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腿脚快。”

井危瞥了一眼李思赞未吭声。

“公子,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相救。”那乞丐揪着井危的衣裳不撒手,头如捣蒜,在青砖地上发出一连串,“悾悾”的声响,听在人的耳中异常的不安。

李思赞最是心软,一把将那人拉起,没好气的道,“磕头做什么,没事了,你走吧!”

“这……公子,小姐,我,我不敢走。”

“不敢走?有什么不敢,这里有没有人看着你,难道你是被逼的?附近有头头?”李思赞想起在现代都市那些乞丐,不都是被逼无奈,附近是看守的头头,难道这里也有了?!

那乞丐连连摇头,额头上的淤青也跟着晃动,“是不敢出这条巷子,怕是那些人还回来打我,因为我昨日去了那边讨了一碗粥,他们就记恨起来,说我抢了他们的饭。”

“嘶……”李思赞抽了口冷气,“还有这样的事?”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去教训他们。”

“可颜,罢了,咱们回吧,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你管不了的,走吧!”井危拉着李思赞就要走。

李思赞偏不,挣脱开井危的手指着那乞丐道,“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这……”那乞丐不敢说。

“你倒是说话啊!”李思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我不敢说。”

“你……”

“可颜!”井危一声低吼,“我们回去还有要是,快跟我回去。”

“井危,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这样的事为何不管,要回去你回去,我偏要管。”

“可颜,休要胡闹。”

“我哪里有胡闹,井危,那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要回去你先回去,我不回去。”

“你……”

今日晌午的阳光很好,井危走的时候觉得那白日光险些晃瞎了自己的眼珠子,但实在是被眼前的丫头气的快要疯掉,他头也未回的大步而去。

李思赞一跺脚,低骂一声,“该死!”而后瞧着依旧蹲坐在地上的乞丐,眉头缩成了一坨,轻叹一声,问道,“你带路,或者指给我看也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那乞丐微微摇头,极是不情愿。

“哎……怕什么,如今我替你出头,你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不,我怕,我怕!”

“哎!你!”

李思赞气氛的甩了一下衣袖,使劲的抹着鼻涕上还挂着泡泡,对她怒吼了一声,“你个不争气的家伙,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欺负你,你说是不说?一会儿我走了,没人给你撑腰,就是被他们打死了也没人来管你,说!”

那乞丐浑身一颤,忙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了另一条巷子,“那边,那边的西侧,有个葡萄架子,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李思赞不待那女乞丐再说什么,已经向着那边走去。

拐过巷子尽头果真看见一个从院墙内延伸出来而后搭建的架子,上面盖着脏不垃圾的破布,看来是挡雨用的。

很远处,李思赞就闻到了一股子呛人的味儿,李思赞断定,那就是他们聚集的地方了。

未加思索,她就走了过去,那里还不时传来一阵鼾声,可见已经讨了饭菜吃了个饱,正酣畅的睡着呢。

李思赞停在了几步开外的地方,一抬脚,踢翻了墙边的石板,抬起一拳。

“咚,哄……”

一阵烟尘飞过,那边挣扎着伴随一阵鬼哭狼嚎的吼叫从葡萄架子下爬起了几个人。

“哪个不长眼睛的,活的腻了……”一阵谩骂之后,率先走来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浑身肥的流油的男子。

“看来吃的伙食不错。”李思赞想起那边女乞丐瘦的骨瘦如柴的模样,心底的火又高了三丈。

“我说是你刚才打翻了我们的房子?”那乞丐指着李思赞的鼻子问道。

“是又如何,本姑奶奶不光要拆了你们的房子,还要拆了你们的骨头,呵!”李思赞一声低呼,绣拳连连挥出,煞是将那坨肥硕的身子击打了出去,撞在身后已经飞奔而来的几人身上,好似千金的重量顷刻间压了下去,将那几人压在了地上。

“啊……”一阵哀嚎。

“哼,正愁有气没地撒,你们可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李思赞起衣袖,提步就上去了。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李思赞穿着粗气,看着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几个乞丐心底一阵舒畅。

“嘿,那边的,发生了什么?”

李思赞一抬头,瞥见一群巡逻的侍卫领着人望向这里。

李思赞一摆手,“侍卫大哥,过来,他们强抢民女,欺民霸世,将他们抓了。”

话一出,李思赞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子踢了,现在哪里看得出地上躺着的几个认识欺民霸世强抢民女的人?!

