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过年期间, 但路桥那边仍然十分忙碌。

各个项目表面上看似因放假暂时停下了进度,但实际上,数量繁多的环节中只要其中某个环节稍微出现变动, 都会衍生出数量不小的工作量。

除此之外,借着过节的机会前来拜访, 拉关系或者谈合作的就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 除了桑家的旧交以及靳小圆来过两趟外,其他的路桥一概拒了,只专心和苏釉窝在一起, 聊天,喝酒,或者只是两个人偎依着看窗外零星的雪花,拥抱接吻……

享受着许多年都未曾有过的安逸时光。

初一晚上, 靳小圆又来了一趟。

彼时苏釉正和路桥正相拥着坐在沙发上, 灯光灭了,投屏正放着一部电影。

这让苏釉想起了很久以前,路潍州绯闻曝光, 洛颀醉酒后一直哭闹到自己门前时的场景。

那时候路桥也在他的房间里。

那天他们也是相拥着看了一部温情的电影,在风雨飘摇的路家, 寻到了温暖安静的一隅。

只是现在和过去早已不同, 那些回忆的出现,也只会让人觉得现在的幸福格外安稳, 也格外温暖。

晚上十点钟左右, 电影接近尾声时, 靳小圆敲响了路桥卧室的房门。

“你先看着。”路桥说, 倾身在苏釉颊侧亲了一口, 又很不舍地抬手碰了碰他的面颊, “我去处理点事情。”

“大年初一还忙?”苏釉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自然而然地扯住了路桥的袖口,但随即又弯着眼睛放开了,“需要很久吗?”

“不用。”路桥在他发顶揉了一下,“看完电影你先睡,不用等我。”

“嗯。”苏釉应了一句,嗓音仍带着哑意。

因为这点哑意,他今天一天都没有下楼,生怕会被人听出来。

电影放映结束时路桥还没有回来,苏釉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随即站起身来。

沙发扶手上放着路桥刚送他的那部手机,浅浅的蓝色,很清爽,一旦上手,就衬得旧手机更是格外卡顿也格外难用。

他将手机握在手里片刻,然后重新回到床边,将床头已经关机了的旧手机握进手里,拉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安静,路桥书房的门没关严,透出一线灯光来,苏釉顿了片刻,反身往楼梯口自己原来的那间卧室走去。

那间卧室的门也闪着一道细缝儿,只轻轻一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

苏釉安静了片刻,随即熟稔地抬手按开了房间的开关。

那一瞬间,苏釉不觉张大眼睛,一颗心像被死死摁进了深海又被放开的气球,片刻的屏息之后,猛地跳跃起来。

和他离开时相比,好像这里被时光大法给封印住了一般,什么都没有变过。

甚至于连床品都应该是他曾经用过的。

虽然随着时光推移,他有些难以确认,但第一眼的那种熟悉感却是怎么都跑不掉的。

苏釉握着门柄安静地站了片刻,然后才慢慢走进去。

书桌,沙发,茶几,窗帘,窗帘旁边墙角挂着的篮球,以及房间里的摆设,一点点映入眼帘,带着无数或酸涩或甜蜜的回忆。

他笑了一下,随即走到自己市场趴着看路桥游泳的窗台前,拉开窗户往外看去。

细碎的雪花在喜庆的灯光下飘洒,像是精灵欢快的舞蹈,他们缓缓坠落,最后覆盖在了泳池里的冰层上,将路宅的庭院映得像是童话里的森林王国一样,静谧,祥和又悠远。

他趴了一会儿,把手伸出去,看雪花在自己指尖融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无数次在这里偷看路桥游泳的样子。

那时候趴在这里的时候心情总是有些复杂的,可现在他却只觉得那时的自己有些好笑,而且还挺变态,像个偷窥狂……

苏釉使劲儿咬了咬嘴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身上只穿了睡衣,很快就挡不住冷风,所以就只在窗台上趴了一会儿。

苏釉将那部用了九年多的手机握在手里,拉开了衣柜门。

里面他离开时的那些衣服依然整整齐齐的,或挂或叠,像是正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其中大部分是洛颀为了扮演好母亲的角色为他准备的,小部分比较高端的品牌是路桥后来为他置办的,他自己买的反而没怎么有……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他长高了一些,但很多衣服他依然还是可以穿。

尤其一些高端品牌的基础款,好像过多少年都不会过时一般。

他轻轻地用手指拨动那一排排的衣服,布料柔软,上面有阳光的味道,可见它们都是被人好好爱惜保养着的。

眼眶蓦地发酸,他紧紧握住衣柜的把手,喉结轻轻滑动了下。

这样猝不及防地回到九年前的场景里,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九年和路桥的分离不过是一场梦,而他还未及离开这间卧室,未及离开路家。

