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既然发现了丢失资财的线索,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回去和张山商量一下,速战速决。尽快将嫌犯处决掉。”李绩声调高亢,言语中带着坚韧与自信。

王爷望着红墙碧瓦的建筑群方向,大手在雨后的清新空气里画了一个圈,远处房梁下一位扎着总角的丫鬟哧溜一下,飞速跑过来。

丫鬟蹦跳着来到李绩面前,脆声道,“王爷,有何吩咐,请指示。”

卧槽!官方用语。

你才几岁啊,谙熟官道。与领导说话,礼仪规范,看来平日里训练有素。

王爷微微颔首,好啊。谢府还有这一套训人的本事。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笑笑,声若黄莺鸣叫,“回王爷,俺叫翠柳。”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有志气。这名字王爷喜欢。

“翠柳,回房间去拿来纸笔。”

翠柳一听,转身就往回跑。

不一会,她重新回到李绩面前。李绩伸手从紫衫丫鬟的手里接过纸笔,就在汾水岸边的一块巨石上龙飞凤舞起来。

丁山凑近,当王爷写完的时候,只看到“零容忍、杀无赦”六个篆字。

他浑身一凉,此次去清源县,恐怕要有人遭殃了。

李绩面色严肃,命令写好后,他交给丁山,嘱咐道,“丁山啊,这是一封密杀令,见到张山,直接打开即可。记住了,阅后即焚。”

“在下谨记。”丁山将密信装好,叩拜三下,翻身上马,直奔清源县城而去。

张山在城外的一间茅草屋里,等候一个时辰。见丁山回来,着急道,“靖王爷怎么说?”

丁山也不说话,匆匆端起土登子上的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得干净。这才从衣衫的夹缝里,抽出一个信封。

“张哥,这是王爷的密令。”

张山展开一看,面色突变,点燃信纸,等信纸化为灰烬后,猛地抽出一把东洋刀,“丁山,跟我进城拿人。”

“拿人?”

丁山还在疑惑,张山附在丁山的耳际,小声吩咐道,“王爷有令,拿住清源县县令赵涵宇,即刻押送晋阳城。”

……

清源县府衙。

春节临近,走廊里已经挂起十几个大红灯笼。

每个灯笼上面,用隶书写着“欢度佳节”四个醒目小字。

大堂里欢声笑语,不时传出衙役们牛犊般叫声。

马上就要过节了,三班衙役和胥吏们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吹吹牛皮,打牌聊天。

堂案后面的楠木椅子上,赵涵宇带着老花眼镜,大腿翘在二腿上,不停的哼着小曲。

“太阳一出往西摇,摇到山西白马桥,桥上有棵紫荆树,树大根深扎得牢。

行路君子摸一把,一枝动来百枝摇……”

他嘴里叼着水烟袋,嘟嘟冒泡,面前放着一张泛着油墨的报纸。

“老爷,报纸上有啥喜事,看把您老乐的。”

一个胥吏低头弯腰,顺手往水烟袋里加水。

“好事啊。大大的好事。这《长安快讯》上点名道姓,说清源县今年的赋税收入比去年提升了18个百分点。”

小个子胥吏诧异道,“老爷,你说咱今年清源县有增长点吗?我没看出来,这赋税收入如何大增。18点可不是小幅度。老百姓还不叫起来。”

赵涵宇猛吸一口烟枪,“大狗,这你就不懂了吧。老百姓不叫唤,不代表不交税。这叫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一万两白银我可是如数押运到长安了。户部的收据还在我手里呢。”

“不简单,还是老爷有办法。今年水患那么严重,还能提前完成赋税任务。了不起。跟着老爷干,大伙舒心。”

赵涵宇接着说道,临近的几个县,像祁县、文水县等地,相反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

祁县、交城水灾都很严重,田地里几乎颗粒无收。税负下降,也这是正常的。

大狗笑嘻嘻的应道。

他心里豁然开朗,帝国考核地方官员,赋税收入的增幅可是个关键数据。这个地方经济发展的“晴雨表”,皇上李二可是始终盯着。

官员综合考评,不仅要看地方治安情况,安全生产情况,民生要素等,最直接的经济发展状况,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赵涵宇励精图治,大力发展蚕桑产业,当地的养蚕大户,就有五百家之多。

丝绸印染,服装加工等上下游产业,发展也很迅速。

大唐最大的唐装制作有限公司,就坐落在清源县城西南的凤凰山风景区。

赵涵宇把一张报纸反过来看了几遍,看得仔细,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看完正文,又特别的看看标题下署名。

奇怪!作者竟然署名“长安公子”,此人很神秘,不用真名,用笔名。

赵涵宇本来想谢谢这位笔者,苦于无法知道这位笔者的身份,只好派出一名胥吏,私下打探。

赵涵宇说话的时候,大伙都瞪着大眼睛。他放下报纸,出口问道,“今天晚上,大伙有没有空?”

