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不敢怠慢,出了正房,留下十几个弟兄看家护院,就带着其余的城守兵还有几十个胡家扈从,悄悄地向夹皮沟靠近。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马武却浑身冒汗,刚才在西厢房里喝的半碗酒水都淌了出来。
正房里,胡大虎看着赵涵宇舐血的眼神,心里一阵**。
什么是狠人?传说晋阳的新任总管狠,我看这清源县令也不是饶人茬。
最起码新任总管没到胡集镇来,这赵县令打完仗还不走,还想捞点油水什么的。
“胡管家,酒菜做好了吗?”
胡传奎急忙应道:“小菜已经摆好了,马上就开喝。”
“快一点,不然这一夜也就别睡啦。”
胡大虎说完,一个少妇挽着高高的发髻,云鬓边上,插着一支金步摇,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浑身肥嘟嘟的,肌肤映雪,细腻光滑,看起来倒不十分油腻。
“周妈,后边的丫鬟都别忙休息,等会还有安排。”
“要留几个啊?”
“也得七八个吧。其余的要不都让她们去睡。”
“等会我让胡管家安排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些丫鬟哪个能熬夜。”
那个肥嘟嘟的女人,一边整理餐盘,偷偷的看了赵涵宇一眼,腹语道:这都这么晚了,你们都不怕过劳死。
按道理,这夜饭都不该吃。
人族哪有吃夜饭的,夜饭是给鬼差吃的。要说阎王殿巡检司和黑白无常几个鬼畜现在吃饭正常,你们大活人,深更半夜的又吃又喝的,你不是作死吗。
周妈忽然发现赵涵宇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女人都懂的,这家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
要是看,我也不能说不给看。你一个县令,别的地方不看,竟挑高处看,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我都快三十大几了,我不怕你看。大佬,看吧。
不过,别有其他啥心思,姑奶奶只是个管家婆,可没闲情逸致陪你瞎鼓捣。
不一会,七八个丫鬟每人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盘碗,上面都有盖子。
周妈用眼扫了一下赵涵宇,耐住性子道:“赵县令,员外不能喝酒,让我陪你。”
“好好,有美人相伴,这酒喝起来一点也不累。”
没等赵涵宇把话说完,周妈面色微微泛红,心道:“看来也是个花心萝卜,这里的丫鬟小姐,个个都是美人,看到我你就动心了,那些嫩瓜,你只能瞎眼馋了。”
胡大虎起身走到里间,抱来一个酒坛,打开盖,酒香四溢。
赵涵宇鼻翼猛地一缩,用力猛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来:“好酒啊。”
“赵县令,我这几天喝中药,郎中再三交代,不能喝酒。要喝酒,这中药就算白喝了。”
“什么病啊?”
“白癜风。”
“啊!”赵涵宇惊叫一声,忙道:“这病得治。”
“我不喝,我的二管家周妈可是个好酒量。一斤不倒,八两不醉。就代表我陪你。”
三个人坐定,赵涵宇坐在主位,周妈坐在他的右首,胡大虎坐在左首。
两个丫鬟轮番倒酒,周妈先喝一个肥的,满满的一壶酒,她一气喝完。
赵涵宇竟然吓得半天不吱声,因为他看见这个女人喝酒的时候竟然不换气。
有的人端起酒壶来,喝一口酒,吃一块菜,常说“菜酒”。
这女人喝酒中间不换气,开头就用大壶,这叫“一口闷。”
“一口闷”喝起来当然爽快,可是有一个最坏的结局,那就是很多酒量不大的人,可能连热菜也看不到。
一壶老酒下肚,也就彻底趴下了。
“赵县令,我都喝下去了,你还留着养金鱼啊。”
周妈的话还未落音,胡大虎笑着道:“周妈,要不,让赵县令一个码头。你喝两壶,让赵县令喝一壶。”
“那哪行啊。赵县令不会说我看不起他吗。再说了,赵县令在县城,又是大官,还能在意一壶酒。”
“周妈啊,这当官和喝酒是两回事,难道酒量与位置有关系。”
赵涵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道,胡员外这尼玛的把我都整煳了。拿一个女流陪我酒,不喝吧,坐下了。喝吧,这后面还有大保健。还有一条大鱼等我去拿。
“赵县令,要不你喝了。这酒不醉人,含有兴奋剂,做保健的时候,不至于睡着了。再说了,一个小美人给你按摩,你老迷迷糊糊的,这不是太煞风景了。”
赵涵宇轻声问道:“胡员外,人家按摩,你不睡觉,还能干啥?”
“我去,赵县令,我说你不是当官当成植物人了吧。我这里的保健,乃是胡府自创的套路。你问对了,不睡觉干啥。我告诉你,交流互动啊。”
“互动?”