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心跳如雷。

仿佛命运终于眷顾了他一次,他可以做出新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抛开路桥的。

手机在掌心里震了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苏釉看着那汪清浅的蓝色被掬在掌心里,终于回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再次抬手很珍惜地抚过面前的衣物,心里一时间变得百感交集。

他没再多做考虑,抬手将那部伴随了他九年多,寄托了他无数思念甚至是执念的手机,以及手机壳里藏着的秘密,塞进了柜子的角落里。

与其说是塞,不如说是藏。

随后他关上柜门,退后两步,心里蓦地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

这间卧室,卧室里的东西,和这部手机在兜兜转转九年后,以这种方式重新汇聚在一起,他觉得很好。

就像他和路桥那份重叠在一起的真心。

——

初二这天,辛免陪他母亲张月英过来串门儿。

天已经晴了,院子里只清理出了主干道,阳光洒在厚厚的雪层上反射出白光来。

楼下一片寒暄声,张月英拎着大包小包东西下车,忍不住抬头往上看。

苏釉以前欺负过人家儿子,差点对上对方的视线,忍不住吓得往下一缩身体,随即便听到路桥低低的笑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你说辛免有没有向他妈妈告过状?”苏釉在衣柜前换衣服,终于没忍住还是问了路桥一声。

张月英之前虽然也是路家的佣人,但桑晴待她一向情如姐妹,就连住宿都和刘嫂邱叔他们不同,她和辛免的卧室一直都在主楼里,一楼苏釉之前住过的那间卧室,曾经就是这母子二人当年的卧室。

相对于刘嫂和邱叔来说,她的存在,意义还要不同的多。

毕竟在她身上凝聚的,关于桑晴的记忆要更多,也更鲜活。

“可能吧。”路桥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目光凝在他换了一半儿的衣服上,“毕竟辛免那么爱哭,爱哭的人一般都藏不住什么秘密。”

眼看苏釉的动作越来越慢,路桥走上前去。

他靠在衣柜门上,一颗颗将纽扣为他扣起来,又笑着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怕什么,”反正好人坏人都让他做了,“有我呢。”

两人手里握着手走下楼梯的时候,张月英和辛免已经在一楼客厅落了座,看到两人的身影,张月英忙站起身来。

“这就是苏先生吧?”张月英问,恭恭敬敬的,“我听辛免说过。”

又笑:“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得多。”

说着话眼睛就湿了,忍不住抬手抹泪。

“妈。”辛免无奈地叫了她一声,张月英忙又止住了泪,含笑道,“我今天是天高兴了。”

“您好,张姨。”苏釉含笑站在她面前,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扎起来,剩下的披在肩头,不知道是外面的日光太盛还是雪光太盛,晃得张月英眼花,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辛免那几年追求路桥的时候,一提起眼前这个孩子来就自卑。

确实是好看。

张月英看着,像是想抬手碰碰苏釉,但抬到一半又及时将手放了下来,眼睛忍不住又湿了。

苏釉像是忽然明白了辛免爱哭的性格像谁,他弯腰扶了张月英一把:“张姨,您坐。”

“哎。”张月英抹着泪重新坐了回去。

阳光照在客厅一角,照在张月英身上,她先和路桥说了几句话,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路桥小时候的事情上。

张月英当年是路家的保姆,好刘嫂还不一样,主要工作是看顾路桥,因为她还带着辛免,就两个孩子一起看,所以对路桥小时候的事情说起来简直是如数家珍。

那一桩桩一件件,苏釉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因此听得津津有味,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都睁圆了。

和路桥双腿交叠着靠进沙发深处的自如姿态,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辛免坐在他母亲旁边,听着那些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陈年旧事,也是忍不住直笑。

直到张月英说起他小时候如何爱哭,如何依赖并爱缠着路桥时,才忍不住无奈地出声打断。

“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辛免说,偷偷扯了扯他母亲的衣摆。

张月英如梦初醒,她顿了片刻,偏头看辛免:“你都结婚了还怕什么?”

苏釉被他们母子的对话逗得笑了起来,不觉偏头去看路桥,才发现路桥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我小时候可爱吗?”他问。

苏釉重重地点头,眼睛里全是笑,嘴角飞得老高。

路桥看了他片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爱听?”

