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枝顿住脚步,隔着稠密的人群望着被押着跪在地上的李嬷嬷几人。

她很好奇,酷刑之下,这些曾经背叛了相府的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我家小姐,名为盛知,商州人士,小姐喜欢京都,眼下怕是在某处游山玩水,我不知晓……”

“话音落毕,柳大牛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一张满是横肉的脸瞬间狰狞。

他高举起手中鞭子,朝着李嬷嬷身上狠狠抽下。

“啪”的脆响,伴随着李嬷嬷一声痛苦哀嚎,响彻人群。

沈翩枝行医数年,对血腥气息十分敏感。

刚刚一鞭子,李嬷嬷怕是已经皮开肉绽,她已经嗅到了血气。

“我再问你一遍,你家主子,现在人在何处,究竟是什么人?!要是不说实话……”

柳大牛目露凶光,从袖中拔出一柄匕首,脚下一转,走到从桃面前停下。

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匕首,在从桃白嫩的眼前来回游移。

“你要是不说,这小妮子挺好的脸蛋,可就要花了……”

从桃一个小姑娘,原先便是趋炎附势之流,眼下被柳大牛这一威胁,眼底迅速蓄起泪来。

“救、救救我……”

柳大牛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狞笑道,“对了,你要是害怕,就求她,求她说出你家主子的下落跟真实身份,再不若,你说出来,我帮你划了这老婆子的脸……”

好一招挑拨离间。

沈翩枝不禁高看了柳大牛一眼。

“小姐……”珠儿有些着急,怕从桃惊吓过度,真的将小姐的身份给供出来。

眼下所有复仇计划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若是就这么被两个丫鬟婆子毁了,那真是得不偿失。

沈翩枝抬起一只手,挡住她后续要说的话,两眼仍旧望着前方。

“无妨,继续看下去。”

药铺二楼窗前,流云看着下方,眉心紧锁。

“王爷,可要属下去阻止?”

戚夜庭踱步到他身旁,望着楼下一幕,脸色也甚是凝重。

但眼角余光一瞥,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在……

那为何不出手帮忙?

搞不懂沈翩枝的想法,戚夜庭抬手拦下流云。

“莫急,再看看。”

场中,从桃已然泪流满面,恐惧写满眼。

“李娘,我怕……”

她偏头想躲过那冰冷的匕首,但那匕首如影随形,冰冷刺骨的直接贴在她面颊上。

柳大牛喝道,“快说!”

“我说,我说……”从桃被他吓了一跳,登时跪直身子,顶着泪流满面的脸哽咽着。

“你住口!不许乱说!”李嬷嬷警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李娘,我害怕,我还年轻,我还没有嫁人,要是现在毁了脸,以后我可该怎么活啊?”

“你忘了小姐当初如何待你了吗!”

“小姐手法通天,即便……”

话未说完,沈翩枝从人群中踏出,高声打断从桃后面的话。

“我这药铺,今日真是热闹极了。”

她步履款款,走动之间,黑发白裙拂动,似是水墨画中走出的仙子。

明眸皓齿,莞尔一笑,万相失色。

“这是药铺的老板娘?竟如此年轻貌美……根本不像是会做出这等恶毒之事的面相啊……”

“好美,上京城中,竟还有如此美人?只怕那荣安公主都比不上这姿色……”

场中众人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沈翩枝的美貌上。

她笑颜如花,遥遥望着跪在地上哭的泪痕满面的从桃,漂亮的眸子深处,一层薄冰正在迅速凝结。

从桃一怔,急忙直起腰身朝着沈翩枝膝行上前,但被柳大牛的爪牙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小姐救我!小姐救救我!”

从桃挣扎的厉害,那爪牙压不住,索性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打的坐倒在地。

沈翩枝扫了她一眼,转眼看向柳大牛。

“不知这位是……”

她如今是盛知,又是初到京城,自然不可能认识柳大牛。

柳大牛哼了一声,“我是千户柳大牛,你就是这药铺的老板娘?”

“不错,不知千户大人抓我药铺的人作甚?”她秀眉蹙起,装着压抑怒火的模样。

“做什么?”柳大牛一把扯过手废了的手下,推到沈翩枝面前。

“你自己看看!昨日收了五百两银,让我手下回去涂药,结果一只手烂完了,日后怎么握剑保护百姓?”

柳大牛高抬下巴,满脸横色,“我怀疑你是一家黑店,你又是个新来京都的,身份实在可疑,跟我走一趟吧。”

沈翩枝瞥了一眼那人溃烂的手,不慌不乱。

“请问你这手下,是何时来我药铺看诊的。”

柳大牛愣了一下,随口答道,“午时!”

沈翩枝唇角化开一抹嘲讽,“来我此处看过病的都知道,我每日巳时看诊,到午时,人已离开,你这下人午时才来?当真是找我看的诊吗?

千户大人,我虽才来京都,但也是大夏人,知晓大夏律法,若污蔑他人者,诬告他人犯的什么罪,自己便得承担什么样的刑罚。”

柳大牛面色微变,来的匆忙,倒是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他拧眉咬死道,“就是你看的诊,我手下认得你,他伤了手又不是眼睛,难不成还能认错你不成?我看你是想抵赖!来人!给我将她带回府审问!”

“是!”

左右爪牙立马朝沈翩枝围拢而来,可她仍旧云淡风轻。

“你说你下人的手,是我搞的,那我便是庸医咯?”

“那还用说?”

“若我将他手当场治好,又怎么说?”

当场治好?

在场围观的百姓纷纷低语起来。

“那手上皮肤都快烂完了,怎么能当场治好?”

“长得是挺漂亮,但是爱说大话,就不讨人喜了。”

柳大牛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这人的手,可是被他用剧毒腐蚀的,怎么可能治好?

这女人是打算往我手里栽啊!

“你若是治好,自然不是庸医,这等事自然也不是你所为。”

“好,我会用实力证明一切。”

沈翩枝一口应下,举步朝那人走去。

“伸手。”她道。

那人乖乖伸手,沈翩枝便从衣袖中取出一只针囊。

银针数几,快准狠的插入那人手掌几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