没什么区别了。”
余遄听得发笑,伸手揉揉丛丛的小脑袋:“宝宝放心,等你以后长成了伯乐,千里马和千里羊都逃不出你的手心。”
丛丛跟小朋友下河摸虾的功夫,节目组又来了。
“好久不见啊簇簇,”钟副导冲着江簇簇挥手,“王情去找丛丛了,发来消息说丛丛看见她太激动,掉河了,正抱着丛丛往回赶。”
江簇簇点头,不以为意。
弹幕纷纷打招呼:
【虽然簇簇看不见,但我还是要说,总裁缺暖床的吗,看看我】
【不知道为啥,知道jcc升级为总裁之后,感觉她气场强了很多】
【她身边露了只手的是不是余总,双霸总的场面是我能看的吗】
【余总摸了簇簇小手!四舍五入他们搞颜色了!】
【丛丛呢!ee的小宝贝丛丛呢】
【前面的,你的小宝贝喝了一肚子自己的洗脚水,在回来的路上了】
江簇簇看得忍俊不禁,起身去帮丛丛准备衣服。
那条河更准确点,应该叫它小溪。刚刚没过脚背的水,唯一不安全的点就在于被湍急的水流打磨过的石头,有的滑脚,有的划脚。
丛丛经常跟小朋友们一起去玩,余遄又给她配了保镖,两口子都丝毫不担心。
江簇簇抬头望天:“这个天气,她们走慢点,可能身上都要晒干了。”
“丛丛听见会伤心的。”余遄笑着起身,转身去门外接丛丛。看见门外的场景,又果断回来了。
江簇簇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摄像在钟副导的暗示之下,拍摄到了丛丛干坏事的尾巴。
瘦弱的小羊身上趴着一个小姑娘,看见有人望过来,她赶快从羊身上下来牵着王情的手,两人心虚地往家走。
弹幕笑起来:
【江簇簇!你女儿造反了!】
【哈哈哈哈丛丛真有你的,居然骑羊】
【心疼咩咩,但是好好笑】
【感觉这个羊不是第一次被当坐骑了,等丛丛下来站稳了才开始迈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