俨然坐在那里安然无恙的她才是啊!

顺理成章,李思赞被皇城的巡逻侍卫一路拖着进了城内的衙门。

皇城内设立衙门自是就为了处理这些民事纠纷的小事,本来在皇城之内是用不上的,不过是个摆设,可在建朝已经近两百年的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彼时,那衙门的官大人正坐在主位上,身穿墨绿钩金衣衫,腰带翡翠明珠,下垂红瑙玉石,脚蹬一双软底官靴,手戴金包绿翠,这一身行头下来,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是个极其好面子的做派。

官大人是个发福的极其厉害的人,臃肿的脸上艰难的挤出鼻子嘴巴和那对细如线的眼睛。

李思赞站在乞丐身后,一本正经的瞧着,心道,皇城的官爷就是比地方的官爷有气派,相信他会给个公平的论断。

官大人着浓重的京城口音,官腔中尽是之乎者也,说的头头是道,却一通下来,没有一个字是提及李思赞将人打伤一事。

李思赞不禁紧皱双眉,把人打了是她的不对,可不对在先的是那些任意妄为的乞丐,当街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真是该教训一顿。

“咳咳……”官大人轻轻的咳着,看了一眼那边一直不下跪的李思赞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罚银三百两,今日务必交上来,不然……”李思赞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罚款之后了事了,那还算不错,可谁能想到,那官大人话锋一转,“姑娘,虽然说处罚了银子,可还是要将你扔进去待一阵子,来人啊!”

李思赞一怔,双眼暴突,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大人,我刚才可有听错?!”

“大胆,你打人自是不多,如今死了五人,只是将你收押而后放你出来,竟然还有异议,给我拉下去先打五十大板。”

李思赞惊天一吼,挣脱着身边拉着她肩膀的官差,“你个混官,你不要血口喷人,再者,你都没有问我为何打人就要我三百两还要将我关押,你,这个贪官,贪官。”

“呵!”官大人一丝冷嗤,阴险的笑了一下,“娃娃,要知晓这里就是个贪赃枉法的地方,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占据这里这么多年,呵呵,笑话,不贪赃枉法这年头可还谁会做官,来人,给我拉下去,打!”

“啪!”官大人一甩手,扔出了手里的板子,板子落地,打李思赞的大木板也落了下去。

李思赞被按压在地上,冰冷冷的地面叫她浑身生寒,脊背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串肠折骨的疼痛叫她发出一连串凄厉的吼叫声。

挣扎间,李思赞似乎看到了一双带着恨意的双眼,“啊……你个狗官,狗官。”李思赞惊叫着,哪里还有那心思去寻找那些?!

彼时,那官大人絮絮叨叨的说着李思赞已经听不到的话,“如今,本官已经做足了正正二十年,自你们手中搜刮的民膏民脂够本官余下的生活了,呵呵,只差三百两还了前几日的赌钱了,呵呵……再者,府中还有小女一枚,小女虽然待字闺中,但幼年曾订下娃娃亲,本官虽不同意那桩婚事,但也不能失信于人。若你交出多出三百两的银子呢,本官也不太好管着你们这些小事,就当做是做了个你这三百两得人情,放了你,那几个乞丐的命也不与你追求了,呵呵……”那官大人一抹嘴上的两抹胡须,着看着地上鬼哭狼嚎的李思赞。

这话说得一个左右逢源,厉害得很啊!处处为自己着想,还叫你听得心服口服,不得不服呢!

李思赞痛的撕心裂肺,可还是不忘记把那个官大人从祖坟八代前开始骂到他的孙子后七代。

“你个狗官,你不得好死,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就是个龟孙子,你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会下地狱,fuck,fuck,fuck,fuck,fuck,……艹你女马……”

李思赞奄奄一息了,不是骂人骂的,是真的被打的浑身伤痛,她龇牙咧嘴,牙花子都咬出了血。

“咚!”李思赞被扔进了湿冷阴暗且到处是虱子跳蚤地牢里。

角落处就是那个女乞丐。

“哎,你醒醒?!”女乞丐用手指轻轻的戳戳她的身子,李思赞痛得几乎晕厥。

李思赞微微抬起眼皮,看不真切眼前的那个人是谁,只能从微微的一丝光亮中瞧见那是个人脸,她费力的龇着牙,“呵……呵……不痛,待我出去了一定要将他打的,满地找牙,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