捕头詹宁看看快手王二,大声道,“老爷,晚上我和王二值夜班,按规矩,值班期间不能饮酒。”

“哈!詹捕头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老子的想法,你一下子就猜到啦。”

王二将手里的大碗茶放在长凳子上,屁股一扭,当众放了一个响屁,“老爷,我都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今晚,要是聚会的话,我能否回家一趟。这酒场,我就不掺乎了。我有个坏毛病,喝酒好迷路。喝过酒,恐怕连家也找不到了。”

詹宁在一旁偷偷发笑,王二是个典型的女人迷,一个如花朵一般的女人放在家里,他还真的不放心。

“卧槽!王二老弟,是不是担心王晓偷汉子。”詹宁爱开玩笑,他一边嬉笑,一边忙打圆场道,“老爷,王小弟的意思他不好明说,娇妻在家,今天就放他回去吧。”

“没出息的东西。老子今天高兴,就在清源酒家摆上了三桌,大伙都去,一醉方休。再说了,马上过年了,大伙好好聚聚。”

王二无奈,上司不放人,有纪律在,再说了,他也不想扫大伙的兴致。

清源县最有名气的酒馆,就是清源酒家。

能在那里喝酒吃饭,可是难得的机会。王二心一横,就将粉色鞋样子揣在肚兜里,下了班只好跟随詹宁他们去了酒馆。

赵涵宇今天很大气,满桌子上上着猪头、整鸡整鸭,清源大曲酒搬来五六箱。

“大伙喝起来!好酒好菜,管够。马上过年了,难得聚一聚。”

赵涵宇带头端杯,哗啦一声,将一杯酒倒进喉咙里。

大厅内,三十多人,纷纷响应,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划拳声,吆喝声,酒醉的吹牛逼声,一声高过一声。

有的人醉了,开始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有的人已经三五成群,开始往胡同口走。说是勾栏听曲去了。

总算熬到曲终人散,王二半斤酒下肚,抹嘴道,“老爷,谢谢嗷——”没等赵涵宇说话,他就打着饱嗝,踉跄着往家赶去。

胡同口传来几声狗叫,接着一只花猫从王二的眼前跑过。“死猫,吓死宝宝了。”

王二进了院子,抬头看见正房的房门虚掩着。

“还是老婆疼我。知道我没带钥匙,就把房门留着。”

他前一脚刚要踢门,忽然听见房间里传来“唧唧复唧唧”的声音。

“夜晚来纺棉,不会吧。”王晓可是从来都不会织布纺纱的。再说了,这么晚了,也不该有织布的声音啊。

好奇心,让王二酒醒大半。

他轻轻推开房门,暗影处,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身子伏在大**,王晓的一双小脚露在床沿下。

“啊!”

王二浑身就像被针扎一样,娘娘的!王晓你这个贱货,居然和你大爷那个杂毛有一腿。

疯了!王二此时完全疯了。

老者骆花生听到身后响声,忽然起身。

看见醉酒的王二,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王二弟,你,你,别见怪!”

王二红了半个脸,他飞身跃起,一个饿虎捕食,从后面将老者提起来。

“骆花生!我和你没完!”

他牙根一咬,五指探进老者的后胸,只是一抓,后心被掏了出来。

骆花生肥胖的身躯往地上一摊,面容扭曲,鼻孔里冒出血沫。王二恶向胆边生,挥拳就打,三五下,老者闭气而亡。

大**,红罗帐里,王晓花容失色,早已哭得梨花带雨。

“相公,你天天在衙门值守,这个老东西趁机欺负奴家。奴家身子骨单薄,弄不过他的。他的劲头可大了。”

王二暗笑,是不是他把你弄舒服了。贱货!老子就成劝你们。

一不做,二不休。

看见王晓衣衫不整,面色如蜡。他嗖的一声,跳上大床,左右开弓,挥拳就要捶打。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家暴!打死一个,还想再打死一个人。”

王二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敢夜闯民宅。”

“王二,我们是并州府衙的捕快,我知道你叫王二。就在清源县府衙当差。放了你的娘子。再打死一条人命,你就死路一条了。”丁山怒喝道。

王二吓得浑身发抖,乞求道,“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

“这个老者虽然与你家娘子有染,但,罪不至死。如今,有一个立功的机会。请带我们去见赵县令。”

丁山面色冷峻,看着哆嗦的王二,伸手把他拉下床。

“好好管教管教就是了。你花钱娶进来的女人,就是打死了,也不能洗白的。今后看住了,就是了。”

“老哥,我咽不下这口气。”

“王二,家丑不可张扬。你放心,我和张山什么都不会说。”丁山笑着,拉过锦被盖在王晓的身上。

“不过,我和张队长公差在身,请你带我们去赵家,拿住赵涵宇,你就是功臣。我向王爷禀报,给你加官进爵。”

王二心中大喜。“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看看,这是我的兵符。”

王二看了丁山手里的兵符,点点头,反身把大门锁好。

三个人沿着胡同,直奔赵家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