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快住手!手下留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眼见铁棒就要下落,木门外,一声高喊,老太太手一抖,铁棒停在半空中。
声响处,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袍客,面色慈祥,玉树临风,站在门槛外。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这男的五大三粗,身材魁梧,长得愣头愣脑,憨厚质朴;这女的婷婷袅袅,身材匀称,肌肤雪白,宛若夏花灿烂。
薛仁贵急忙提起裤子,爬起来一看,羞得面色绯红,无地自容。
春香和大头抿嘴而笑,悠闲地站在大门两边,每人各执兵器,机警地向外观望。
长袍客满面笑容,一脚跨过门槛,“老太太,您孙子明日就要跟随唐军出征辽东,您这是唱的哪出戏。竟然给他来个下马威。打坏了身子骨,到了辽东,不能战场杀敌,那就废喽。”
“您这个人就怪了,我薛家教育子孙,怎能临到外人插话。”老太太将铁棒落下,“再说了,薛家的规矩就是‘棒头底下出孝子。’十几辈子就靠这一根铁棍,培养出一代又一代铁骨铮铮的汉子来,老妪按照祖训管教一下小孙子,难道不合理吗?”
“合理是合理。老太太,您这种做法太保守了。这都是贞观十九年了,皇上倡导文明新家风,您老人家还守着家法不放。”
“您是什么人?敢来薛家指指点点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这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问问他媳妇,是不是这个样子。我不打,他媳妇也得隔三差五的揍他几下。”
没等老太太说完,薛仁贵拉拉奶奶的衣袖,低声道,“奶奶奶,您能不能给孙子留点面子。这贵人,就是靖王爷,大名鼎鼎的洛阳王,大唐柱国,远征军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这些物资和白银都是他老人家赏赐的。不信,您可以问问。”
长袍客一步跨入院内,往一个树墩子上一坐,面色木然。
薛仁贵系好裤带,回屋搬出一张三百年的棠梨木椅子,让李绩坐下。
老奶奶缓缓情绪,慢条斯理的走出堂屋,走到长袍客跟前,“贵人,恕老婆子无礼。您倒是说真话,我孙子拿来的这些东西,都是您赏赐的。”
长袍客笑笑,往棠梨木椅子上一坐,伸手拿出银白色折扇,呼呼扇着风。
“老太太,您我可是在洛阳城第一次见面。我说啊,这人,讲究的是高风亮节、襟怀坦**。
明人不做暗事。
本府在江湖上行走四十年,历经冰火连天的隋末,当下效力于大唐帝国。杨广,高祖和当今圣上,待我不薄。我之所以能有今天,本府认死理,那就是走得正、行得稳。
朗朗乾坤,风清气顺。
无论是官场,还是江湖,本府可从来都是吐口吐沫砸个坑。你可以到洛阳城访访,我李绩是说谎的人吗。再说了,我为何要在您的面前说谎。”
李绩话语凛然正气,掷地有声。老太太听罢,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倒地就要跪拜。
李绩手疾眼快,右手一伸,一道剑气飞出,抬手扶住她的胳膊。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
您这么大岁数了,哪能给我下跪。
再说了,我对薛家,一无恩情,二无亲缘,哪能随便让一位耄耋老人跪拜。”
“靖王爷,这位就是我的奶奶。”
薛仁贵忙介绍。
“这位是我的内人,名叫柳叶。这位是仆人,映山红。”
“见过王爷!”
“王爷好!”
“欢迎王爷光临寒舍。”
李绩手一挥,折扇啪哧一声合上,顺手把椅子推给老太太,“这位老人家我知晓的,远近百里无人不知,您就是江湖上传闻的【八百里秦川双枪老太婆】。”
“奶奶的双枪,就是太爷爷打猎用的鸟铳。也叫霰弹枪。我奶奶长期在家好鼓捣着枪械原理,这么多年逐步对霰弹枪进行改造。
她有一把最新的霰弹枪,装有三个枪统,每统可装六发子弹,每个子弹壳内装有十四个弹珠,发出去,就像一把扫帚,杀伤力极大。
狗熊、豺狼虎豹,只要进入射程之内,没有一个漏网的。”
“射程多远?”
李绩话音一落,老太太笑道,“难道靖王爷也对霰弹枪感兴趣?”
“老人家,本府何止是感兴趣。您看看,我这把火器,这个可是洋玩意。可连续射击,射程在三百米之内,且枪体轻盈,便于携带。”
老太太从李绩的手里接过来看看,啧啧称赞,“不错,不错,比起我的那把鸟铳,重量轻,枪体短,扳机科学,安全性能强,射程是我的三倍。”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李绩心想,高手在民间。我依靠前世的枪械记忆,研制出来燧发枪,老太太依靠传统技术,对鸟铳进行改装,使鸟铳的威力更加强大。
这就是异曲同工之妙。
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从树墩上起身,双手抱拳当胸,微微颔首,“老奶奶,本府职责所在,而并非兴趣使然,可否让我看看您的发明创造。”
“呵呵。靖王爷果然礼贤下士,我一个乡村老妪,不过是鼓捣几下猎枪,您还这么客气。您快坐下,快坐下。我这就去给您拿。”
老太太迈着一双金莲,脚踏浮萍,一身微风过后,身形闪入西厢房里。
过来一小会,她提着一把霰弹枪走出来。
“王爷,你可别笑话。老妪不过将原来的单筒管,加装成三根枪管。一个弹夹,装有六发子弹。每颗子弹里除了火药,还装有十四颗钢珠。打出去,就像一把扫帚。杀伤力大大提升。”
老太太从西厢房里拿出霰弹枪,递给李绩。
李绩拿枪在手,来到院外,对着远处的一棵梧桐树,扣动扳机,“哗啦!”一声响,梧桐树树冠应声爆裂,随着一大团白色的烟雾弥散,只剩下孤零零的半截树干。
这么大的威力,就像一颗火箭弹的威力,茂密的树冠竟然被硬生生削去。
要是一个人的话,粉身碎骨不说,恐怕连个骨渣子也不会留下。
说白了,那就是瞬间蒸发了。就像水蒸气一样消失殆尽。
李绩和老太太开始切磋枪械原理,现场提出很多改进的意见。
他将一把最新款十六连发【燧发枪】送给老太太,老太太也将这把三管装霰弹枪送给李绩。
“老太太,谢谢您。这把霰弹枪,我将带去辽东,看看是老子的散弹厉害,还是蛮虏的骨头硬。”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
李绩就在薛仁贵家里吃饭。跟随李绩一起来的春香和大头,也一起帮忙,剥葱的剥葱,剥蒜的,剥蒜。
薛仁贵悄悄跑到村东头里正【老狐狸】家里,说家里来了客人,要逮三只小公鸡,哪知道里正眼一愣:
“薛礼,您小子要吃鸡,你得有银子才行。你看你穷酸样,鸡屎就不能给您吃。”
“玛德!”
薛仁贵刚要爆粗口,心想,家里还等着杀鸡,不能弄僵了。
“胡老伯,您卖给我三只鸡,我有钱。”
他说着从身上的裤兜里掏出一块银锭子,放在胡府的堂案上,老狐狸胡德满,眼前一亮,接着猛地大喝一声:
“好一个薛礼,我早就看你不是个东西。竟然打家劫舍,偷人家银子。”
他猛地一把锁住薛仁贵的衣领,劈胸就是一拳打出去,当时,薛仁贵鼻口窜血,眼前金星直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