“你装糊涂啦。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开口、不主动,人家小姐哪能太主动。那不就成了狐狸精了吗。”
说了半天,赵涵宇还是没有忍住,端起大壶三气喝完。
人面贵如金。
赵涵宇和周妈喝了一壶,这也得和员外表示表示。
他主动端起酒壶,眼睛迷离:“胡员外,让你破费了。我喝一壶,你随意。”
胡大虎不是憨人,他端的是茶壶,而不是酒壶。
当然不能让赵县令一人喝一大壶酒,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都不合适。
来者为客,主人不能欺负客人。
他想了想,看看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给周管家把酒满上。”
“周妈,你进胡府有几年了?”
“老爷,你忘记了。我十三岁进府,你算多少年了。”
“辛苦了。平时忙里忙外的,也没个机会坐在一起,今天,我敬你一壶。让赵县令歇歇。”
“老爷,那怎么行。人家县令都端起来了。”
“我怕县令喝得太多了。”
“多就多了呗,不走了,就在胡府住下。胡府空房子有的是。”
“要不我和你一起敬一敬赵县令。”
“好!”胡大虎端着磁窖水壶,笑着道:“赵县令,我和周妈一起敬你,你随意。”
周妈会意,伸手托住酒壶底,脖颈一扬,一大壶酒又是一饮而尽。
胡大虎没敢劝赵县令,而此时的赵涵宇心里忽然兴奋起来,也是一扬脖颈,一气喝干。
“周管家,你陪着赵县令喝,我去准备醒酒汤。”
胡大虎起身,两个丫鬟也跟着出去。
“老爷,醒酒汤里还要加入什么料子。罂粟壳子要放嘛?”
“放一点麝香粉。”
声音渐渐的远去。
“赵县令咱也不能闲着啊。来,我给你倒酒。”周妈起身,走到赵涵宇身旁,一股幽魂暗香扑来,赵涵宇觉得头脑有点晕。
“周管家,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喝醉了。”
“人不自醉。哪有自己说自己醉酒的。县令,我可是什么事都丢了,专门陪你,你还心里没数吗。”
“不就是喝酒吗?还有什么数。”
“哦啊,这就说明你没醉。”
“报!”
周妈试探的话语一落,门外传来一声叫喊。
“进来。”
清源县县丞马武兴致勃勃的走进来,神神叨叨:“县令,马帮已经靠近夹皮沟了。今晚,咱们这是撞大运了。”
赵涵宇眯起眼睛:“马老弟,不要惊慌。一个马帮有什么担心的。”
马武见赵涵宇有点轻敌,心里就更加担心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茶马古道上的马帮队,是一群流窜的盗匪。
“赵县令,那你继续喝酒,我带人继续蹲守。”
“马县丞,不如喝几杯再去。小小的过路客,不足为虑。安排城守兵盯梢一下就行了。”
“我在厢房里和弟兄们一起喝了。”马五听着赵涵宇的话,心里一阵发毛,我去,这酒就这么香吗。
赵县令今天是不是就喝高了,清源县的治安问题岂能视同儿戏。
刚刚才剿灭谢长春和秋枫辰,要是再出现什么纰漏,你这个县令恐怕难辞其咎。
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县丞也脱离不了干系。
“你们继续喝,我不打扰了。”马武说着,一个人带着两个亲兵,又回到夹皮沟蹲守。
“发现什么情况了吗?”马武问值守的都尉。
“暂时没有动静。据探马报告,确实在晋阳西侧发现一支队伍。且,拉着平板车,车上放着木箱子。显得很沉重的样子。”那位都尉低声报告。
“木箱子很重,这就明显限制了他们的行程速度。本来可在子时到达,说不定要等到天明时分。”
……
晋阳城西侧,离晋祠五里有一个五家坡,地形诡谲,神秘莫测。
谢芳贤骑马走到此处,看着后面拖拖拉拉的队伍,心里一阵担忧。
游兵散勇,队伍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
一来招风,容易引起官府注意。
二来住宿和吃饭都不方便,耗时间太长,行动迟缓。
谢芳贤等到最后的几个流民赶上来,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刚刚在四合院老者那里吃饭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如何带队。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他。
“赵构,通知大伙停下来休息。”
“大伙都赶上来,原地休息。”赵构飞快地将管家的命令传达下去。
“我们一共多少人?”谢访贤问道。
“156人。”
“这样,三十个人一组,分成五个队,剩余六人编入后勤组。每组任命一个队长。你负责行动执行,黄毛负责后勤保障。”
赵构领命而去。
人员分组后,这十三车金银珠宝,就成了累赘。
一路携带这么多金银,风险的隐患很大。那就等于作死。
不能一路携带,就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藏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是荒山野岭,还是市井街区。
眼下怎么走,这一切问题,一下子摆到谢芳贤的面前。
他在五家坡的山坳里,走不安,睡不稳。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东方马上就要发亮。从那座四合院出来,喝的几碗稀饭早已尿光,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咕噜着。
“不能坐以待毙,蹲在这里等着谢家的人来,那是愚蠢透顶。”
“赵构!”
“到!”
“小赵啊。你的脑瓜子很灵活。你说,咱们这支队伍该怎么走?”
