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随着水波起伏。

木易易的惊呼声,李绩一点也听不清,小小河道,竟然掀起惊涛巨浪。

“砰!砰!砰!”

远处,长安方向。

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红色弹道,划过天际,李绩终于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易易,我真的要走了。您看那,信号弹。”

她此时气喘吁吁,大脑缺氧,如在云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船舷,轻声吹口气,“那是哪里?”

“长安演兵场……”

“轰!”

小船剧烈颠簸几下,一片水滴抛洒开来。

起风了。

木易易顿觉两手空空,睁开眼,眼前已经不见他的影子。

“易易,我在这!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李绩停在半空,她看见他从身上掏出一张黄麻纸条,用火石点燃,一道火亮一闪,人就在半空消失了。

她妹惊魂未定,难道靖王爷是神仙不成,说没,就没了。

月亮再次露出云层。

小船的船舱上,留下一滩血迹,就在明亮的月色下,犹如一朵梅花绽放。

她疑神疑鬼,将小船划到岸边,整理好衣襟,悄悄地上岸。

沿着原路返回,路不远,觉得双腿发软,一阵痛感袭来,她似懂非懂的笑笑,“这个王爷,有一手。”

等她回到新房,木婉君和木萧萧还未入睡。

“易易,你的裙子怎么回事,都湿了。”

木易易三心二意的回道,“到河边了,衣服哪能不沾水。人不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吗。”

木萧萧挑亮烛光,诧异道,“易易,您的脸,这么红。”

“别说了。回来时,走过伙房,遇到几位妈妈收拾餐盘,硬是拉我喝几杯。你说,一人喝一杯,也就不少了。”

说完,没等木萧萧说话,她自己咯咯发笑,“小姐,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矿区的事多着呢。老爷明日一走,家里的事,够咱们操心的。”

木婉君也是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把手放进被子里,假装着睡去。

木易易偷偷换下短裙,用温水清洗一下身子,换上睡裙,自己回到隔壁间,不一会,萧萧进来,“易易,我觉得您刚才神情不对劲,是不是,和王爷那个了。”

“哪个了?你还小,不该问的,就别多嘴。”她把头埋在被子底下,不再理会木萧萧。

木萧萧觉得好笑,偷吃了,就吃了,还装啥。刚要掀开被子,就听见木易易发出均匀的喘气声。

她和衣而眠,不知不觉,东方发亮。

木婉君正在梳洗,门外一个丫鬟急忙进来,着急道,“小姐,老爷叫您过去。”

“什么事?这么急。”

“听大太太说,老爷浑身发烧,口干舌燥的,像是染病了。”

木婉君换上一身长裙,带着木易易和木萧萧,直接去了老爷的房间。

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爹,要您不要多喝,你非多喝。看看,身体喝倒了吧。”

“丫头,我现在流鼻涕、淌眼泪,嗓子也发干,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怕是染上病毒了。”

“叫郎中来看看吧。”木婉君话音一落,大太太应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不一会,门帘响动。

一个小厮走进来,低头说道,“老爷,太太,郎中到了。”

大太太急忙起身,一招手,“哦,快进来。吴郎中,您给老爷看看,他都发烧一夜了。”

吴郎中拉过木铁心的手,按住脉搏,沉默半晌,“太太,小姐,老爷的病很急,急性肺炎。我给开几副中药,先服下去。看看效果,再说。”

到了中午,木铁心依然高烧不退。

人显得弱不禁风,眼眶凹陷,面部瘦了一圈,让丫鬟扶起来几次,只坐了一会,就得躺下休息。

气喘吁吁的,说话有气无力。

大太太和木婉君看见木老爷这个样子,愁容满面。

“看来这辽东,老爷是不能再去了。要是靖王爷在,说不定能马上能治好老爷的病。一般的药物,好像不起什么作用。真是急死人。”

大太太说完,看看木婉君,“大小姐,您说这去辽东押运军火,要是耽误时间,咋办?”

“咋办。这还用说吗。军令如山,耽误军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轻者鞭刑,重者处死。”

“呜呜——”

大太太一听,当场就吓哭了。

“太太,如今老爷身体不好,木阁寨就您是个当家的,大事小事,您快拿个主意。遇事就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能把老爷的病哭好,还是能解决押运军火问题。”

木婉君心里着急,止不住数落几句。大太太一听小姐说话,忙俯身趴在木铁心的耳边,“老爷,小姐说的可是实情?”

“小姐说的,句句实话。我三次去辽东,这些纪律还是烂熟于心的。我是不能胜任了,现在找靖王爷换人,也已经来不及了。您派人去东山村,请夏庄主来一趟。”

大太太闻言,双腿都吓软了。

“木头,快点去东山村,请夏庄主。”

“好嘞!”

一个青衣小厮应声而出。

半个时辰后,木头回来了,身后,三匹马飞驰而来。

领头的,正是东山村庄主夏侯霸。

他急忙下马,大步流星往老爷房间疾走。身后面,跟着夏侯渊和侯君集。

“木庄主,您这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我看,您要好好养好身体再说。”

夏侯霸看见木铁心面色蜡黄,安慰道。

“这正是我要找您的原因。本来嘛,今日午后,就要去辽东,看来,还是要麻烦老弟,替我领兵,见到靖王爷,再细说缘由。”

“靖王爷已经下了军令。您负责军火押运,我负责军需联勤保障物资运输。现在也只有如此。等见了王爷,我给他说明情况。”

夏侯霸看看身边的夏侯渊和侯君集,笑着介绍道,“木老,这位是三弟夏侯渊,这位是大哥夏侯淳。他们都在西征军里领兵挂帅过,经验丰富,治军有方。”

“好好,见过两位将军。”

木铁心仔细端详着侯君集,似乎哪里见过面,又觉得面生。

他揉揉眼睛,笑道,“老夫眼神不济,有点看不清人。”费了很大劲,才坐起半身,他艰难地伸出手来,和他们俩一一握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