苏釉又狠狠点了下头。

“回头让张姨整理下录个音,”路桥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将来哪天惹你生气了,可以让张姨的录音哄你。”

“哎呀,少爷。”恰逢刘嫂从厨房出来听到这句,忍不住笑着打趣,“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可以吗?”苏釉却当了真,去问张月英,“真的可以录个音吗?”

张月英也被他给逗笑了,站起身来去给刘嫂帮忙:“行,行,这有什么难得?等我回去就录了发过来。”

苏釉满足了,满眼笑意地想去亲吻路桥,但是忽然想到辛免还在现场,便停下了自己做了一般的动作。

可路桥却就势低头,柔软滚烫的唇瓣很温柔地落在的他耳侧。

苏釉没忍住,偏过头去和他接了很短暂的一个吻。

透过那副浓密低垂的眼睫,苏釉好似看到了童年以及少年时期那个神采飞扬路桥。

和自己相比,路桥的童年是多姿多彩,又无比绚烂带着温度的。

是苏釉最向往的那一种。

大概因为那时候桑晴尚且健康,桑庭竹还在……

所以张月英嘴里不停地说太太怎样,姥爷怎样。

刚开始苏釉还以为她说的是「老爷」,最后才发现,她说的原来是“姥爷。”

因为桑晴待她亲如姐妹的关系,所以辛免也一直跟着路桥叫桑庭竹姥爷。

张月英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厨房的走廊时,路桥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苏釉的掌心,起身到窗边讲电话。

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颊,他唇角带着一点轻松自如的笑……

苏釉安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收回目光时,眼睛里仍含着浓浓的笑意,那笑意在撞到辛免的目光时,微微一顿。

辛免也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偏了偏脸,随即又重新看过来。

不知道谁先开口,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对不起。”

但随即,又相视而笑了起来。

辛免笑了片刻,见路桥仍靠在窗边讲电话,便从对面坐了过来。

“你走后我又追求了我哥几年,“他说,声音很轻,像是怕被路桥听到。苏釉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对自己说这个。

“不仅我,还有好几个各方面条件都特别出挑的,迷他迷的不得了,”辛免说,“可惜我哥心里只有你。”

苏釉看着他,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而且,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所以以后你要对我哥好好的,”辛免说,眼圈又红了,“如果你再和以前那样欺负他……”

“说什么呢?”辛免的话还未说完,路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两个人抬头,看他正靠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说,说……”辛免一下就磕巴了。

“说你有多爱我。”苏釉说,眼睛弯起来。

“知道就好。”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弯腰在他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也说我以后一定会对你负责,好好对你。”苏釉捂了捂自己的头,表面上是对路桥说话,实际上却是在回复辛免的话。

“是吗?”路桥哼笑一声,将手机调到录音模式,“不是爱录音吗?来,再说一遍,我也留个证据。”

苏釉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辛免先笑了起来,心里再没有了芥蒂。

鉴于张月英的身份,况且又是过年,这天的午餐大家一起吃的。

餐桌上,张月英和刘嫂不知怎么谈起路桥将来结婚置办的事情,又苦于路家没个长辈可以为二人操办,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叹了几口气,直到在餐桌下没人挨了一脚后两人才消停下来。

吃过饭,张月英和辛免就离开了,餐桌上只剩下了路桥和苏釉二人。

路桥低头在看年前一个项目的审计书,苏釉则捧着热茶靠在他旁边懒洋洋地晒太阳。

“哥,”他忽然叫了一声,问起了自两人相遇以来谁都没提过的问题,“路叔叔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住在疗养院。”路桥从PAD上抬起眼来,情绪并没有因为提及路潍州而有丝毫的波动,“就住在我外公之前住的那家。”

苏釉有点惊讶,但没有说什么。

“不是我报复他,”路桥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几年前的一个夜里他突发脑梗,之后就行动不便了。”

路潍州本来就坏了一条腿,脑梗后复建了许久才勉强能够扶着拐杖站立。

桑庭竹那家疗养院的护理人员都有专业的资格证书与比较基础的医学知识,送到那边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虽然谁都没说过,但这种巧合,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报应」两个字。

路桥沉默了片刻,问苏釉:“你想去看他吗?”