赵构虽然年纪小,这小子可是个老江湖。
“下一步最好选择一家大户做基地。否则,这种流浪的方式,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散伙。”
“我们有的是钱。”谢芳贤低声道。
“老爷,金钱不是万能的。相反,钱多了就会成为祸害。”
“你小子,有钱不行,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赵构忽然向黄毛招招手,黄毛走过来:“赵队,你找我有事?”
“黄毛哥,你从胡大庄跑出来的时候,清源县的唐军走没走?”
“好像没走完。一部分人负责押送流民俘虏去县城。那个县令和县丞却迟迟没见出来。”
黄毛说着,低声笑道:“我的一个哥们还惦记着胡员外的一个小妾,当他潜入胡大虎的家时,大院里外站着很多城守兵,他还是偷偷地跑出来了。”
谢芳贤留心着赵构与黄毛的对话,不时插话问一句。
“黄毛,这个清源县令有什么特点?”
黄毛盯着谢芳贤的眼睛看了一会,将一只手往裤裆里掏一把。
悄悄地应道:“老爷,坊间流传说,这个县令和其他的大部分官员一个样,那就是嗜酒成性加好色。”
谢芳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有这么两个嗜好,这个赵涵宇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人世间但凡嗜酒成性的人,都有一个软肋。那就是“失忆”,也叫“断片。”
很多人当时头脑还算清楚,酒醒之后,可能什么也记不起来。
软肋就在他失忆的这一段时间里,把一个女人扒光衣服,放在你的身旁。
那时,你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再说这好色。
更是厉害。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城破亡国。
谢芳贤眼睛里忽然放出一道亮光,猛地一拍大腿。低沉的声音飘过来:“赵构,你带三队、四队在夹皮沟蹲守,拖住胡大虎的扈从,以及城守军。”
他又把目光转向黄毛:“你跟我带人进县城,务必找到赵涵宇的家室。”
“一队、二队的人留下来看守财物。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走。”
“哎呦!哎呦——”
忽然,身后一群人里面传出断续的呻吟声。
“怎么回事,把人给我带过来。”谢芳贤心烦意乱地嚷道。
黄毛走进人群里,伸手一提,竟将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拎了起来。
他将妇人拖到谢芳贤的跟前,那妇人的眼眶发紫,身上披着一块麻袋片,哆嗦着、呻吟着。
“做了。”
谢芳贤从身上抽出马刀,对着地上的妇人,只是一抹,只听“咯吧”一声,妇人的头颅已经滚落几米开外。
赵构心里一凉,又不好说出什么来,只好沉默不语。
谋事在天,成事在人。谢芳贤杀了一个累赘,起身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流民,顿感压力山大。
“赵构,你一定要设法给我拖住胡集镇的兵力,我们现在就出发。”
兵分三路,赵构带着队员直奔胡大庄方向。
谢芳贤和黄毛骑着快马,往清源县城进发。
两个人一身长衫长褂,身配短刀。后面跟着两个随从,每人骑着一头驴。
此时正是县城门禁时间,从城门进入已经不可能。
两位随从将马匹牵到西城门的外侧树林里,谢芳贤低声吩咐:“设法租一辆马车,我和黄毛去去就回。”
随从张胜利拿出一锭银子,悄悄的向远处的民居走去。
一片竹林深处,有一座四合大院,大门紧闭,门外有一个老者,走路不太稳,在那里来回的走动。
“老伯,我想租辆马车。”坡脚的老人见张胜利走来,警觉道:“你是何人?这么早就出来租车,好像不是好人。”
租车的时辰不对?张胜利想到老爷的吩咐,心里一急,抽出马刀就像老者的胸口刺去。
“噗呲!”
跛脚老者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张胜利倒是不慌不忙,将老者的身体移到竹林深处,在老者身上翻捡出一块和田玉和五十贯铜钱。
他把和田玉系在自己的腰上,将铜钱装在口袋里。
抬头看看,院墙不高,他就一个纵身,翻越院墙。
落入内院的一堆干草上,顺势下滑。
院子西侧有一排低矮泥房子,靠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里露出一丝灯光来。
有人。
租车不成,说不定要暴露身份。暴露身份不要紧,就会耽误老爷的大事。
他仔细一想,不如就近看看究竟。
轻手轻脚地走了十五步,来到这间房门前。
门居然半关半掩。
“大叔,你快走吧。王二虽然在府衙值班,门外的老子一会就要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传出门外。
“司碧,那老头还在院门口溜达,你放心,那个老家伙死脑筋,不到换班的时候,他不会回家。”接着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叔,奴家累了。你还是走吧,后天,又是王二值夜班,到时我约你再来。”
“好像起来了。让我再弄一弄。”
张胜利想笑,又不敢张开口。
“哗啦!”
随后,一个水杯掉落地上。
“你轻一点,动静这么大,水杯都砸了。”
“天亮,我进城给你买个新的。”随即,房间里推推搡搡,吱吱嘎嘎声不断传出来。
张胜利大脑忽然一热,一股邪火一下子升腾起来。他用脚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隙,里面的景象竟然很辣眼。
“轰!”
他顺手将门边的一个木凳子举起,顺势砸在**那个做俯卧撑的男人头上。
“咋了?怎么停下来了。”