苏釉垂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在路潍州那里,他并不受欢迎。

而且,如果在现在两个人的处境差别这么大的情况下去看他,反而不像是去看病人,而是去示威一般。

“还有洛颀,”路桥抬手握住了苏釉的手,“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小张就和她分手了,她后来还想重操旧业,不过那次流产伤了身体,整个人的气色都受了影响……”

路桥沉默了片刻,“后来我身边的人就没人见过她了,不过周茉以前的小姐妹见过,说过得挺惨的。”

他安静地看着苏釉,以为苏釉会心软。

可苏釉也只是捧着水杯轻轻点了点头,片刻后他抬起眼睛来:“哥,下午你有时间吗?我想去拜拜阿姨和外公。”

桑晴他没赶上,但桑庭竹那时候是真的很想见见他的,只是那时候他心里有别的想法,十分心虚,所以每次都避了开去。

结果到了现在,想见却已经没了机会。

“嗯。”路桥点了点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慢慢溢上了笑容。

“幼幼。”他叫他的名字,忽然道,“等工作日,抽个我们都有空的日子,我们先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吧?”

苏釉愣了一下。

明明刚刚还在说别的事情,也不知路桥怎么忽然就转了话题。

苏釉抿了抿唇,可怎么也抿不住满眼的笑意。

“我想想。”他故意扬起下巴说。

路桥哼笑一声,随即垂眸继续看他的文件。

冬日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上照进来,为他英挺的五官染上了柔和的光晕。

这样的冬日午后,沐浴着阳光,手里捧一杯热茶,偎依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仿佛就是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追求到的幸福吧?

下午到达墓园的时候,夕阳正斜斜地悬在天际,好像随时都会坠落下去。

大过年的,来扫墓的人不多,通往墓园的小路上,积雪依旧保存得十分完整,踩上去咯吱作响。

路桥握着苏釉的手,一起装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口袋里,看洁白的积雪上留下两人并排的脚印。

一大一小,却走的那么整齐,任何人看到,都会知道他们是默契又恩爱的一对。

他侧眸看苏釉,大约因为是在墓园的原因,苏釉的表情十分严肃。

不知道怎么的,路桥心头忽然就变得很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桑庭竹的墓碑和路桥外婆的墓碑紧挨着。

当年路桥外婆车祸去世后,他就同时为自己准备了一份,只是谁也没想到,桑晴竟然会走在了他的前面。

大约在父母心目中,儿女都会是长命百岁的。

所以桑晴去世的时候,虽然尽力往靠着他们的方向准备,仍还是隔了一段的距离。

他们先去看了两位老人。

墓碑上堆满了雪,路桥蹲下身来,很认真地将积雪拂去,将墓碑擦得干干净净。

他的话一向很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沉默着,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

倒是苏釉的神色肃穆又低沉,他安静地看了二老的墓碑片刻,便十分干脆地跪在墓碑前的积雪中,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外公外婆,”他轻声念叨,“以后我会把路桥照顾好的,你们放心。”

他说话的时候,路桥倒了两杯小酒洒在墓前,敬过桑庭竹,两个人又蹲在墓碑前为二老烧了纸钱。

直到那堆纸钱全部变成灰烬,连一点烟都冒不出来时,两人才移步到桑晴的墓碑前。

这次苏釉是和路桥一起将墓碑上的积雪清扫干净的,之后又恭恭敬敬地在墓碑前放了一束白色的百合。

百合花开在雪地里,泛起馥郁的香气来。

“妈,这是幼幼。”路桥的指腹轻轻抚过女人的脸庞,“您应该已经很熟悉了吧,毕竟每次来我都会和您讲他的事情。”

他顿了片刻:“现在他回来了,我带他来给您看看。”

苏釉看着墓碑上温婉漂亮的女人,女人双眸含着笑意,安静地回视着他们。

他照例跪下去磕了几个头,听到打火机在头顶咔哒响了一声。

“妈。”苏釉磕完头直起身来,安静地看着墓碑上美丽女人的照片,“您不介意我这样叫您吧?”

路桥正低着头抽烟,一只手轻轻抚在墓碑顶上,闻言不觉向他看过来。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路桥,”苏釉继续说,“等过了年,抽个大家都有空的工作日,去把证领了。”

路桥微微偏头,将燃着的香烟从唇间夹下来,深邃的眸子犹如能将人吸进去一般,又深又亮。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苏釉。

“妈,”苏釉轻声说,“您放心,我和路桥都经历过家庭的变故,所以我们都格外珍惜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您放心,我和他……”

他说着抬头和路桥对视一样。

路桥伸手将他来起来:“站着说话,地上凉。”

苏釉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我和他一定会建立出最温暖最有**,我保证。”

耳畔响起一声低低的笑,路桥抬手将他紧紧抱进了自己怀里。

天色渐暗,他指间的那一点烟头却亮得惊人。

“妈看着呢。”苏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轻轻推了他一把。

“别动。”路桥偏头吻他,“妈看着呢。”

带着低低的笑,他哑声道,“不是让她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